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雪鐵樹挺立的黑漠，再不見春風駘蕩的原野，那些記憶中彌足珍貴的笑容，終將化作大道上的朵朵浪花。——題記。

  你是不是傻？

  麻衣男孩聽著此話停了下來，不解的看著這個叫莫小伊的女孩子問道：“沒有這枚銅幣我感覺我會死，所以我可以不要那條大魚。”

  “切！神神叨叨的，我才不信。”莫小伊翻了一個白眼，“你叫什麽名字？這莫居山上幾十戶人家的娃兒本姑娘都熟悉，就你臉生的很。你不會是張寡婦那家的崽吧？”

  莫小伊說著話，兩隻小手叉著腰，一副大人語氣的模樣，俏皮又可愛。說道最後她的臉上出現濃濃的好奇之色，身體前傾，仔細打量著眼前破洞麻衣的男孩。

  麻衣男孩兒聞言眼裏露出茫然，也沒去在意她的調侃和打量，伸手撓著腦袋尷尬說道：“我……我忘了。”

  莫小伊一怔，繼而哈哈大笑，說道：“你這黑小子，看起來也不傻啊，怎的把自己名字給忘了呀。”說這話她伸出手就要去摘男孩胸口的銅幣吊墜。

  男孩退了一步，警惕看著她，說道：“莫小伊，你想做什麽？”

  莫小伊悻悻收回手背在身後，不自然的撇了下嘴角，說道：“小氣什麽呀，我就是看到上麵有幾個字，好奇而已。”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何看到那枚銅幣本能的就想要拽過來，好似那上麵充滿了魔力一樣。

  “你認識上麵的字？”小男孩突然問道。

  莫小伊點頭，伸出小手招呼他過來，說道：“你舉起來我看看，我保證隻看不摸。”

  小男孩看她認真的模樣不似騙自己於是將銅幣舉到莫小伊眼前。

  “錢……多多？”莫小伊滿頭霧水念道，絲毫沒有發現破洞麻衣男孩的眼睛突然明亮了起來。

  “你叫錢多多？”莫小伊問道。

  麻衣男孩有些靦腆輕輕點了點頭。

  “錢多多，錢多多……”莫小伊念道了兩遍，感覺有些熟悉，仿佛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但是就是想不起來。

  紫衣女孩望了一眼天際火燒的雲朵說道：“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語罷，紫衣女孩蹦蹦跳跳離開。

  叫錢多多小男孩，又開始自顧自挖坑種樹，也不見他如何動作，身邊憑空多出很多銀色的雪鐵樹。他隨手拿起一顆樹苗種了下去，然後左手從自己的衣服的口袋裏摸出幾顆藍色的水晶扔了進入，再之後就是填土、踩實，小男孩做的很認真，一絲不苟，一直到天際的火燒雲褪去，左手撐著鋤頭喃喃自語：“希望能趕得及吧。”

  ……

  ……

  燭火搖曳的小屋中，一盞油燈忽明忽暗。圓木桌上坐著三個人，桌上三菜一湯，俱是熱氣蒸騰，飄香的麻婆豆腐，爽口的廚房小抄肉，紫裙小女孩的筷子就沒停下來過。

  中年男子拿著筷子就沒有動過，一臉寵溺的看著小女孩。然後起身挑了挑油燈的燈芯，屋子頓時亮堂了許多，燈光打在他高大的身軀上，影子被拉得很長，風霜消磨的臉上滿是滄桑。

  突然小女孩夾起一塊回鍋肉放在中年男子碗中說道：“爹爹，你快吃啊，要涼了。呢，娘親你要多吃點。”說罷小女孩又給自己的娘親夾了一筷子肉，小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

  蓮花衣的婦女寵溺的揉了揉小女孩的腦袋，轉頭對著男子說道：“當家的，放跑一條魚而已，不用太過擔心了。明日我再陪你一起去捉回來。”

  中年男子看著窗外的無邊夜色眉頭挑起，“隻

  怕是來不及了。”

