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何日方知我是我 第一百一十章 戰後餘患
作者:周行不殆      更新:2020-04-22 19:51      字數:3486
  氣運!那傳說中來源於無上天道,虛無渺茫而無法為生靈五感六識所知的神秘力量。

  若非是因為是出自自家師父的口中,以許扶生的理性是絕不可能相信氣運真實存在的。

  這其實是很正常的。

  普通生靈是通過五感六識去認知天地萬物,因而他所有的思想都根源於五感六識。

  而那超脫於五感六識之外,不可言說乃至是意會的存在,同樣不在生靈思想之內。

  除了欺騙,普通生靈又如何能說服自己去相信呢?

  隻不過,師父曾告訴許扶生,許扶生身上同樣具有大氣運,被天地眷顧。

  對於有益無害之事,還是從最親近的師父口中說出,許扶生自然是沒理由去懷疑的。

  不過,他雖然無條件相信自家師父的話,但並不代表就會想著去依賴氣運。

  對於依靠自己的力量無法掌控,甚至連證明其存在都做不到的事,束之高閣不去理會,這才是許扶生的正常做法。

  等到日後能站在師父那樣的高度,他才會考慮嚐試去親自證明氣運之說。

  早在之前遇難時,他其實也有過此類想法,因此對自己的結局倒是生出了頗為樂觀的預見。

  若是平時,許扶生當然是不可能有這樣的想法的。

  但在生死危機麵前,他這也是為了激勵自己,以緩解存在於自身本能之中對死亡的恐懼與慌亂。

  以金丹境的修為,生靈雖然能完全操控地神金丹,但是對腦宮之中的命神神海,卻隻能對其中一小部分隨心所欲的控製。

  是以,金丹修士仍會受到不少本能的影響。

  隻不過,這個影響是正麵還是負麵卻很難說。

  有些時候生靈能依靠本能的危險預警,躲避自身控製的五感六識所無法察覺的危機。

  但還有些時候,由於你的本能反應太過木訥,卻會被敵人利用來攻擊你。

  比如許扶生,就經常會在戰鬥中試圖掌控,對方在受到某種固定攻擊之時的本能避難反應,以提前出殺招讓對方避無可避!

  真到了決定生死的一瞬間,真正麵臨死亡的恐懼,而自己的理智卻無可奈何,儼然已是提前判了自己死刑。

  此時,隻有極其稀少的生靈能做到,將希望寄托於未知的存在。

  而絕大部分生靈,都是依靠本能方應,與上天賭一場生死之局。

  那時候,許扶生自然也沒有心力,去將希望寄托給氣運什麽的。

  他現在聽了安承宗的故事,再想想,氣運似乎變得頗為真實,讓自己無法輕易忽略了。

  有一件事,他還是有些疑惑不解。

  既然氣運能讓安師弟擁有一擊殺敵的能力,為什麽不給自己這樣的能力呢?

  難不成,安師弟身上,擁有著比我更強大的氣運?

  又或者,當時的我真的無法擁有這樣的能力?

  然而,這些疑問隻能停留在他心神深處了。

  此時,修行路才剛起步的他,連氣運是否存在都判斷不了,又如何能解答這些問題?

  想到這一點,他旋即搖了搖頭:“不想那麽多了,慢慢來,還是腳踏實地,走一步看一步!”

  “老

  天爺啊,這一次是真得要多謝你的照顧了。不過,應該不會隻有這一次的,日後還要麻煩你多多關照了。我會永遠站在你這邊,希望你也能永遠站在我身後!”

  說話間,隻見許扶生忽然抬頭望天,旋即又伸出雙手,令雙掌抵天,隨後緩緩閉上了雙眼。

  “許師兄?你怎麽了?天上有什麽嗎?”

  聽完許扶生這段話,安承宗感到似懂非懂,隻知其表麵文字之意,卻不知他為何會如此言語。

  接著又見到許扶生這奇怪的舉動,他就更好奇了。

  他旋即也模仿許扶生的樣子,與他做出一般無二的舉動。

  過了三息之後,安承宗卻沒感覺到有什特別的地方。

  他旋即又開口問道:“許師兄,我也沒感覺有什麽奇怪的啊!你到底在做什麽啊?”

  可他話音剛落,耳旁卻突然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嘭!”

  聽此意外之聲,安承宗頓時睜開了眼,轉頭望去,這才發現扶生竟然躺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他這才意識到,那墜地之聲應該是,許師兄倒在地上時傳出的。

  “許師兄,你沒事吧?是受傷了嗎?”

  見狀,他一時擔憂不已,急忙上前,欲要扶起許扶生。

  然而,許扶生卻已猜到了他要做什麽,旋即出聲製止了他:“安師弟,你且安心,我隻是消耗過大了,這才一時體虛乏力。

  先前與那三人交戰太久,身體消耗過大。為了撐住,我又一直不停地服用丹藥補充。此時藥效一過,我的身體自然就撐不住了。

  你不用太過擔心,我可是醫師出身,自然能保證自己無礙的。姑且讓我自己安靜地調理片刻,就麻煩你先在一旁為我護身了。”

  “那就好,許師兄你且放心恢複身體,我會為你察查四周的。若有敵襲,我自去將之引走就是,絕不會讓其他人有機會幹擾到師兄的!”

