私下裏她覺得，跟人配合未嚐不光榮。

  “你不了解周氏這個人，他看起來粗暴野蠻，但實際上聰明過人，膽識驚天。”

  沉默到現在的周麗人忽然開口插話了，“如果讓我來猜，他剛開始八成是想坐觀其變，評估雙方戰鬥力強度，然後再選擇出手的方向和時機。”

  “出手的方向？什麽方向？”令狐倩愕然不解。

  “笨蛋，如果九間夭何和白胡沒有明顯弱點的話，你猜周氏會如何做？”楚天沒好氣地接了一句。

  “不會吧，周閣主好歹是……”女人忽然語塞了。

  周麗人不再說話，隻是悄悄瞄了楚天一眼。

  楚天察覺到目光，對著她報以微笑。

  這個問題的答案十分簡單，在那個時候，周氏的選擇要麽是站在白胡這邊，要麽選擇中立遠遁，作壁上觀。

  不過，那隻是一種假想。

  現在的事實是，周氏的確找到了九間夭何的命門，把白胡打得滿地亂滾，狼狽不堪。

  九間夭何也是被迫跟著趕來趕去，白胡是它的召喚者，如果召喚者死了，它就真的出不來了。

  到時候不知道多久才能再有出來吃新鮮事物的機會！

  九間夭何也是拚了這條獸命在跟隨周氏的腳步。

  周氏漸漸覺得壓力大了起來。

  九間夭何不是沒有智商的野獸，在被他的幻影分身幾度戲耍後，它竟然是學會了分辨分身和真身。

  同時舍去了手爪尾巴重重花俏的移動揮舞動作，采取最簡單直接的甩動方式，甩得呼呼生風。

  在這樣子的進化下，周氏被迫花去更多的時間，繞過這堵牆去進攻。

  白胡也因此有了更多喘息的機會。

  局勢突然均衡平緩了起來，變得有些……索然無味。

  九間夭何追著周氏，周氏追著白胡，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反而讓場麵顯得有些滑稽。

  原本還高喊著替周氏加油的人，突然就沒了聲音。

  “如果周氏撞了南牆，那麽接下來他會怎麽做？”站在人群裏麵的楚天忽然問道。

  他問的對象，是周麗人。

  令狐倩扭頭瞅了一眼。

  周麗人眨眨眼睛，一時間沒有明白楚天的意思，但看著眼前周氏漫長亂飛的場景，她忽然了悟。

  “按照周氏的性格，他撞牆一般不回頭，但是懂得拐彎繞過去。”她回答道。

  論說世界上誰最了解周氏，那大概就是曾經與他相愛過的親妹妹周麗人了。

  楚天聞言摸摸下巴，目光陡然深邃起來：“是這樣嗎？那大概就輪到我上場的時候了。”

  跟在場的四位大門派掌門目的不同，他籌謀這麽多的目的隻有一個：削弱洪張市修仙圈子的實力，為南山門或者相關勢力入駐創造機會。

  每個都市都有每個都市的上限，如果名額滿了的話，新勢力進入便會掀起腥風血雨，特別是洪張市和海州市這種大型都市。

  南山門很難重新立足。

  楚天費那麽大勁，做那麽多事情，為的就是讓洪張市這麽多勢力騰出稍許空隙來。

  並且，最好各方勢力不會遭受太大打擊，免得過於動蕩不安，引起眾怒。

  而現在，如果周氏會拐彎的話，洪張市的勢力構成會遭到毀滅性打擊。

  這是楚天不希望看到的事情。

  令狐倩陡然轉頭：“青雲先生，快看！”

  楚天抬頭，正正好看到，周氏被粗壯尾巴拍中甩飛的場景。

  砰！

  仿佛是之前戰鬥的重演，周氏剛剛分身闖過手爪和尾巴防護，便被追上來的尾巴一甩擊飛。

  力道之大，再度讓周氏深深潛入牆壁，恰好跟上一次的大坑相映成趣。

  在場眾人一片死寂。

  好像連最後的期望寄托周氏，都變成了虛無？

  終於第一次成功抓到周氏的九間夭何發出一聲興奮的長鳴，手爪和尾巴瘋狂舞動，如同時在慶祝。

  白胡勉力支撐著身體，半跪在地麵上，咳嗽不停，鮮血和唾沫混合在一起，滴落在地板的煙塵之中。

  “快……給我……殺了……”他已經是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但是下一刻，嘩啦啦一聲，牆壁大坑爆裂開來，碎石亂飛，露出了其中鋼筋結構。

  周氏黑著臉跳下牆壁。

  目光在九間夭何和白胡之間逡巡。

  九間夭何立刻做出了如臨大敵的姿態，兩隻手爪護住白胡，一條尾巴蠢蠢欲動。

  門派大廳，安靜無比，好像是深夜的墓園一般。

  可偏偏其中還待著近百人在內，著實詭異。

  周氏的視線終於從中場挪開，忽地落在令狐倩這邊。

  令狐倩下意識身體一縮，讓到一旁，隨即才反應過來，周氏絕對看得不是自己。

  是周麗人！

  麵對周氏，這曾經最親密人的目光，周麗人闔起眼眸，仿佛是不想再見他。

  周氏眯起眼睛，舉步朝這個方向走來。

  一路上，數十名弟子大驚失色，以為周氏想對他們做什麽，躲閃紛紛，但結果看到周氏連看他們的意思都沒有，這才鬆了口氣。

  但越發好奇的目光，漸漸匯聚在周氏背影上。

  那邊的白胡卻根本管不上那麽多，他甚至都已經進入了半昏迷狀態，癱倒在地，口中胡話不停。

  而九間夭何感知到周氏的遠去，反而是放鬆下來，又開始摳住地麵來拔自己的身軀。

  時間仿佛過去了許久，又好象隻過去了一瞬。

  最終，周氏來到周麗人身前。

  他伸出手掌，手心朝上攤開，聲音略微有些沙啞，神色平靜：“給我。”

  周麗人撫摸著自己小腹，低眉不語，過了片刻方道：“要拿，你自己動手。”

  “好！”

  周氏隻說了這一個字，伸手便抓向周麗人！

  動作迅捷無比，仿佛帶上了幻影，周圍人根本反應不過來。

  除了早有預備的人。

  一隻手輕輕搭在周麗人肩膀上，輕輕撥開了他，另一道身影挺身而出，半擋在她的身前。

  砰！

  兩個男人做了第一次碰撞，幾乎同時收手退後一步。

  楚天身後便是周麗人，為了不撞到孕婦，他身體歪了一歪。

  周氏盯著楚天，眼神漸漸變得危險：“你，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