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用吉普穿過了喧囂的鬧市，在上海郊外的佘山僻靜處停了下來。

  馬科長帶著端木天勤穿越重重守衛，來到一間密閉的會議室。

  說是密閉，那真是名副其實，沒有一扇窗戶，甚至沒有通風係統，房間角落一處有個機器在釋放氣體，估計是氧氣。就連唯一的一扇門，也分三層，層層密閉，每一層都很厚，以端木的知識判斷，光線、聲波、哪怕是粒子輻射都不可能穿透這扇門以及房間的牆，包括天花板和地板，肯定也都被做了特殊處理。

  馬科長臉色緩和了很多，說道：“這裏是國內保密等級最高的場所之一，對於外界來說，這裏是無法探測的黑洞……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端木天勤點點頭，他在美國的研究所，就是在各種保密措施之下。目前，各國基因研究領域的鬥爭日趨激烈，特別是軍事化應用這一塊，雖然明麵上，輿論還在為社會倫理問題爭論不休，但實際的基因技術軍事化應用研究早就在悄悄進行了，不論是大國小國、東方西方、南半球北半球、什麽派別，都唯恐因為基因技術落後，導致將來被遏製。

  國內的基因研究情況，一向頗為神秘，盡管世界各國都互有技術間諜存在，但國際上很少有國內情報爆出，當然，端木這些也隻是道聽途說，他不是專業的情報人員，對實際情況的了解可能偏差很大。

  端木心裏的疑問和想說的話很多，但他卻沒有開口，他不清楚現在的局勢。他的身份是美國科研機構研究人員，隻怕是問得太多，反而會招來嫌疑。甚至本來，他都不抱希望美國方麵能批準他回國，因為在這實驗室被盜的關鍵時期，又涉及重大科研項目，威廉教授之死也還沒有查明，按常理他根本不可能自由行動，他猜想可能是院長幫他斡旋了。在這種情況下，他更應該謹言慎行。

  馬科長見他半天不說話，也無法揣摩端木內心活動，邊又接著說道：“你對這次的幽蘭居地下實驗室怎麽看？”

  端木難掩內心的憤怒，皺著眉頭說到：“他們用平民進行人體實驗，殘忍至極，希望科長對他們嚴懲不貸……”

  馬科長在端木發表長篇牢騷之前，打斷了他，“我說的不是這個……”

  端木愣了一下，馬科長也愣了一下，意識到自己失言了，馬上補充道：“對他們危害平民的行為，我們肯定不會放任不管……”

  頓了頓，馬科長接著說道：“我是想請教你，技術上怎麽看？”

  端木心中不由地升起一股厭惡之情，同時又覺得非常悲哀，這個馬科長，原來根本不關心平民的死活，他更關心的是技術方麵的情報，這個估計也關係著他的升遷吧……端木皺著眉頭半天不語，他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情，決定還是回答馬科長的問題：

  “從技術層麵看的話，這個實驗室已經掌握了相當前沿的基因應用技術，包括他們的人體實驗，就我昨夜匆匆的觀察結果而言，可以說是相當成功的。”

  馬科長聽了，

  竟然有些麵露喜色，臉上的皺紋也舒展了不少……端木見了，內心又是一陣惡心，隻想著趕緊離開這裏，便冷冷地說：“馬科長，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可以走了嗎？”

  馬科長意識到自己又失態了，馬上恢複了嚴肅的表情，眼睛死死盯住端木，又說道：“那你覺得他們為何在技術上如此成功，甚至比軍方實驗室還……”後麵的話，馬科長咽下去了，不過端木也猜到了，肯定是研究遇到了瓶頸，說實話，美國方麵，研究的瓶頸如果不是因為宇航局找到了關鍵信息，也遲遲無法攻破。端木估計，除了美國，其他國家估計都遇到了技術瓶頸，這也難怪很多人都盯著美國，雖然關鍵信息不在他們研究所，但研究所被盜也是早晚的事了，就連關鍵信息被偷，端木也隱隱早有預感。

  端木沉默著，很多他知道的信息都是機密，他不可能跟馬科長明說，同時，從昨夜到現在，他也在苦苦思索著同樣的問題，是啊，為什麽區區一個地下私人黑實驗室，竟然可以突破融合排異的瓶頸，把實驗推向如此驚人的程度？

  端木猶豫了一下，還是跟馬科長坦誠了自己的想法：“根據我個人的觀察和思考，總結原因大概有以下幾點：1、實驗室的技術支撐是一位年輕有為的狂人科學家，這應該就是給威廉教授發視頻的學者，雖然他缺乏憐憫之心，但技術上，絕對是頂尖中的頂尖；2、實驗室背後的勢力實力強悍，不光是充裕的資金，安全、隱藏等等都做得很好，能夠毫無忌憚地做人體實驗，實力非同小可；3、能夠獲得突破瓶頸的關鍵信息（雖然不知道確切的載體，但極有可能跟李幽蘭口中的天石有關），要打通的關節就太多了，這說明背後有跨國、跨組織的集團式合作。”

