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攀微眯著眼睛，表情和氣息沒有絲毫變化，似乎毫不在意，淡然自若。

  就如同明月照著大江，清風吹拂山崗，亙古如此，萬載不變。

  他的淡定，讓超凡生物們也不敢擅動。

  隻是他心裏卻在緊張地思考對策。

  首先，不能服軟。

  這些生物，窮凶極惡，服軟隻會讓它們覺得，造物主軟弱可欺，以後隻會變本加厲，甚至試圖嚐嚐造物主的肉是什麽滋味。

  但也不能激發矛盾導致徹底對抗。

  這些超凡生物都有著凶性，野性難馴。雖然它們一定程度上也懂得趨利避害，但是一旦凶性激發，就會失去理智。

  那麽就得拿捏好這個尺度。

  電光石火之間，淩攀略有所得，嘴角微微一翹，似笑非笑地說：“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

  超凡生物的表情都是一樣的：懵逼。

  你說啥？

  啥？

  為什麽每個字似乎都認識，連在一起就聽不懂了？

  “不懂？”淩攀的笑容高遠而飄渺，風從湖麵吹來，他似乎要禦風而去。

  “不懂就對了。大道的奧妙，若是你們懂了，哪怕隻懂了一點點，也就能超脫了。”

  俊渾身一顫，“偉大的盤，超脫是什麽？是能夠不死麽？”

  對於有智慧的生物來說，最害怕的，莫過於死亡。

  淩攀輕笑：“你說呢。”

  杌上前一步，表情仍然猙獰，不過殺氣無形中已經削弱了幾分：“偉大的盤，你還沒有說，這究竟是什麽寶物？你是不是要收回它？”

  “收回它？”淩攀再次看向遠方，“萬物作焉而不為始，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我開天辟地，創造萬物，你們都是我創造的，我有沒有說過，要你們來為我效力，當我的坐騎、當我的奴隸？”

  俊搶答道：“沒有。所以，偉大的盤，你的意思是，雖然你創造了這件寶物，但你不會收回它，你不認為這屬於你，對麽？”

  淩攀含笑點頭，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態。

  杌、渾沌、窮奇等也殺氣消失，悄然退開。

  如果淩攀不想奪走這件對它們大有裨益的寶物，它們自然也不願意和造物主拚命，勝麵太低。

  小紅問道：“盤……這到底……是什麽……”

  “此物，我沒有命名，”淩攀麵不改色地說，“本是我在開天辟地的過程中，看到大道顯化，隨手截取了一截大道，煉化成此物。”

  一眾超凡生物在心裏反複咀嚼著這幾個字：大道顯化。

  雖然不知道“大道”是什麽，但感覺逼格很高的樣子。

  淩攀繼續說：“觀摩此物，能讓你們體悟大道。這也是你們的一樁機緣，好自為之吧！”

  俊忙說：“偉大的盤，你是要走了麽？”

  爽朗的笑聲還在小島上回蕩，淩攀身影已然消失。

  ……

  過了許久，淩攀仍然沒有出現，超凡生物們準備散去了。

  這時俊大聲說：“盤說，他準備在大地上投放一些名為‘人’的生物，你們是怎麽想的？”

  “還能怎麽想，”窮奇道，“俺聽盤的話，俺不吃人，也盡量少殺人，也就是了。”

  俊搖著頭：“你們想過沒有，如果盤會投放很多很多的人呢？如果他會投放一些很強大的人呢？你們記不記得，造物主說過，他已經預見到，那些‘人’，必然會和我們爭奪食物，爭奪土地，爭奪森林！那個時候，就不是我們要不要殺人的問題了，而是我們會不會被人殺光！”

  說這話的時候，它那對小眼睛裏閃爍著智慧的光芒。“小紅，你是我們之中，最了解盤的。你說，如果人類要把我們殺光，吃我們的肉，喝我們的血，造物主會幫我們嗎？”

  小紅猶豫一會，才搖頭：“造物主……不會……幫我們。”

  它又補充說：“也……不會……幫人類。”

  俊冷笑道：“你真的相信盤會兩不相幫？他說過，人類會和他長得很像。你覺得他會幫那些和他長得很像的，還是幫我們？”

  小紅張了張又長又尖的鳥喙，卻如鯁在喉。

  它什麽也沒說。

  “我覺得，”俊的目光炯炯有神，“我們要聯合起來自保。小紅，造物主教過你很多東西，什麽王、皇、帝，什麽‘王權’“王庭”……我之前不是很理解這些字詞的意思。但現在，我覺得我想清楚一點了。”

  俊看看這些最強大的超凡生物們，語氣帶著煽動性，“我們一起建立一個王庭吧！我來當王，你們來幫我的忙，我們把所有那些有智慧的家夥全部找出來，加入王庭。等到偉大的盤投放人類了，我們也能憑借王庭，與人類對峙！想想看，你們的配偶，你們的後代，是不是需要王庭的保護？”

  窮奇冷笑：“俺隻有一個問題……憑什麽你當王？”

  俊看了它一眼，“要不，我們決鬥，不死不休？活下來的，來當王？”

  窮奇吼了一聲，卻是沒有發動攻勢，它有自知之明，它的實力，比俊要差那麽一點。

  而且俊能飛，占據機動上的優勢，真打起來，自己太吃虧。它搖搖頭：“你自己玩吧，俺不陪你。”

  其餘幾頭凶獸也退開，它們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俊看著小紅，小紅終於發出聲音：“我……不參與。我……是……造物主……敕封的……三靈族……之一。”

  “什麽‘三靈族’，不過是哄傻子的頭銜罷了！敕封你為三靈族又怎麽樣，你能得到什麽好處！”俊激動地叫道。

  “吼！”白虎發出一聲咆哮，“造物主自有深意，不可詆毀造物主。”

  “你呢，玄武，你來跟著我幹麽？”

  “我……不……”

  “吖呀氣死我了！”俊大叫一聲，振翅飛起，“你們都去扮家家酒玩吧！這個王庭，我自己來建立！我一定要建立起一個強大的王庭！”

  “我要建立王庭，我要當帝王！下次見到我，記得叫我‘帝俊’！”聲音傳到小紅的耳朵裏時，它的身影早已消失。

  “帝……俊……”小紅的眸子裏流露出複雜莫名的神色，和白虎、玄武目光交錯，交流了幾個信息，便點點頭，振翅往它的巢穴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