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巡查完後，陳梟進了訓練室，來到擬動艙內，將星際通與之連接。

  屏幕上，一個機甲對戰的星球出現在眼前。

  “陳千聖，好久不見啊。”

  機甲看台上，好友追蹤而來的，是一個魁梧少年，18歲的少年，體格壯碩，下頜絨毛已經密集，2年的時間，雷憲愈發成熟。

  “咦，上次不是聽你說要參加特戰團叢林訓練嗎，怎麽有空來了？”

  雷憲一笑：“有什麽可訓練的，把我們幾個放在同齡軍校生隊伍裏，根本沒有挑戰性嘛。我、喬克、豪豬、方馭都是A+，這種類似四聯軍考地獄淘汰賽的訓練，太小兒科了。”

  雷憲說著，見到陳梟沉默，他急忙收起笑容。

  當初5個人裏，隻有陳千聖沒有選擇完成任務，被發配到偏院哨所，讓他覺得有些遺憾。他是5人中和陳千聖相處最久的，已經認可陳千聖，隻是特戰團並不待見他。

  “你呢？最近怎麽樣？我聽說你在哨所已經掛少尉銜了，這可是獨當一麵的開始啊。”雷憲急忙問道。

  陳梟笑了笑，大塊頭的小心思還是有的，這明顯是為了照顧自己自尊心。不過，他還沒脆弱到那份上。

  “別扯這些，你們授銜時起碼也是上尉，今天既然有空，打一場熱熱身？”

  “不行。”雷憲抱歉道，“喬克約了我們去吃飯。下次吧？”

  雷憲說著，離開了這裏，見到雷憲名字黑掉，陳梟歎了口氣。

  這幫家夥在中心城市的生活相當滋潤，自己仿佛好不容易融入到他們的圈子，又漸漸被排斥了出去。

  孤獨感蔓延，讓陳梟坐在擬動艙裏久久不語，不過這種感覺已經習慣了，身體裏那股莫名的戾氣都沒有滋生，起碼證明他不討厭那些人。

  這是自己選擇的結果，敢作敢當就好。

  擬動艙內，光屏閃爍。

  陳梟挑了個人鬥了一場，十個回合內，對方的‘紫晶比蒙’被陳梟的‘白骨刺客’弄瞎了雙眼，被迫認輸。

  “陳千聖，好久不見，手段越來越陰了。”

  離開戰鬥，進入觀眾席，陳梟發現是一個熟人：王寒來了。

  這是自己的第一個網友，二人的友誼因為當年王寒被迫和人打野啵而升華，然後就開始了兩年的相愛相殺之路。

  王寒一直在找陳梟的IP，幾次放話要當麵給陳千聖一個‘教訓’，當陳梟知道他所謂的教訓就是拉一幫女人榨自己時，心中迫切希望早早被王寒找到，可惜對方太無能了。

  兩年時間，王寒使出各種手段，都沒能找到陳千聖的下落。

  “哦？王寒？半年不見，幹嘛去了？”

  二人離開觀眾席，來到另一個星球‘紫雲茶山’。

  這是一個休閑為主的程序星球，漫山遍野的人喝著茶，欣賞著自然風景，茶山旁還有魚塘，不少人在那釣著魚。

  因為星際通的穿戴設備分幾個級別，如果戴的是最高級的實景頭盔，就會向大腦發射一種波，大腦就會有種喝到茶的錯覺。

  王寒的就是實景頭盔，所以他最愛來這種地方消遣。

  “最近自然有要事，我報名了紫雲星某高校的科研學院，在備考。你呢？還在蹲坑？”

  兩年的時間，二人隨著關係熟絡，也會分享一些個人秘密。

  比如王寒告訴陳梟，自己是科研世家的弟子，祖輩許多代都是身份保密的科研人員。

  陳梟也告訴了王寒，自己出身一般，目前在偏院哨所當兵。其實是因為某些原因被發配的。

  二人的話似真似假，他們互相都原意相信對方說的，但也默契地沒有深入詢問過。

  “是啊，在蹲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日子還湊合，就是長時間見不到人，害怕和社會脫節。”

  “別沮喪，上次你都說掛少尉銜了，已經很不錯了！”

  王寒美滋滋地砸吧著嘴：“嚐一口啊，5星幣一壺呢。”

  “沒實景頭盔，嚐不出味道。不過我說王少爺，真正的茶也不到40星幣，這虛擬玩意賣5星幣，你真奢侈。”

  “這你就不懂了，我隻求過過嘴癮，又不求別的，幹嘛要花40塊錢。”

  王寒的邏輯和其他人不一樣，起碼和陳梟不一樣，對方似乎很偏愛虛擬世界的東西，陳梟不敢苟同。

  “你考入科研學院後，準備要研究什麽？”