  吧嗒！

  婦女的筷子落在了圓桌上，小女孩停下筷子不解的看著自己的爹爹和娘親。

  中年男子轉過身，坐在圓桌前看著自己的女兒，問道：“伊伊，你把它放到哪裏了？”

  小女孩子見爹爹的表情認真，遂躲在娘親的懷裏支支吾吾說道：“放在……放在……莫居山下的萊茵河裏了。”。

  “它又跟你說什麽了麽？”男子再道。

  小女孩茫然搖頭。

  中年男子拿起筷子又放下，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又站了起來，從牆上取下一直墨綠玉笛和竹編的鬥笠戴在頭上，對著中年婦女說道：“照顧好孩子，我去試一試。”

  小女孩突然感動特別不安，總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說道：“爹爹，對不起。”

  中年男子剛跨出門檻然後突然又回來將自己小女兒抱在懷裏，在她光潔上輕啄一口說道“爹爹不怪你，就算你沒有放它，還有其它個它，該來的終究要來。好孩子，好好練譜。”

  中年男子走了，莫小伊卻哭了，一直哭到天明，吵著鬧著要下莫居山。

  那一夜中年男子再也沒有回來過。

  那一晚萊茵河的河水金光燦燦，一扇龍門橫跨了縱橫百丈，當為奇觀。一個高大男子盤坐在龍門之上，道法掃落千萬條鹹魚。直到一條龐大的連山紅魚躍起，仔細看去它全身通紅，隻有尾巴處一白鱗，正是莫小伊放生的那條魚。此刻連山紅魚化身千萬丈的大魚，張開血盆大口，獠牙密布，一口咬碎金光燦燦的龍門，然後吞噬掉它們。

  中年男子摘下鬥笠橫吹玉笛，鬥笠憑空暴漲其內變得黝黑空洞，磅礴的吸引之力透發而出。中年男子一揮玉笛，那幽暗鬥笠化作的神通術法攜帶驚天之力衝向那千丈紅魚。

  紅魚抬頭，雙目中血色彌漫口吐人言：“哼！莫居山一族守了此地千年，你當真以為可以一直庇護下去麽？”

  “給我死來！”連山紅魚張口一吸，那威力無窮的參天鬥笠竟然像孩童手中的小風車一樣掉在它那巨口中，下一刻噗呲一聲被咬的粉碎。

  中年男子大驚，口誦法訣，笛聲悠揚而出，無窮的音符撲閃結成十一道金光大劍，對著那紅魚激射而去。

  紅魚搖身飛起，在天空竟然化作了條龍首魚身的怪物，吼道：“哼！待吾進化功成，莫居山將不複存在！”

  紅魚巨尾一擺抽向那些音符巨劍，碰碰巨響不絕於耳。

  每一把巨劍被抽碎在空中，中年男子便吐出一口鮮血，巨大紅魚沒抽打一次巨劍，自己也是一聲慘叫，魚身上同樣鮮血淋淋。

  萊茵河邊上站著一個破洞麻衣的男孩，肩頭上扛著一把鋤頭，左手提著銀色的小樹，呆呆看著都忘了奔跑。直到萊茵河裏巨響響起，直到一個猙獰的頭顱從寬大的河麵上冒出來，仿若燈籠般巨大的紅色眸子注視著破洞麻衣的男孩，小男孩抱起大木桶拔腿就跑，向著山上跑去。

  路途中他遇見一位穿著蓮花衣的中年女子，女子微笑看著他，遞給他一串鑰匙。

  麻衣男孩接過的瞬間，中年女子便散做漫天蓮花衝天而去，小男孩駭然轉身。下一刻便見到萊茵河方向光芒大作，有恐怖的嘶吼遙遙傳來，小男孩握緊鑰匙頭也不回的向著山上跑去。

  冥冥中好似有一種指引，麻衣男孩跑到一座四合小院的門口，拿出鑰匙打開門，便撿到暈倒在地上的紫衣女孩，臉上猶有淚痕。

  一切瞬間明了。

  ……

  ……

  之而的日子裏，莫居山的人們陷入了平靜，或者是一種恐慌中。隻因山下有座禁製的光線，所有人都離開不了，進不得出不去。紫衣女孩也不再嚷嚷著要報仇之類的話語，每天窩在屋子裏練琴吹笛，對錢多多愛理不理。

