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正的心藥
作者:就愛嗑瓜子      更新:2020-04-22 14:50      字數:4238
  讓甘寧親自護送,是劉妍和龐統仔細合計的結果。甘寧是後來入川的,來的時候又是輕車簡從,他從涪陵走水路回荊州的速度相對快一些,動靜也能忽略不計。

  畢竟甘寧要守江夏防江東是人盡皆知的,現在涪陵隻剩下重建工作,留一個周泰在這兒也夠了。而且,劉妍讓鄧艾帶著她的親筆書信隨同劉璋一起返回荊州。

  書信一共兩封,一封給老師徐庶,告訴他自己已經知道曹操南下的消息,她會好好留在蜀中,將蜀中治理好,讓蜀中成為荊州的後盾。

  另外一封信給甘寧本人,告訴他曹操即將南下,江東意欲複仇。讓他帶著鄧艾借道交州去夷州。如果江東真的出兵江夏,他就從海路出兵反攻江東殺進吳縣。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這個地步,隻需留下孫喬氏的命即可,其他人都可以先斬後奏。

  且不提甘寧看到信後先驚後喜,把涪陵的事情全扔給周泰,一天都沒耽擱,押著劉璋和他的家眷回荊州去布置一切了。

  隻說劉妍入主成都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讓劉巴帶著之前關在他那兒的幾個俘虜趕到成都與她匯合。

  第二件事就是寇封召回,他的部隊由張飛統一轄製防備張魯。劉妍身邊雖然有黃忠,樂進,岑奇等人。可是論就近保護,還是寇封最為合適。再說現在劉璋投降了,戰略重心就放在了治理上,劉妍和龐統都覺得兵力沒必要再分散出去了。

  第三件事,才是找劉璋手下的舊臣聊天,當然,都是找那些願意和她聊天的人。那些在她進城之後就沒見過的人,她就直接認為他們不存在了。老朋友張鬆不用再多說什麽,他在劉璋手下是別駕,劉妍還讓她做別駕,相當於荊州公主府中的馬靜的存在。

  除了張鬆不用操心之外,其他蜀地的舊臣每一個都讓她眉頭緊皺。通過幾次試探性的接觸,她把他們分為三類。第一類就是張鬆和法正這樣的,對劉璋有意見,盼望新主人能給蜀中帶來新氣象。

  第二類是吳蘭,雷同,孟達等原先在劉璋手下默默無聞的武將,他們希望新主人的到來能夠改變自己的命運讓自己能過上好日子。

  第三類是以吳懿,許靖等人為代表的蜀中世家,他們在劉焉甚至更早的時候就已經在蜀中建立了自己的家族,有很高的聲望,他們是無所謂誰在蜀中當家,覺得無論誰當家都會倚重他們。

  一旦心裏有了上中下三等分類,劉妍的態度就有了明顯的變化。她把吳懿放回家中之後就命他靜養,沒抹去他將軍的頭銜,卻也沒有重新給他兵權,他弟弟吳猛原本管著城防,現在當然不可能接著管,城防的事情交給了寇封,他隻能做個副手,同樣沒有實權。

  至於許靖就更好辦了,讓他去負責督辦蜀地的郡學,培養人才。要知道,劉妍才剛剛進成都,蜀中的地圖都還沒熟悉,風土人情更是兩眼一抹黑,設立郡學的事情根本就是鏡中花水中月。

  劉妍是不會把這些“心裏話”放在表麵上的,她把許靖看成是司馬徽的翻版。對付這種人就是要虛與委蛇,用甜言蜜語和空頭銜把他們架得高高的,讓他們自鳴得意實際卻得不到任何好處。

  通過許靖的例子,劉妍自認為已經摸索出了對付世家老祖們的一套法子,將來用在江東人身上。

  相對於龐統的謹慎態度,劉妍對甘寧的信任幾乎是盲目的。她認為隻要甘寧從夷州出兵,江東肯定就歸她了。什麽三世基業,什麽百萬民眾都是虛妄。孫權不打江夏,長沙與江東的仇怨還能慢慢清算,如果孫權真的不長眼,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解決了江東,曹操和曹仁如果有腦子,就應該知道她劉妍已經長成了龐然大物,不是他隨隨便便就能吞下的。總有一天,她要親帥大軍與曹仁交鋒,抓住他,讓他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蜀中的新領導班子很快就建立起來了。龐統掌軍務,劉巴掌政務,馬謖掌外交。還有張鬆,殷觀,法正三個特別顧問輔佐。劉妍覺得隻要給她足夠的時間,她一定能將蜀中治理得和荊州一樣繁榮安定。

