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成子的話，讓姬軒轅茅塞頓開，瞬間打開了思路。

  他的思考，不再僅限於這場戰爭本身，而是落腳於，怎樣去實現自己的目的。

  如果自己的目的能實現，哪怕西陵城破了，西陵氏死絕，那也沒關係；相反，若是自己的目的不能實現，哪怕能漂亮地贏下這場戰爭，自己也是失敗的！

  姬軒轅迅速地思考著。

  他覺得自己的思維前所未有的活躍。

  “我甚至可以帶著援軍退走，等著西陵氏崩潰，當有熊氏的勇士忙著掠奪戰利品的時候，再帶著神農氏的勇士衝殺一陣，救下西陵氏的婦孺，這樣我就有建立一個部落的人口資本了。”

  廣成子清冷的聲音說：“這也算是一個辦法了。”

  他沒有做任何道德評價。

  倉廩實而知禮節。

  現在處於社會的原始階段，人們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生存在惡劣的自然環境中，生存在超凡生物的夾縫中，能掙紮著活下去就算不錯了。

  這個時候，講道德才是真的有病。

  隻有天下一統了，人們的物質水平提高了，需要用法律和道德來約束國民了，那個時候才是講道德的時候。

  姬軒轅繼續思考：“可是我擔心的是，一旦我帶著援軍退走，西陵氏也會不戰自潰，四處逃散。”

  “那樣的話，最終我的收獲不會太多。”

  “另外，我手下的勇士和追隨者隻有兩百多人，不見得最終能打退有熊氏。”

  廣成子聲音清冷：“為什麽你的目光局限於西陵氏？為什麽隻考慮攥取西陵氏的婦孺來做你部落的根基？”

  姬軒轅有些遲疑：“不找西陵氏還能找誰呢？難道要我回去神農氏？”

  “蠢材。麵前就有一個強大的部落等著你去統領！”

  “你是說……有熊氏？”姬軒轅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了。事實上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但是因為覺得這個選項不可能，所以沒有深想。

  “總算不是太蠢。”

  “可是……我不懂東夷部的語言，和有熊氏無法溝通。而且有熊氏怎麽可能會讓我入主當族長？”

  “這又回到了最初的問題，”廣成子的聲音仍然清清冷冷，“有熊氏究竟想要什麽？”

  “他們想要……”

  “想好了再回答，”廣成子說，“你真的知道麽？”

  明知道屋內的廣成子看不見，姬軒轅還是搖搖頭，“我不知道，沒人知道。西陵氏沒有和有熊氏交談過，我也沒有。”

  “你是讓我去和有熊氏的人談談？可我不懂東夷語，而且，”姬軒轅更加遲疑了，“如果他們根本不和我談，直接殺了我怎麽辦？”

  “我懂東夷語，至於風險……你總不指望毫無風險地成就一番事業吧。”

  姬軒轅低著頭思考半晌，才重重地點頭：“行，廣成子道長，你陪我走一趟吧！”

  ……

  盡管追隨者以及西陵氏的權貴都極力勸阻，姬軒轅還是決定出城與有熊氏談一談。

  他原本隻打算帶上廣成子，以及兩名勇士作為護衛，但是嫘死活要與他一起。

  一行5人出得西陵城，慢慢走向有熊氏的駐地。

  很快就有有熊氏的勇士出現在他們麵前，臉上塗著顏料，披著獸皮，手持武器，眼神警惕。

  姬軒轅看向廣成子。

  廣成子張嘴說了一句什麽，那些有熊氏的勇士警惕沒有減少，武器仍然對著他們，但是並沒有發動進攻。

  廣成子又急促地說了幾句，那群勇士中領頭的回應，兩人簡單地交流後，有熊氏的勇士圍住了一行五人。

  廣成子說：“沒事，我們繼續走。”

  姬軒轅、嫘和那兩個神農氏勇士都忐忑地繼續前進。

  一路上，有熊氏的勇士偶爾會和廣成子交流幾句，但廣成子的話比較簡短。

  走了幾萬步，一行人終於來到有熊氏的營寨前。

  姬軒轅發現，有熊氏已經在這裏打造了堅固的營盤，用木柵欄圍繞著，看起來防禦能力很不錯。

  神農氏可沒有這樣的能力，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建造起如此堅固的營盤。

  不過姬軒轅很快想到，有熊氏有20頭熊和6頭羆的助力，熊和羆都力大無窮，幹這種粗活是比較簡單的。

  被簡單地盤問幾句後，大門處的木柵欄被拉起，一行人走了進去。

  有熊氏的勇士讓姬軒轅一行人停留在原處，他們則分出幾人去匯報。

  姬軒轅不敢亂動，但還是四處張望，打算推測有熊氏的總人數。

  很快就有人來招呼姬軒轅等，將他們帶入一個木頭搭的房間。

  雖然這房間很簡陋，但這畢竟隻是臨時的營盤，能住在這房間的肯定是部落裏的中上階層，普通勇士隻能露宿。

  又過了一會，幾名看上去很威嚴的有熊氏人前呼後擁地走來，進入房間後，並沒有讓他們坐下。

  看上去最蒼老的那個開口說了幾句話。

  廣成子立刻回應，一邊說話，一邊用手指著姬軒轅等。

  姬軒轅猜測，這是對方在詢問自己等人的身份，廣成子在做介紹。

  交流了一陣之後，廣成子對姬軒轅說：“他們說沒見過你，懷疑你的身份。我說你是來自神農氏，是西陵氏的援軍。他們說沒聽說過神農氏。”

  “另外，我剛剛問了有熊氏，為什麽要對西陵氏發動攻擊。有熊氏的回答是，他們在尋找適宜居住的地方。隻要西陵氏願意搬遷，他們可以停止攻擊，讓西陵氏離開。”

  嫘立刻說：“是真的麽？我們可以走！但是他們的話可信麽？”

  廣成子卻不理她，隻看著姬軒轅。

  姬軒轅沉思片刻，瞥了嫘一眼，問道：“剛剛說話的是他們的族長？”

  “是的，這幾位就是有熊氏全部的權貴。其餘的權貴都已經死了。”

  姬軒轅的眸子亮了起來，臉上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

  但很快他就冷靜下來，說道：“道長，你覺得他們的話有幾分可信？”

  廣成子平靜地說：“他們說的都是真的。我聽力很敏銳，之前聽到幾個有熊氏的勇士在議論，其實他們部落也已經元氣大傷，不想再繼續流血了。”

  姬軒轅大腦極速運轉。

  眼前是危機，也是機遇。

  他有預感，自己的大業將從這裏起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