  錢多多也是樂的清靜，還是一如既往的愛種樹，他在莫居山上種了很多雪鐵樹苗。

  他感覺自己除了種樹以外，其它時間都是浪費時間。

  莫小伊時常問起自己的父母到底如何了，錢多多忽悠說道他們去封印山下的妖魔了，自始至終他對那山下那一戰隻字未提，他不想小女孩傷心。還每天做很多好吃的東西給她。像什麽妖獸肉的燒烤，稀珍湯羹，各種各樣，小男孩都很詫異自己的手藝，還有銅幣裏那些道不出名字卻很好吃的食材。

  於是在那些每天種樹的日子裏，身後總跟著一個紫衣女孩。

  “錢多多今晚吃什麽?”莫小伊問道。

  “爆炒地龍肝。”錢多多說道。

  “切，你說你那是地龍肝，我看怎麽跟豬肝一個味道啊。”

  “那就爆炒豬肝吧。”

  “錢多多，你為何成天到晚種樹？”莫小伊問了一個最想問的問題。

  錢多多看了一眼天邊，說道：“山下那道光圈出現後，鄉間原野上的太陽花便成片的枯萎，我感覺時間不多了，今晚我們就睡在樹林裏把。”

  啪的一聲！錢多多後腦勺挨了一巴掌。

  莫小伊氣鼓鼓道：“錢多多你是不是覺得我莫小伊好欺負？”

  麻衣男孩猶自摸著後腦勺，一臉蒙圈道：“什麽意思？”

  “你喜歡本姑娘？”莫小伊問道。

  錢多多無語道：“我為什麽要喜歡你？”

  莫小伊道：“你連我家鑰匙都有，還每天做飯給我吃，還說對我沒有企圖？”

  麻衣男孩頓時不知如何反駁，鑰匙是自己拿的，門也是自己開的。不善言辭的男孩吱吱嗚嗚比劃半天最後說道：“反正今晚不要回去了。”

  “錢多多！”莫小伊大聲道。

  麻衣男孩一指天邊。

  隻見緋紅的夕陽忽然被黑色吞噬，無邊的黑色沙暴從天際湧來，萊茵河的河水瞬間被黑漠傾覆，虛空中一雙血紅的眼眸在天際浮現。

  “快跑！”

  錢多多拽著莫小伊向著雪鐵樹林中鑽入。

  滾滾黑色的沙漠頃刻卷過莫居山。上一刻還蒼翠欲滴的山脈，下一刻便枯竭而死去，變成一觸即破的灰燼，那茫茫黑漠中的一縷。隻有這片雪鐵樹林高高挺立，如同沙漠中一片綠洲。

  在這裏，茫茫黑漠，銀白綠洲，兩道嬌小的身影緊緊依偎。

  莫小伊背靠著錢多多，仰頭望著那些呼嘯而過的風暴說道：“這就是你要種這些銀色小樹的原因吧。”

  錢多多點頭，目不轉睛的看著樹林邊緣，邊緣處，一株株雪鐵樹正在慢慢風化。

  莫小伊也注意到了，轉過身來抓住他的手臂問道：“那我們是不是要死了？”

  麻衣男孩脫掉身上的外套披在紫衣女孩的身上，對著她認真搖了搖頭。

  “錢多多，你做什麽？你在等什麽？”紫衣女孩臉頰微紅，緊了緊披在肩頭的麻衣外套，看著錢多多的側臉問道。

  錢多多光著膀子站了起來，看著遠方那雙血色瞳眸說道：“等樹開花！”

  少年上身赤裸，古銅色的皮膚下肌肉線條分明，爆發出彭拜的生命力，紫衣少女透過指縫看著他，耳根微微泛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