  聞言,安承宗雖仍有憂心,卻不至於慌亂失措了。

  他旋即將九柄飛劍散去四方,在金色光球最大感知範圍邊緣上,以防備有其他參比者突然來此。

  隻見那九劍在他神識操控之下,包圍住他與許扶生,同時順著一個前進之向旋轉不止。

  “那就多謝安師弟了。不過你也不用太緊張了,我很快就能恢複的。就算有敵襲,我雖不能與之交戰,但你我聯手,想逃脫卻並不難。”

  不過,為了不讓安承宗出現無意義的憂慮,許扶生其實並沒有真地說出實情。

  他的身體可不僅僅是消耗過大了,而是因為服用丹藥過度,所以積累了不少有害物質,形成了毒性頗為嚴重的毒藥。

  這世間完全無害的丹藥,幾乎可以說是不存在的,就算真有也絕不可能是許扶生這個境界能煉製出來的。

  如果隻服用適量的丹藥,那些毒性自然會被生靈的身體自行處理掉,因此幾乎可以被忽略。

  但是許扶生之前的幾個時辰裏,卻是在持續服用各種丹藥。

  那些毒性來不及被清除,並且一直在積累,到此時已經讓許扶生感到極為棘手了。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裏,許扶生一直在專注於清理體內的毒素。

  而安承宗則片刻不敢懈神地為許扶生護身,神識與真氣一直在飛劍與身體之間往複循環

  。

  將近半個時辰的時間過去,許扶生已經成功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刻,此時可以放鬆一些心神了。

  他旋即分神去觀察安承宗的情況,這才發現對方一直專注於為自己護身。

  安承宗的那份堅持,比之許扶生為求自救的努力也毫不遜色!

  看到這一切,令許扶生那盤踞於腦宮之中的神海,一時之間四季相替、百感交集。

  來洞神宗數年時光,他見慣了各種各樣源於人心的黑暗麵。

  像狠辣霸道這種一眼就能判斷出善惡的,其實並不多見。

  隻有那些極少數的手握重要權柄之人才有,而且還要看他們麵對的目標是誰。

  真正占據主流的,實則是陰險狡詐那種,由外表完全看不出真實麵目的人。

  即使是那些看似一直被人欺淩的弱者,也不過隻是因為實力太弱。

  一旦得勢之後,他們也會變得與欺淩他的人一般無二。

  真正內心純善的可愛之人,許扶生反倒從未見過。

  不過,這一年來,他卻接連見到了兩個這樣的人,無論是少君師弟還是這位安師弟,都是這般可愛。

  正是因為有他們,才會為自己的理想注入新的活力,讓自己看到了未來的希望,看到自己所苦苦執著的美好終將實現的一天!

  想到這裏,許扶生不禁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隻是由於被盔甲包裹著,外人是看不到的,但自其雙目之中的神采,仍可以感受到他發自心神的喜悅。

  此時,畢竟才剛經過一場大戰不久,是以許扶生也不願安承宗太過緊張。

  於是,他打算與安承宗閑談,以緩解一下他的壓力。

  隻聽他突然開口對安承宗道:“安師弟,可以告訴我,你入宗多久了嗎?”

  “嗯?”

  安承宗隻是憑借肉身本能回答道,其心神仍專注於巡查四周天地的變化。

  過了一息之後,他才回過神來,知曉許扶生對自己的問話。

  他旋即回答道:“我是在二十歲時進入的洞神宗的,到如今也有十五年了吧!”

  又聽許扶生笑道:“哈哈!我是十年前才闖求道問心路入宗的,如此說來,你倒是要比我早入宗門多年,應該我是稱你一聲師兄了!”

  聞言,安承宗卻是有些羞恥地撓了撓後腦,道:“許師兄,你就別拿我說笑了,我這個樣子哪能做師兄啊!”

  “安師弟,你在山下應該還有親人吧?”許扶生又換了個話題問道。

  安承宗點了點,遙望著遠方,神思遠飛,雙目之中滿是思念和憂傷的神色。

  “是啊,來洞神宗整整十五年了,我真的好想家啊!這麽多年未曾得到我的消息,他們一定會很擔憂我遇上危險。

  唉,沒想到洞神宗記名弟子,會如此難離開宗門。我也想過退宗或是進入琅林武備軍,可如此一來就會辜負了族人對我的期盼。

  所以我隻好等著金丹大比,寄望能成為正式弟子,到時也好光明正大的回家。我想老祖宗他們一定會很高興的!

  這次若非遇到許師兄,我可能已經死了,再也沒有機會見到親人。不過,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們或許早已做好了我遇難的準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