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兒答應大哥，毅兒一定會替大哥做到這些事的！”

  年幼的小趙毅並未想過大哥為什麽會突然這麽說，他隻知道大哥說的話自己一定要做到。

  “好，我們來拉勾！”

  說著，年輕男子又伸出握著右手，彎出尾指，與小趙毅的尾指交勾。

  隻見二人一邊拉動尾指，一邊笑著同念誓語。

  “小手指，大連心。”

  “指相勾，心相結。”

  “心相結，道相契。”

  “道不易，心不變！”

  “心不變，誓不棄！”

  拉完勾之後，二人旋即又小手與大手相對，輕輕擊掌三次。

  “一擊掌，誓於汝。”

  “二擊掌，誓在吾。”

  “三擊掌，誓告天。”

  “若負汝，天喪吾！”

  “天喪吾，永無歸！”

  “十三弟，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好好活下去！”

  說完，年輕男子旋即收回了手，並徑直越過他們走上前去，一臉堅定無畏之色。

  “趙衛國甘願放棄！”這突如其來的一聲語出驚人。

  眼見著突然走出的趙衛國，眾人大都對此難以置信。

  沒想到，第一個選擇放棄者，竟然會是他！

  連族長都極為訝然地說道：“衛國，以你的天資，乃是族中難得有望虛境的天才，為何要放棄？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那個機會能留給你！”

  卻見趙衛國立時搖頭拒絕道：“族長爺爺，趙衛國身為趙家第九十代子孫中的長子，自當以身作則。我名趙衛國，衛的是這牆內之玉，衛的是我趙家的希望，豈能自求苟活！”

  “好，好！這才是我趙家的希望！在座的諸位，無論最終能否活下去，都已記住了。隻有這樣的好子孫，才能真正地讓家族繁榮昌盛，讓家族子孫衍替不息！無論何時何刻，我們都要上下一心，榮辱與共！”

  聽了趙衛國的話，堂堂一族之長也顧不得人前事態了，立時熱淚盈眶。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讓趙毅活下去。十三弟的天資不輸於我，而且又是九十代子孫中，年歲最合適的人。再小的幾位弟妹們都不過一兩歲，即使僥幸活下去恐怕也記不得趙家了。十三弟自幼聰慧，熟記趙家所有典籍，未來還有無限可能！”

  隻可惜，趙衛國的提議立時便被族長否決了：“不行！”

  “為什麽？”趙衛國對此不解。

  隻聽趙族長語氣堅決地回道：“因為他是我的親孫子，是堂堂趙家族長的孫子，怎麽能獨自苟活！我可以自私，但也隻能是為整個趙家而自私，決不能為我自己的小家而自私！”

  “往聖有言；舉賢不避親。今日既然是在整個趙家年輕一輩挑選一人，那十三弟自然也有資格，族長何故要拒絕？族長此舉難道不也是，將十三弟與我等區別對待嗎？”

  “你......”

  聞聽趙衛國此言，族長手指著他，一時語塞無言，不知該如何作答。

  “衛國此言合理，毅兒也是趙家人，怎能區別對待？既然衛國已經提議了趙毅，諸位想提議誰盡管開口。老朽在此，私以為

  衛國所言頗為適時，此時毅兒確實是最佳人選！”

  這時，族長身旁一位比他還更顯年老的長者出聲了。

  “六叔，怎麽你也？”眼見這位長輩出麵，趙族長更感無奈了。

  隨即又有一位長者出聲道：“不必多說，家族存亡的關頭，就不用擺你族長的那一套了。此刻隻能是少數服從多數，你這個族長就等著最終下命令就好了！老朽同樣推舉趙毅執掌傳宗佩，危急時刻，還請諸位盡快做出決斷！”

  隨著趙衛國這位年輕一輩的領袖，以及兩位元神境的家族長輩開口。

  眾人旋即開始紛紛應隨，開口支持趙毅執掌傳宗佩。

  隻是從他們那大小不一的聲音中，不難看出不少人未必真是這般想，隻是被形勢所迫隻能如此罷了。

  最終，趙族長還是無奈地將傳宗佩遞到了趙毅手中。

  隨後，諸多長輩們哥姐們紛紛對趙毅告別，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

  最後，隻見一道白光自傳宗佩中閃耀而起，將趙毅包裹。

  白光一閃而過，他的身影亦隨之消失不見。

  這片天地的時空，亦在這一刻靜止不動。

  隻見白衣趙毅跪著地上，雙手撐著地麵，低垂著頭。

  淚水已然模糊了他的麵目，並不斷滴落在地上。

  再次親眼見證了當年的往事，讓他神海之中水流失控暴亂，以致命神自相撞擊，令其悲痛欲絕！

  這時，那黑衣趙毅站在他身旁，靜靜望著前方的趙衛國，看著他那一臉安心的喜色，卻絲毫無法與之一同歡喜。

  “看清楚了嗎？那日發生的一幕幕，你都想起來了嗎？如果不是因為你，如今活下來的就該是大哥。這一切都是你的錯，是你害死了大哥！”

