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南感到口幹舌燥，渾身不適，精神高度緊張。便習慣性地伸手摸出煙盒，想緩解一下壓力，打開煙盒卻伸出手指進去掏了掏，摸了一個空。

  他這才想起，剛剛已經把今天的配額抽完了。

  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鍾，9點32分。

  上一支才剛剛抽完幾分鍾而已。

  他走到林慕北跟前，正要找老四要一支煙，忽然聽到有個皇家警察興奮地叫道：“長官，發現情況！”

  蔣利國高聲說：“講。”

  “是。剛剛現場走訪的皇家警察在詢問一名公民時得知，在尹塘路77號廢棄的商鋪二樓傳來女子的尖叫，還隱隱約約看到窗口出現上身的一男一女，女性似乎被綁縛。”

  林慕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蔣利國沉著地下令：“調查那間廢棄商鋪的產權信息。立刻調集周邊警力，匯合後成戰鬥隊形突入廢棄商鋪解救人質。從目前掌握的情況看，嫌犯並沒有掌握槍支等危險武器，但仍然要小心謹慎，以確保人質的安全為優先。”

  “是！”

  “因為時間緊迫，我們不知道嫌疑人什麽時候會向受害人下毒手。時間寶貴，所以我們來不及布置狙擊手。”他轉頭向林慕南小聲解釋。

  “你是專家，我相信你。”林慕南說。

  皇家警察們紛紛行動起來。

  林慕北則小聲安慰著他二哥：“人活著就好，其他的都是小事。”

  林慕南心神不定地點頭：“我知道，隻是……擔心出什麽意外。”

  “要相信大唐皇家警察的戰鬥力，哥，安心等待吧。”在人家警察局裏，林慕北當然要注意政治正確。

  特別是他現在身份敏感，作為前臨海市警察總局的副局長，以及現任大唐國土安全局臨海市分局的二把手，他如果貶低皇家警察的素養，可能會引發警察局和國土安全局之間的矛盾。

  這兩個機構之間的關係在近年來一直就比較脆弱，經不起折騰。

  也隻能說，他畢竟與林妙隔了一層，沒有切膚之痛，現在還有心思考慮這些。

  蔣利國通過戰術指揮中心，一直監控著前線皇家警察的行動，並且把林慕南、林慕北兄弟邀請到他身邊一直察看實時視頻。

  其實這是違規的，因為嚴格按照程序來說，林家兄弟根本沒資格進入專案組的臨時指揮中心，跟勿論觀看實時作戰視頻，這是違反保密法的。

  蔣利國此舉也是無奈，他要向林慕南展示，他已經盡力了，一切都做到了最好，指揮過程中沒有錯漏。

  這樣就算最終結果不太令人滿意，至少他的責任不會太大。

  他之前其實已經絕望了，但現在既然林妙還沒遇害，那麽他的仕途、他的官帽，都還有機會保住。

  所以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務必要確保行動萬無一失，保障林妙的生命安全。

  林慕南看著不斷搖晃、抖動、畫質很渣的視頻畫麵中，皇家警察聚集在那家廢棄商鋪的樓下。

  他們荷槍實彈，穿著防彈衣，不斷小聲交流。

  蔣利國已經放棄指揮，將指揮權移交給現場指揮官。現場指揮官則開始下達各種指示。

  很快，12名皇家警察展開戰術隊形，有的持槍、有的持防暴盾牌，緩緩推進；看到周圍有吃瓜群眾圍觀，指指點點；看到皇家警察小心翼翼地跨入廢棄商鋪，通過複雜的手語交流，慢慢摸上樓。

  他感覺自己的心髒快要跳出胸腔了，劇烈的心跳撞得肋骨劇痛，胃裏麵也突然開始造反，不停地抽搐，一股股酸水通過食道往上湧，不停地衝擊著他的嗓子眼，讓他此時說話都說不出來，一說話很可能就會當場嘔吐。

  他的腿也像是突然被抽出了骨頭，感覺軟綿綿的，支撐不起他身體的重量。

  他不得不斜倚著老四，借助老四的手臂幫助自己穩住身形，不至於癱軟在地。

  他心裏冒出一個自嘲的念頭：自己口口聲聲說要撐住，原來到了這關頭，自己也不過是個軟腳蝦。

  他很快拋開雜念，聚精會神地看著實時畫麵。

  上到商鋪二樓隻有一條狹窄的金屬樓梯。

  此時，一共12名皇家警察已經分成兩組。現場指揮官一聲令下，6名皇家警察盡量不發出聲音地摸上樓，6人分布在商鋪一樓和商鋪外，既防止嫌犯逃跑，也可以隨時提供火力支援。

  林慕南盯著那6名突往二樓的皇家警察的實時視頻。

  顯示器上的畫麵，是似乎永無止境在不斷上升的樓梯，狹窄逼仄，陰暗而略顯詭異。

  而在麥克風中，已經傳出了男女之間，碰撞聲，喘息和呻吟聲，以及響亮的劈啪聲，似乎是男的在打女的，每打一下，女的都尖叫出來。

  終於，現場指揮官停下腳步，做出一個手勢。

  一名皇家警察點點頭，伸手到腰後摸出一枚手雷。

  “是閃光彈。”生怕林慕南誤會，蔣利國解釋了一句。

  林慕南根本沒理會，他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既希望皇家警察們快點衝上去救出女兒，又擔心皇家警察們準備不足，導致行動過程中出現意外。

  那名握著手雷的皇家警察拔出拉環。

  然後左手伸出三根手指頭，接著收回一根，再收回一根。

  林慕南頓時明白，這是在倒數。

  當那名皇家警察左手握拳的同時，右手將閃光彈投擲出去。

  隻聽一聲悶響，視頻畫麵中出現劇烈的閃光，以及震動。

  現場指揮官用低沉的男中音喊道：“給我上！”

  視頻畫麵開始劇烈地晃動，6名皇家警察看似混亂、實則亂中有序地衝上二樓，然後立刻展開戰鬥隊形，槍口瞄準那個彎腰半跪，赤條條有小肚囊的矮胖男子，口中大聲喊道：“舉起手來！”

  額，好像有哪裏不對？林慕南想道。

  那男子大聲地吵吵嚷嚷“你們幹什麽！”“你們要幹嘛！”“警察亂打人了！”

  緊挨著那個男子，有個身材超級豐滿的女孩。

  她一邊徒勞地嚐試遮擋身上的敏感部位，一邊扯著喉嚨放聲哭喊，含糊不清地不知在喊什麽。

  皇家警察們則在大喊“不許動”“舉起手來”“再動就開槍了”。

  現場一片混亂，鬼哭狼嚎，似乎在攀比誰的嗓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