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談話
作者:就愛嗑瓜子      更新:2020-04-22 14:49      字數:2171
  兩人寥寥數語之後隨即擦肩而過,劉妍回到自己的屋裏,琢磨著剛才自己說的話,輕笑道:快了,就快了,我倒要看看,父親有什麽手段,自認為可以除掉哥哥呢?

  令她沒想到的是,她點起的火,最終還是燒到了她自己的身上。這天,她照例去鄧艾家收信。

  劉封在得知劉備有了親生兒子,在家大搞慶祝,卻沒讓自己回去的事情以後並沒有像劉妍想的那樣大發雷霆或傷心委屈什麽的。

  反而很平靜地說自己再過幾天就能回到新野營地了,到時候讓劉妍見識一下現在部隊的規模。

  對於家裏的事,劉封隻字不提,好像完全不知道一樣。既然他不提,劉妍當然也保持緘默,在回信上提醒他注意控製部隊人數,保持戰鬥力和凝聚力,嚴明軍紀,保重自己的身體,期待他凱旋而歸。

  寫完之後,吹幹墨跡交給鄧艾,轉而與鄧母說了一會兒話之後,帶著劉蕎回到家中。

  原本回家第一件事,是洗漱更衣,沒曾想今天前腳剛跨進家門,後腳甘氏的侍女就來請了,而且言明,隻請大小姐一個人。

  劉妍不疑有他,跟著侍女到了甘氏的屋子。甘氏的手上正在做女紅,一看就知道這是在給新生的小嬰兒做衣服。她隻當沒看見,上前給母親見禮。

  甘氏抬頭:“你來了,今天一天都去哪兒了?”“回母親的話,女兒和妹妹去了郊外。”劉妍低頭道。

  心中卻是暗暗生疑,自己和妹妹多次出門,母親從不過問,怎麽今天想起來問了?

  “你與封兒倒是常來常往,他在外頭,最近好嗎?”甘氏放下手中的活計輕描淡寫地問。

  “哥哥在軍中,過得很自在。”劉妍略微斟酌了一下,選了一個模糊的答案。“自在?自在才好啊!他自在了,你也自在了,有他在,你和蕎兒就能一直在外麵,不想著回家。”甘氏的語氣平靜,聽不出喜怒。

  劉妍卻知道,母親這是要總表態了。所以,她略微低頭:“哥哥往日對我和蕎兒多有照顧,這也是母親的教誨。”

  “我可沒教他,是他自己呆不住。”甘氏接了一句:“你是為娘的女兒,可為娘也知道,如今為娘已經管不住你了。一直不管束你,是對你憐惜,你卻越發肆無忌憚,如今更是險些帶壞了蕎兒……”

  劉妍默然無語,低頭聽訓。她知道這不是母親的最終定論,她隻是給自己壯聲勢罷了。她迫切地想知道母親對哥哥態度如何轉變,以此推斷父親對這件事的決斷。因此,她隻是保持沉默。

  甘氏見劉妍又恢複了木訥的摸樣,心中不忿,尋思著小小年紀的女娃兒,竟已經學會在自己麵前耍心機了。也不看看眼前坐著的是誰?你是從我肚子裏爬出來的,在我麵前耍什麽心眼兒。

  “為娘今日尋你來,隻是想提醒你一句,你父親當初將劉封收為義子,是看在他父母雙亡,孤苦無依。才看在他有個劉氏宗親的舅舅的麵子上做的決定。他如今是你父親的外將,你自己好自為之。”甘氏語氣淡淡,似乎在說別人的事情。

  劉妍卻好像聽到了天方夜譚:“母親?您說哥哥是……義子?”“是啊,你以為他是你親哥哥?”甘氏麵不改色心不跳地給了女兒一個白眼。

  “哦,女兒明白了,多謝母親的提點。”劉妍震驚了一下之後,隨即鎮定下來:“女兒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

  甘氏的表情還是不悲不喜:“好了,你去吧。”“喏!”劉妍一躬身,退出房間。出門的一刹那,她隻覺得暖春裏,呼吸都變得冰涼了。

  原來是這樣的,繼子和義子,一字之差,天壤之別。父親已經給劉封的身份做了新的定義。兩個字,把劉封從劉公子打成了劉校尉,成了外將。

  當真是狠心啊,這親兒子還沒滿月,就已經曝露了獠牙。父親當機立斷的果決真是讓人佩服。

  劉妍這般想著,除了覺得遍體生寒之外,還有一絲說不出來的異樣,似乎母親對自己的態度,太過寬容了。和自己第一次與哥哥外出回來後的態度有些違和。總感覺不太對勁。

  不過,寬容也有寬容的好處,好處就是即便是在被母親訓斥之後,她還是可以自由出入將軍府。還是可以去鄧村,或是去新野的其他地方,絲毫不見影響。

  不久,劉封的部隊凱旋而歸,劉妍得到消息,想要去軍營見他,沒想到他先一步回了將軍府。

  這一次回來,劉封帶來了一部分戰利品和自己對部隊的一些臨時任命,來請劉備發放正式任命,劉備一點都沒有猶豫地全部都答應了。

  出了書房,他主動去見了劉妍。一進屋,劉妍就感覺到了他的變化,氣質上更鋒銳了,經曆過戰鬥洗禮的職業軍人,果然和以前不一樣了。

  隻見他主動揮退了房裏的侍女,麵色凝重地對劉妍和劉蕎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劉妍第一時間捂住了妹妹的嘴。

  三人轉過屏風,各自在矮幾前坐定。劉妍注意到,劉封的臉色暗得嚇人。心中知道,父親大約已經跟他攤牌了。義子,外將,這些字眼對劉封來說,不知道殺傷力有多少。

  “妍兒,以後我恐怕要搬出去住了。”劉封歎道:“你我的兄妹之誼也要終結了。”“怎麽會呢!你我的兄妹關係,是老師定的,你想叛出師門麽?”

  “你不用這樣說話,之前你信中所說的擔憂,如今都成了現實,我以為,你知道我在說什麽。”劉封黯然道:“你說得都對,全部都對。”

  “我什麽都沒說,說了也沒有用。不管是父親還是母親,都聽不到我的聲音。”劉妍垂下眼瞼,輕輕地撫摸著茶杯。不過,這世上總算還有兩個人,能聽見我的聲音。”

  劉封聽著,不抬頭,也不接茬。劉妍自顧自往下說:“一個是你,一個是老師。”說完,從案頭的竹簡堆裏抽出一個遞給劉封:“打開看看,是誰的筆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