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牧之的眼神冷了下來，眼前這個姑娘看上去很清純，頂多十七八歲的樣子。

  如果馬小虎坑騙這個姑娘，一定得管。

  “什麽？”

  那姑娘猛然抬頭，眼神閃過一絲怒火瞪起眼睛：“不許你這麽說小虎哥哥，他才是天下第一的好人。”

  聽到這句話，蔡小琴眼神閃過一絲厭惡，他是好人？

  那世界上還有壞人嗎？

  “好人當混混，坑蒙拐騙？”

  身後，蔡小琴帶著奚落冷冷：“姑娘，你是不是被他騙了啊？”

  “他才不是混混，他心地善良，他正直，他……”

  “你被他洗腦了吧？”

  聽到這麽多溢美之詞，蕭牧之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這馬小虎什麽德行在醫院早就看清楚了。

  “姑娘，我勸你，不要跟這種人接觸，很危險的。”

  感覺這姑娘是被馬小虎洗了腦了，蕭牧之善意勸慰道：“他很危險，不是什麽好人。”

  小姑娘氣的滿眼淚水：“你們才是壞人，才是最壞的人，憑什麽這麽說小虎哥哥，他多不容易？”

  “抱歉，這樣，你能給我們講講他嗎？”

  蕭牧之微微皺眉，這個馬小虎給人印象很不好，貧嘴，混混，而且還特沒膽氣貪生怕死的小人模樣。

  可是他與魯濱與孫鶴的關係，又讓蕭牧之好奇，這種混混他究竟是什麽身份？

  “他是我的鄰居，我從小就認識他，長得很帥，而且特別好的一個人，喜歡給我帶吃的。”

  小姑娘的思緒可能受到了情緒影響，顯得有點亂，但是在他的口中，卻出現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形象，與蔡小琴口中的他簡直天壤之別。

  “他是一個特樂天派的人，熱心腸喜歡幫助人，我們兩家本來關係特別好，我比小虎哥哥小五歲，從小跟他屁股後玩耍長大的。

  他從小打架都是為了別人，自己被揍得鼻青臉腫就嗬嗬笑，有點東西都喜歡分享，所以在他們一帶是有名的孩子王。他的爸爸還是醫院的醫生，後來出了意外去世了，母親接受不了打擊瘋掉了，去了精神病院，其實他的家境也不算太好。”

  女孩感覺有些心疼的低頭默默：“後來他喜歡上一個女孩子，托人說親，花錢給那女孩供吃供穿，給他們翻蓋房子，可是那些錢都是他把自己家房子賣掉換來的。”

  聽到這裏，蔡小琴渾身一震，眼神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賣房子？

  “賣掉了房子，他不是很有錢嗎？”沈鈞茹輕輕拉住她的手安慰，隨即問道。

  “其實他媽媽病了之後，為了看病都花了，誰知道他的苦，他就住在破橋洞裏，也是整天笑嗬嗬的。”

  女孩帶著不忿：“聽說那個女孩每個月生活費都要兩千呢，還要給買衣服，化妝品，都是小虎哥哥拚命打工賺的，逼得他同時打三份工呢，騎著三輪車送貨，工地幹苦力，晚上還賣燒烤，真不要臉的女人。”

  “也許她不知道吧？”

  蔡小琴臉色微微泛白的辯解道，眼神逐漸變了。

  其實這些底層人社會的情況，她後來了解的並不是太多，這才是真的馬小虎？

  “後來呢？”蕭牧之表情很平靜。

  “後來，四年前，他遇到了困難，據說那個女人的爸爸得了重病，需要捐骨髓，他就做了匹配，結果配上了，手術費是四十六萬，小虎哥哥東拚西湊，也借了我家三萬塊錢。”

  四十六萬，蔡小琴震驚的捂住嘴，這個數字簡直如同一座大山瞬間壓垮了他的精神。

  女孩帶著心疼：“最後手術做完了，他躺了不到十天就又去打工了，我家條件也不好，上學的時候也是實在拿不出錢，小虎哥哥給我籌集的學費，每個月會給我生活費，這是他給我的生活費啊。”