  她甚至想著等荊州的戰事不那麽緊張了,再把糜竺叫過來。蜀中有許多特產都是生錢的門道,讓糜竺來經營最好不過的。

  正在一心一意謀劃治理蜀中的檔口,外麵侍衛進來報告說張鬆求見。劉妍剛整頓了一下衣襟,就見張鬆滿頭大汗臉色焦急地進來,不由得迎上幾步:“先生這是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殿下,不,不好了!孝直的病嚴重了,慣用的藥不管用,他的家人急急忙忙找到我,說是大不好了!”張鬆急得不行,顧不得禮儀,聲音也大了。

  劉妍一聽心中咯噔一下:“前幾日見他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來人,把錢軍醫請來,隨我一同前往從事府!”

  不多時,孫紹背著藥箱匆匆趕來。劉妍帶著他和張鬆馬不停蹄直奔法正的家。法正的家人看見劉妍親自前來都激動得上前來拜。劉妍卻直接略過他們往法正的的臥室裏走:“事出緊急,不用多禮了,為你們大人診治要緊。”

  法正此時躺在床上,麵色蒼白,雙目緊閉,呼吸淡淡。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劉妍見狀立刻示意屋內其他人散去,隻留下孫紹一人,給法正聽脈。

  趁這個功夫,劉妍向法正的家人和張鬆詳細了解了法正這次發病的原因。張鬆也是聽說,根據當事人法正的書童描述,本來老爺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挺高興的,據說是去訪友。

  誰知從友人家出來就見他氣得捶胸頓足,回到家又是摔東西又是罵街,揚言要把什麽人碎屍萬段什麽的,然後就一病不起了。

  劉妍聽得雲裏霧裏,今天不是例會日,法正出門訪友也是正常的,可出門訪友怎麽會訪掉半條命?這裏麵肯定有問題!

  在門外眾人焦急等待中,孫紹背著藥箱抹著汗出來,主動上前匯報:“殿下,病人已經醒了,小人給他施了針,用了些鎮定的藥物,他似乎是受了什麽刺激,需靜養一些時日,不宜動怒。”

  “我可以進去看看嗎?”劉妍有些猶豫。

  “當然可以,隻是他現在極度虛弱……所以……”孫紹欲言又止,本想說你去看他最好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問,但他不敢。

  “我讓他們把病人以前用過的方子都給你帶回去,你研究一下,擬出一個更妥善的方子。”劉妍一邊說著一邊示意張鬆隨她進屋看望法正。

  孫紹跟著法正的家人取方子去了,劉妍再次來到法正的床前,彎下腰輕聲說:“法從事,我來看你了!”

  法正剛從鬼門關轉了一圈,此時雖然醒著還有些迷糊,但劉妍的出現一下子讓他清醒了,他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卻被劉妍攔著:“別動,你都病成這樣了,就別惦記那些虛禮了。我給你放長假,你好好在家歇著,最近也沒什麽要緊的事情。”

  “屬下,屬下沒事。”法正有氣無力道。

  “你們這些人啊!總是這樣,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武將打仗的時候不惜命,好歹還有個借口說是為了勝利。你說你一個文官怎麽也這麽不惜命呢?我管不了黃老爺子,管不了師兄,我還管不了你了?!”劉妍忍不住叨念起來:“我說過多少次了,無論發生什麽事,人命總是第一位的,活著才有將來!你要是不把身體養好,我還怎麽指望你輔佐我治理蜀中?”

  邊上張鬆聽了劉妍的話忍不住插嘴:“是啊,孝直!殿下的話句句在理,你要聽啊!你這一發病,可把我嚇壞了!你要是有什麽事,你這一家子,蜀中這個大攤子都怎麽辦啊?”

