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隨著贏子戈的詢問出口，天地間突然一個轟鳴，一道閃電劃過漆黑的天空，仿佛分開了那融在一起的天地。

  “滴答…滴答………嘩啦啦！”

  早已積攢良久的雨終於隨著這道閃電，下了起來，片刻的時間就從滴答的小雨，變成了瓢潑的暴雨。

  雨水不斷的衝刷著地上的鮮血，澆滅了燃燒的烈焰。

  贏子戈、蒙虎乃至身邊的數百名虎賁，筆直的站立在暴雨中，任憑暴雨洗刷著自己，等候著眼前這群人的回答。

  慢慢的眾人身上甲蝟的鮮血已被雨水褪去，重新露出了原本的黑甲，但那群人依然沉默無聲。

  就在贏子戈準備要放棄這一批人的時候，突然那群衣衫襤褸的人群中傳來了一道聲音。

  一道雖然稚嫩膽怯，但卻異常清楚堅定的聲音。

  “是秦人！”

  人群騷動起來，贏子戈眸中一亮，瞬間走到了發出聲音的小孩跟前，拿著大刀直直的指著小孩問道。

  “小子，你可想好了再回答。”

  人群又是一陣騷動，小孩旁邊的一名幹瘦蒼老的身影，突然伸出一雙黝黑幹枯的手掌，拉住小孩護在身後，對著贏子戈躬身說道：“這位將軍恕罪，小雀兒年幼無知，言語中衝撞了將軍，還請將軍看在她年少的情分上，繞她一次。”

  “嗯……”

  贏子戈看著眼前的老者，劍眉微皺，鼻中嗯了一聲，一對閃亮的眸子卻繼續盯著老者身後的小孩，似是在等待她的回答。

  “是秦人，是秦人，我們就是秦人。阿媽說了，我們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秦地之上，那祖祖輩輩就都是秦人，就是死了也不能改變。”

  就在贏子戈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小孩突然爆發了，猛地掙脫了老者幹枯的雙手，從背後現出身影，對著贏子戈大聲吼道。

  “哈哈！是秦人就好！”

  贏子戈一陣大笑，隨即繼續望著那群人語帶輕蔑的問道：“既然你們說自己是秦人，但是現在你們的行為可配不上這兩個字，赳赳老秦永不為奴，你們又在做什麽。”

  “咯吱！”

  隨著贏子戈的話說出，人群中的騷動更加強烈，響起了陣陣握緊拳頭導致的骨頭摩擦之音。

  突然兩個人對著贏子戈吼了出來：“吾等是秦人，但是吾等也要為宗族著想，漢廷放棄了這西涼秦地，吾等若不為奴，那整個村子的老小都要死，汝憑什麽說吾等配不上？”

  嗬嗬！好一個為了宗族，那汝等還欲為奴否？”

  贏子戈聽到兩人的怒吼，反而開懷的大笑起來，隨即繼續問道。

  人群麵麵相視，寂靜一片。

  “還欲為奴否？”

  看到沒有人回話，贏子戈突然怒吼起來，蓋過風雷的轟鳴，遮住了暴雨的嘩啦，重重的震在眾人的耳畔。

  一時無話。

  慢慢的風雨開始纏綿起來，淅淅瀝瀝中被漫天烏雲遮擋的光線漸漸回歸。

  天地的界限逐漸分明，天亮了！

  “赳赳老秦，永不為奴！”

  當第一縷光線穿過烏雲，照耀而下的時候，那群沉默良久的奴隸終於又有了回答。

  五六十名奴隸第一次異口同聲的喊了出來，聲嘶力竭的嘶吼，傳遍營地。

  贏子戈慢慢閉上眼睛，拿起大刀指著那群被俘虜的羌人。

  “即為秦兒，不欲為奴，那就殺了他們！”

  他話一說完，就有一群虎賁上前遞給每人了一把大刀，肅然退後。

  一群奴隸停下嘶吼，拿著大刀望著贏子戈指向的那群羌人俘虜。

  看著無數曾耀武揚威甚至虐待自己的羌人，此時一個個猶如落水的鵪鶉一般，圍攏在一堆，瑟瑟發抖。

  “唰唰唰！”

  他們眼睛裏冒著血腥與仇恨的火焰，對視一眼，同時抽出大刀，就欲向前殺去。

  “撲通撲通！”

  就在刀光閃耀起來的時候，那群強人俘虜突然同時跪在了雨地上，嘴裏大聲的嘶吼著，叫嚷著。同時將十幾名羌人小孩推了出來，不斷的磕著頭，額頭上甚至滲出了淚淚鮮血，混合著雨水變淡，滑落地麵。

  一名羌人老者，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走出不斷磕頭的人堆，跪在贏子戈身前的位置，嘶啞的說道：“大人，這些孩子還不到車輪高，還請大人按照規矩，放他們一條生路。大人放心，他們不會複仇的。戰敗者沒有權利，這是我們羌人的宿命。隻要大人放過他們的性命，將來他們都會是大人最忠心的勇士。”

  贏子戈抬起頭來，目光森然的望著那一群群磕頭的羌人，以及他們身前跪著的十幾名羌人小孩。

  看著那些原本應該天真無邪的純淨眸子，此刻在風雨的襯托下，流露出的恐懼，不舍，以及仇恨。

  “嗬嗬！忠心？孤不缺！”

  他突然收起目光，放肆的笑道，隨即寒芒一閃，一刀將羌人老者的喉嚨劃開。

  “異族的忠心，孤不需要，殺！”

  老者的喉嚨被劃開，一道道混合著雨水的冷風冷風鑽了進去，他無力的看著贏子戈，張合著嘴巴，卻無力的倒了下去。

  與此同時，聽到了贏子戈的一聲殺字，五六十名奴隸，無論男女，無論老少，眼中冒著火焰，同時向著羌人俘虜殺了過去。

  “唰唰唰！”

  刀光閃過絲絲寒芒，雨水洗刷鮮血橫流。

  五六十人拿著刀就開始胡亂揮砍，劈，掃。

  刀鋒落下，必然會揚起一片血霧，飛起大片血肉。

  羌人俘虜們慘叫著，哭喊著，用血肉之軀抵擋著，最終再被亂刀剁成一堆肉泥，癱在被雨水侵蝕的草地上，混合著雨水一同滋養腳下的大地。

  血泥，殘屍。

  雨慢慢的下著，越來越小，淅淅瀝瀝。

  天空中慢慢出現了一絲陽光，地上的羌人俘虜們已經沒有了任何聲音。

  五六十名秦人奴隸，有的還在不停的剁著肉泥，有的已經癱在地上，悄無聲息。

  贏子戈走到跟前，溫煦的聲音響了起來。

  “現在孤承認你們是我秦地的兒女，秦人不為奴。西涼秦地的老秦人更是永不為奴。你們用羌人的鮮血洗刷了自己的恥辱。那麽接下來，有誰願意繼續追隨吾等，去用鮮血贏得榮耀？”

  話一說完，贏子戈不再理會眾人，轉身跳上馬背，挺刀吼道：“走，去下一個羌人部落！”

  鮮血與榮耀，秦人不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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