  “我聽說，女孩父親的病是一個好心人捐助治療的，跟他無關吧。”

  蔡小琴忽的站起身臉色煞白，嘴唇不斷哆嗦：“不可能，我感覺你在講故事吧？”

  “我有騙你們的必要嗎？”

  這句話好像撩撥起女孩的怒火，她瞪大眼睛帶著憤怒：“除了我的小虎哥哥，誰會那麽好心，你知道他有多難嗎？”

  “他借了一屁股債，拚命的幹活，想盡一切辦法賺錢，除了還債，他還得照顧女孩的父親，你知道後續用藥多少錢嗎，一個月四千多啊，整整好幾年，小虎哥哥連一口肉都沒吃過，它容易嗎？”

  “你知道他累暈了，把腦袋摔破封了八針，出院繼續幹活嗎？”

  “你知道他為了還錢被人暴打，給人陪著笑臉嗎，我知道！”

  女孩眼神泛起淚水：“他做什麽都是應該的，因為他得活下去，他得還債，無休無止的還債，懂嗎？”

  “我爸爸說，馬小虎就是一個癡癡的傻子，嫁給他的女人是不會吃虧的。”女孩臉上微微一紅：“我就想嫁給他。”

  蔡小琴已經呆滯了，感覺有些茫然的站著，大腦一片空白。

  那麽多年，總感覺自己嫁給馬小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自己不值。

  報複性心裏使然。

  上學的時候她就拚命的花錢，包包，化妝品，衣服，吃的，馬小虎有求必應沒有拒絕過一次。

  看到馬小虎一次次送錢給自己，蔡小琴感覺心中有種報複性的暢快，可是如今……

  自己究竟都做了什麽？

  “我知道你們看不起小虎哥哥，覺得他不學好。”

  小姑娘帶著哭腔：“都是被那個該死的女人逼得，他得活下去啊，他得賺錢啊！”

  蕭牧之微微有些沉默，並沒有多說什麽。

  該死的女人，是誰？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蔡小琴忽的哭了，急匆匆抓起手包跑了出去，在夜空中拚命的尋找哭喊：“嗚嗚，馬小虎，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一聲接著一聲，聲嘶力竭。

  街道寂靜，黑影重重。

  她落寞身影在路燈下拉的很長很長，緩緩頹然蹲到地上，感覺到了心痛與絕望，低聲嘶吼：“你回來啊，我真的知道錯了……”

  傷害一個默默為自己負重前行的人，究竟有多心疼。

  在這一刻，她深深地體會到了。

  ……

  沈鈞茹眼含熱淚喃喃抱著蕭牧之的肩膀：“如果有一個男人，願意為我付出這麽多，我肯定嫁給他。”

  “嗯！”蕭牧之淡淡應了一聲。

  “你願意嗎？”

  沈鈞茹眼淚汪汪抬頭看著蕭牧之。

  “走了，記得付賬，順便把蔡小琴送回家，我自己打車回去。”

  蕭牧之眼神閃過一絲不知名的情緒冷冷掙脫她的手臂徑直出門。

  “靠……你真冷血，這個時候安慰我一下不行啊。”

  看著蕭牧之無情的背影，沈鈞茹怒視一眼，惡狠狠轉身：“結賬，老板，今天我心情不好，給打個折！”

  “腿給你打折……”

  離開餐館。

  蕭牧之輕輕摸著後腦勺的傷痕，慢慢向前走去。

  其實從內心講，誰會不喜歡女孩子？

  尤其是沈鈞茹，漂亮，有活力，大大咧咧的性格很吸引他。

  心中也是很喜歡的，否則也不會一次次拖著她了。

  可是不行！

  自己的責任還沒有盡到，沒有徹底幫父母洗脫冤屈。

  淄城的水太深了，他必須小心翼翼。

  一旦發生感情，如果沈鈞茹牽扯其中的話，那麽該如何麵對呢？

  而且自己還有另外一個難言之隱，也是自己最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