  他是帶著無邊的憤恨說出這段話的。

  隻是，他真正恨的人，其實就是他自己。

  “不，這是大哥自願的，是大哥心甘情願將唯一的活命機會讓給我的。大哥是最疼愛我的，所以不願看著我死！”白衣趙毅拚命地搖頭否定道。

  聞言，卻見黑衣趙毅再度凝望趙衛國的臉，神情之中滿是回憶之色。

  “是啊，大哥一直都是最疼愛你的人！帶著你修行，帶著你看書，帶著你出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即使你擾了大哥修行，甚至於在大哥肩上尿褲子，他也不會有任何的責怪。他是永遠都會那麽疼愛你的大哥，永遠不變的好大哥！”

  說著，他又突然轉頭看向白衣趙毅，神色突然變得無比凶厲！

  隻聽他咬牙切齒地說道：“可是，你害死他，你奪走了他唯一生還的機會，你親手害死了最疼愛你的大哥！”

  “不，不是的，不是的......”

  此時，白衣趙毅依舊緩緩搖著頭，不斷否定著他的話。

  隻是，他那逐漸凝滯無神的目光，還有那越來越小的說話聲，都可以看出他內心的痛苦與掙紮。

  “你難道忘了，當時大哥與你定下的約定了嗎？外麵的世界，還有很多地方，大哥想要去親眼看，還有很多事，大哥想要去親手做。可是，這一切都不可能了！即使你按照約定為大哥做了又如何？他還是死了，永遠也不可能親自實現了！”

  說著，那看似冰冷凶

  惡的黑衣趙毅，竟然也留下了眼淚，那是兩行充滿自責與悔恨的眼淚。

  “不隻是大哥，他們中的每一個人，誰會不想活下去？你給我起來，看清楚他們的模樣，他們會不想活著去實現自己的理想嗎？若不是因為大哥和兩位長老都發了話要支持你，他們會不願意告訴別人，自己也想活下去嗎？”

  說話間，黑衣趙毅猛然抓住白衣趙毅的衣服，將他提了起來。

  他旋即抓著他走過一個又一個親人的身邊，讓他睜眼看看清楚，他們麵臨死亡時內心的恐懼與絕望。

  眼見著一個個親人們臉上那絕望不安的神情，白衣趙毅心裏越發悔恨悲痛，旋即淚如雨下。

  ......

  而與此同時，在趙毅心神之外的現實天地裏。

  由於他的心神極為不穩定，那原本庇護在他身外的真氣屏障也開始有些失控了。

  此前，他最危急的時候，因為真氣屏障突然的變化，導致那火浪離他肉身不過一厘之遙。

  不過，這也隻是之前的事了。

  此刻，由於心劫的影響越來越大，趙毅的心神也變得越來越不穩定。

  隨之而來，就連其金丹本能對真氣的操控，也受到了極大的負麵影響。

  原本他或許就是想依靠生死之間的磨練，令自己全神貫注於操控真氣之中，以減輕心劫帶來的痛苦。

  然而，這種逃避方法還是失敗了。

  由於他的心神太過凝聚，心劫反而來得更快更猛烈了。

  隻見巨大的火浪，無處不至地侵襲著他周身真氣屏障。

  然而，此時趙毅的心神卻被心劫步步緊逼，退守於角落之中，與現實的聯係也隨之越來越薄弱。

  他的真氣屏障不均勻，火浪的攻勢也不均勻。

  於是他真氣屏障之上有些薄弱部分，就在火浪的猛烈攻勢之下，逐漸被削弱。

  失去心神對全局的掌控，金丹的防衛本能，就隻會一昧地調用附近的真氣去填補。

  因而便如拆卻東牆修補西牆一般，剛填了一個漏洞，又露出另一個漏洞。

  終於，一絲火浪成功突破了趙毅的真氣防衛，燃到了他的衣服上。

  那火雖然立時便被真氣撲滅，卻也在他衣服之上留下一點黑跡。

  從此開始，形勢將急轉直下。

  他若不能及時退卻心劫，回複心神，恐有性命之危！

  而此時，陽少君也成功趕到了那水潭邊上。

  隔著數裏之遙，他一眼便注意到了水潭中央，那綿延將近半裏水域的巨大火海。

  對這水中起火的景象，陽少君倒並不奇怪。

  因為他曾看過的煉藥與煉器書上，都記載有不少能與水作用爆發出強烈火能的藥物。

  真正讓他感到好奇的是，那靜立於火中卻貌似安然無恙的趙毅。

  初時，他第一眼見到火中有人，還是本能地與之易地而處，因而心生憂慮。

  不過，等他細細一看，卻發現趙毅體外有真氣阻擋了大火，似乎並未受到這大火的傷害。

  此時再一想，他才明白，對方很有可能就是故意引發這怪異的焚水之火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