  端木一口氣說完，馬科長邊聽邊點頭……甚至還掏出了隨身的小本子記錄。

  端木天勤緊鎖眉頭，心中再次升起一絲絲絕望，自己好像螳臂當車般弱小無助……

  馬科長也在發呆，他在猶豫，對端木是否應該完全信任，因為他還有自己的小心思沒有說出來，又或者說，這代表背後的高層的意圖——借助民間基因研究推動軍事化應用。

  軍事化應用必須要人體實驗，但這一點似乎跟端木所持的觀念是違背的，但雙方仍有共同目標：那就是控製住幽蘭居的實驗室。至於背後的力量，甚至馬科長都知道，是萬難鏟除的，這不是李家的事情，李家隻是小角色而已。

  馬科長決定利用端木，控製住幽蘭居以後，馬科長的想法是秘密收編利用，到時候端木不會知道，就算知道了，再怎麽反對也無濟於事了。

  打定了主意，馬科長說道：“這個邪惡的實驗室必須盡快搗毀，不能再有無辜的人受到傷害了……端木教授，你願不願意跟我們合作一次？”

  端木有一點意外，因為自己身份特殊，但隻要能夠製止這種邪惡實驗室，他又有什麽不樂意的呢？

  馬科長沒想到端木這麽爽快就答應了，心中準備的一套說辭

  都還沒說出口呢……他斜著眼看了看端木，說道：“走！我帶你看看我們最近的成果去！”

  馬科長帶著端木，穿過重重守衛，來到了山洞中的一處試驗基地。

  雖然馬科長主要負責偵察，但涉及技術，難免要跟試驗基地的人交流很多，大家似乎對他都挺熟悉，一路上打招呼的人絡繹不絕。端木則張大了眼睛，仔細觀看著一路上的實驗情況。

  不看不知道，看了之後，端木才明白，馬科長為什麽這麽倚重他——這裏的實驗太落後了，甚至比幽蘭居下麵的地下實驗室，都要低上幾個檔次。

  端木不知道這是否代表著國內基因研究的最高水準，不過他還是慶幸自己當初選擇去了美國，師從全球頂尖的威廉大師。

  一路上，端木跟馬科長聊了很多，他也漸漸知道了馬科長其實是那種典型的軍人，堅決服從命令，堅決完成任務，雖然他不太懂技術，但為了完成任務，他總能想出很多辦法。

  端木也隨口提了幾點建議，比如這個實驗室的設備雖然都不錯，但缺乏服務於基因實驗的整體協調性，又比如實驗方向不夠大膽，太過拘謹導致效率低、進步慢……馬科長聽得很仔細，對端木更加刮目相看了，並且又拿出小本本記了下來。

  端木這一路也不是毫無收獲，他發現，這裏的研究厲害的地方在於對基因武器的防禦性研究，包括特製防護服、防變異試劑、生物性能削弱噴霧等等，都是未來實戰中可能起到很大作用的反基因武器。

  端木誇讚了幾句，馬科長就非要拉著他去參觀基因犯罪者專門的監獄，就像是要展示自己的豐功偉績……不過同時也說明了這些防禦性武器的實戰價值。

  馬科長興致勃勃，給端木介紹著形形色色的基因罪犯：

  一個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男子，原來也是基因研究人員，後來私自幫人做胚胎基因選擇，導致別人生出了畸形兒……端木從他眼中讀到了很多不甘，不過端木沒有同情他，端木一向反對人工幹預自然界的基因選擇。

  一個神神叨叨的婦女，馬科長介紹她說是基因神教主，一聽就是邪教，謊稱自己的基因是天選基因，可以幫人渡劫，大肆收攬信徒並詐騙錢財……

  ……

  經過最深處的一間牢房時，馬科長的表情有些複雜……這是一個四五十歲的科學家，國內基因研究曾經的領軍人物，有段時間帶領國內在基因應用方麵的研究一度超越美國，是個天才般的人物……端木問起進來的原因時，馬科長有些支支吾吾地說，這個陳教授有些經濟問題好像是……後來精神有些受刺激，經常說些不著調的話……不過這裏的人都很敬重他。

  陳教授本來在閉目養神，端木透過牢門的窗戶端詳著他……不知為何，端木有種奇怪的感覺，陳教授現在的樣子就是自己以後老去的樣子。

  突然，陳教授睜開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端木，說了一句：

  “我們又見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