  法證被兩人說得恨不能找個地洞鑽了。尤其是劉妍的一番看似牢騷的話給了他很大感觸。她的那句“活著才有將來”法證還是頭回聽說。長公主殿下如此愛惜部下,和隻會口花花的劉璋相比,少了些高高在上,多了許多親近和關心,果然女上司比較容易走心嗎?

  留下獨自思索的法正,劉妍離開法家回到家中,正巧寇封來找她匯報城防的事情,他也一肚子的牢騷:“師妹,那個吳猛成天這麽白吃閑逛著也不是個事兒,你不給他事兒做,他就天天和他的舊部在城裏生事,要不然就是去城外打獵,鄉裏鄉親的又都賣他的麵子,還把他當老爺,我的人都不能做事了!”

  “師兄,這個吳猛不過是個靠家族萌蔭的小混混罷了,這樣的人你都收拾不了?趁著他父親在家休養的時機,好好整治他一番,找個借口送他回家就是了!小小吳猛算得了什麽?我這兒有個更頭疼的呢!”劉妍歎了一口氣。

  “我們這是初來乍到,我這不是怕給你惹麻煩麽?得!有你這句話,我就知道該怎麽做了!對了,你頭疼什麽事?不如去問問軍師?”寇封試探道。

  “嗯,回頭我問問他去。”劉妍隨口敷衍了一句。寇封還是不放心:“要不然,給老師寫個信?八百裏加急應該會很快。”

  “老師很忙的!”劉妍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她沒告訴他,老師正在忙備戰呢!自己怎麽還能去煩他呢?

  法正的事情,問龐統還不如問張鬆呢!劉妍這麽想著,還是叫來張鬆,讓他去弄明白法正今天究竟遇到了什麽事,怎麽能氣成這樣。

  之所以不派小吏而派張鬆,一是因為這充其量也隻件民事糾紛,官方出手的話隻會讓事情擴大發酵難以收拾。

  事情很快就弄清楚了,原來法正去拜訪的那一家是法家的世交,關係很好。這家的老爺還給法正推薦過醫生。

  那天碰巧是那家老爺的生日,法正帶著大包小包的賀禮去拜壽。壽宴上有人想要巴結今非昔比的法正,結果被法正當場拆穿此人是個捧高踩低的小人並奚落他。

  然後重點來了,那小人受氣之後在當著眾人的麵大罵法正,說他賣主求榮,說他典宗忘祖,更說他狂妄自大目中無人,遲早要被車裂。

  這些話如果是關起門來罵的,或許法正還能逼自己放寬心。可是這是在友人的壽宴上,十裏八鄉的親朋好友都在場,你叫本就心高氣傲的法正怎麽能忍?雖然他當場駁倒了那人,氣還是氣到了,一場宴席也是不歡而散。

  劉妍在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之後與張鬆相視苦笑,這個法正什麽都好,就是脾氣太差,睚眥必報還受不得半點氣。這可不是好事,一來不是長壽之相,二來也容易著小人的道,被人算計。

  奈何法正不是兩三歲的娃娃,他的脾氣早已經定型了,改不了了。怎麽才能勸服他以後少生閑氣,心胸放寬廣呢?

  劉妍苦思冥想不得其法,碰巧孫紹送來法正的新藥方,看見藥方她眼前一亮,立刻找來能工巧匠,把藥方刻在一枚玉璧的反麵,正麵刻上碩大的兩個字:不氣。

  話說法正收到這麽特別的藥方之後便將其隨身佩戴,此後每當遇到讓他火大的事,隻需摸到腰帶上拴著的玉璧,十分的氣也會消退七分。至於玉璧背後的藥方他更是爛熟於心,倒背如流。

  搞定了法正的心病,卻讓劉妍想起了這件事背後的隱情。蜀中是新打下來的地盤,民心不附。而且這地方與外界溝通不暢,她一時半會兒也沒法用在長沙用過的老法子來收攏民心。

  享受過一呼百應的日子,再看看現實的處境,劉妍覺得心裏不舒服。主要是荊州那邊眼看就要打起來了,她這裏卻還不溫不火的。總要想辦法找點事情做做,分散一下注意力才好。

  基於這樣的心態,劉妍決定,主動去找蜀中周邊大佬們的麻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