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不該打誑語，這是戒律，艾哈邁德的話把自己繞了進去，而最另他沒想到的是楊浩居然如此的咄咄逼人。

  臉色微微一變，不過馬上恢複了過來，還是那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到是他身後那個壯碩的護法僧麵露殺氣，卻也是轉瞬即逝。

  楊浩將一切收在眼底，依舊保持著微笑的樣子，本來他對於這些僧人沒什麽厭惡的，如果艾哈邁德沒有玩那麽一出神跡，他是真的不準備做什麽的。

  但是你玩這麽一手，很明顯是在蠱惑人心，招攬信徒，這就耐人尋味了。

  大相國寺的僧人也招攬信徒，但不會用這樣的手段，偶爾也會出去做一些法事什麽的，卻不會故弄玄虛，這就是區別。

  正常講經傳道可以，蠱惑人心，那就是妖僧，這就是楊浩在這件事上的認知。

  “怎麽？和尚，莫非動了殺心？”

  楊浩是步步緊逼，根本不想給艾哈邁德任何喘息的機會，這句話一說出來，李逵已經手按在了腰間，就要將那板斧拎出來，就連春喜兒都做好了要去喊那二十條家丁的準備。

  到是艾哈邁德穩穩當當的合十說道：“我佛慈悲，怎可妄造殺戮，衙內多慮了，小僧今日得見衙內風采，甚是喜歡，這必然是佛祖的指點，不知衙內可有興趣入內一敘？”

  “沒興趣。”楊浩直接搖頭。

  臥槽？

  周遭看熱鬧的並且帶著羨慕神情的信眾愣住了，這可是神僧啊，人家看得起你才要和你入內一敘的，你楊浩什麽操行自己不知道？還裝什麽大尾巴狼？

  艾哈邁德更是吃驚，甭說這小小的承直郎了，這整個汴京城裏多少達官貴人都想將自己奉為上賓的，這裏麵可不缺少那些上了二品的大員，甚或是當朝的大學士之流，就是那在當今官家麵前最為紅火的太尉高俅都來過幾次，你小小的楊浩算什麽東西？

  不過另艾哈邁德心驚的是，在楊浩的眼裏他看不到一點點的尊重和崇敬，哪怕是一點點都沒有，有的隻是揶揄和嘲諷之意。

  靈機一動，艾哈邁德笑道：“衙內可是不信佛？”

  一句話瞬間引得周遭的信眾都投射來仇視的目光，在這裏，你敢說不信佛，那麽這些瘋狂的信眾將你撕碎的可能都存在的，這就是信仰的瘋狂，就像是某種狂教徒一般。

  楊浩根本不理會這些信眾，嘴角依舊掛著嘲諷般的笑意：“別給老子岔開話題，我就問你，你是不是打誑語了。”

  哎呀臥槽，老子特麽的心態炸了呀。

  艾哈邁德是真的有種想弄死楊浩的心了啊，你個鱉孫兒沒完沒了了是嗎？抓著老子的一個語病非要刨根問底的。

  於是乎，信眾們的眼神隨著這句話又投射到了艾哈邁德的身上，眼神裏是滿滿的狐疑。

  對啊，你可是神僧啊，神僧怎麽可能打誑語呢？這特麽不對啊。

  心裏恨到了極點，可臉上還要保持著春風拂麵的樣子，艾哈邁德真的是很難受。

  “是佛祖的指引，興許是貴客還沒來呢？衙內你說呢？”

  “嗬嗬，和尚你剛才是不是想殺了我？”

  “我沒有。”艾哈邁德回答的幹脆，語氣不免稍微重了一點，因為楊浩說到了他的心裏。

  “咦？你生氣了？”

  “我沒有……”

  “你明明有。”

  “我特麽沒有……”

  “喲……”

  神僧罵人了？剛剛神僧是不是罵人了？

  信眾們張大了嘴巴看著眼前這一幕，想不通為什麽會這樣，在他們麵前，楊浩依舊雲淡風輕，可是神僧艾哈邁德已經有些氣急敗壞的跡象。

  這不應該啊，怎麽會這樣？

  看著艾哈邁德顯露了凶相，楊浩心裏笑的更開心了。

  “和尚不要急，既然是佛門之地，動了怒自然是不好的，不如我們來研究一下佛法？”

  “哦？”艾哈邁德的三角眼裏還是露著凶光，但也有些驚訝，這該死的鱉孫兒居然沒有乘勝追擊，而是轉移了話題？

  “和尚可否回答，我……是……誰？”

  “你？”艾哈邁德一愣，隨後有些遲疑的說道：“你是衙內楊浩啊。”

  “問題來了吧。”

  “哦？”

  “這得從人和宇宙的關係開始講起，在你的身上一直纏繞著一個問題。”

  艾哈邁德狐疑的伸開雙臂，在自己的身上掃視了一下：“什麽問題？”

  “我……是……誰？”

  “這……我已經知道了啊……”

  “不，你不知道，你是誰？艾哈邁德嗎？不，這隻是個名字，隻是一個代號而已，你可以叫艾哈邁德，我也可以叫艾哈邁德，甚至他們都可以，可把這個代號拿掉呢？你又是誰？”

  “我……我……”

  “好，那麽你再回答我一個問題，我是誰？”

  “這個問題已經問過了啊。”

  “不，剛剛問的是本我，現在問的是自我。”

  “這有什麽區別嗎？”

  “當然，當我用我這個代號來進行對話的時候，你的代號也是我，這意味著什麽呢？這是否是說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呢？”

  “這……沒什麽意義啊。”

  “那好，問你幾個有意義的，我生從何來，死往何去？我為何要出現在這個世上？我的出現對這個宇宙意味著什麽，是宇宙選擇了我？還是我選擇了宇宙？”

  “我……”

  見艾哈邁德眼神出現了混亂的跡象，滿臉都是問號，楊浩繼續快速的說道：“我和宇宙之間有必然的聯係嗎？天是否有盡頭，時間是否有長短？過去的時間去了哪裏？未來的時間又在何處停止？我在這一刻提出的問題還是剛才提到的問題嗎？”

  “我……”

  這已經是艾哈邁德說出的不知道第幾個我了，臉上的迷茫之色越來越是濃重。

  楊浩淡淡的笑著：“是的，我……是……誰？”

  “是啊，我是誰呢？嗬嗬……我到底是誰啊？”

  艾哈邁德就這樣不斷的嘟囔著這幾句話，跌跌撞撞的向著寺外走去，頭也不回，像是要奔赴戰場的烈士一樣。

  楊浩這才看向周圍，發現那護法僧竟然也沉浸在迷茫中，那些信眾也都是不知道在想著什麽，還有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一些大相國寺的高僧，魯智深竟然也在其中，隻是大家好似都在悟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