  “機甲啊，還用說！人類立足之根，就是這東西。永遠的熱門、主流行業，永遠不用擔心沒飯吃，除非‘新人類聯盟’瓦解，四大聯邦解散。”

  王寒提起夢想，眼睛裏帶著光芒。

  陳梟點了點頭。

  機甲是專屬於人類的第一序列武器，威懾力足夠，功能多樣，能源消耗少，還安全。在星際大航海時代的今天，就是因為機甲充足，才保證了人類的主導地位。

  “難怪你對這玩意情有獨鍾。”陳梟想起第一次見他時，就是在機甲星球的看台上。

  “嘿，陳千聖，你不是當兵的嗎？平時接觸過機甲嗎？跟我講講？”

  王寒八卦起來，陳梟卻有些無奈。

  當然沒有！

  不光是他，連特戰團的雷憲、喬克、豪豬他們也沒接觸過真正的機甲。不知道為什麽，在擬動艙普及、機甲新聞鋪天蓋地的時代，他們這些選拔出來的尖子也沒能輕易接觸到機甲。

  不合常理。

  農業機甲、工業機甲屢見不鮮，而軍用機甲顯得就很神秘了。

  最近幾年，媒體拍到的機甲也少了很多，不知道是為何。

  “沒有，平時訓練都以強健體魄為主，機甲……摸不到的。”

  陳梟實話實說。

  王寒點了點頭：“這是內外探索的不同，其實近幾年向內探索的趨勢愈發增長，強健體魄確實也是變強的路子。”

  後麵的話陳梟還知道什麽意思，隻是和前半段結合起來陳梟就迷茫了。

  “什麽內外探索？變強的路子？”

  陳梟皺著眉。

  “這都不懂？向外探索叫學習，向內探索叫修煉。學習自然是學機甲操作，修煉嘛，各人有各人的修煉方法。”

  陳梟縮著頭：“這時代，還有修煉的人？”

  王寒神秘道：“廢話！聽我爺爺說，近幾年，覺醒者又出現了。”

  等等！

  陳梟第一反應就是腦袋發懵。

  因為兩年內，他想象中的王寒都是一身科研人員的服裝，戴著眼鏡，文質彬彬，張口科技閉口研究，突然聽到‘覺醒者’三個字，好像有些違和。

  “什麽覺醒者？”

  “你知道原生人類嗎？”

  陳梟眨著眼，點著頭。當然了，兩年裏，他閱讀了大量書籍，原生人類說白了就是地球人。星際大航海時代開始前的地球人。

  “原生人類身體脆弱，適應力更弱，在星際殖民的過程中，他們憑什麽能適應殖民行星的惡劣條件，生活下來，繁衍生息？”

  王寒問著，陳梟答不出。

  王寒一笑：“基因平衡藥劑，俗稱DNAC-1。當時星際大航海開始時，宇宙射線就給第一批出海的人類造成了各種困擾。因為宇航員的身體素質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樣，星際大航海是為了讓普通人踏上星際之旅的，所以因為普通人身體羸弱的緣故，科學家被迫想出了一種方法，一種改變基因序列使其適應周圍環境的辦法，那就是‘基因平衡藥劑’。”

  星際大航海的曆史很長，哪怕聯邦目前最頂尖的曆史學家，都沒法複原這段曆史過程。

  不過若是單獨來講某件事的曆史，那就簡單了。

  比如‘基因平衡藥劑’的曆史，普通人可能不了解，但是一部分科研人員都知道，這一針，才是星際大航海的關鍵。

  “你是說……這個藥劑改變了原生人類？”

  “沒錯！我爺爺說，這一針，是星際大航海的起點。”

  “可是……人類基因既然被改變，可以適應惡劣的行星環境，我們怎麽沒變成和夜岩人、以太人那樣？那種模樣不是最適合外星生存的樣子嗎？”

  王寒鄙夷道：“我們再改變也是‘碳基生命’……懂不懂？你把一副畫畫的再像石頭，那也是一張紙，你把臉畫的再像女人，也是男人。本質不變懂不懂？！而他們，壓根就不是‘碳基生命’，以太人是喝西北風長大的，夜岩人是吃土長大的，能一樣嗎？”

  陳梟抬手：“我有點亂，你慢慢說……還是說‘覺醒者’的事吧，要不我真捋不清。”

  兩年裏，陳梟都以為自己了解了這個時代了，忽然蹦出一個‘覺醒者’，這一下子就陌生了啊。

  王寒點點頭，抿了一口茶：“‘覺醒者’就是那個時代出現的。因為基因序列改變，開始適應環境，人體某些機能強化、某些機能退化，不同的人有了不同的反應，然後就有了‘覺醒者’一說。在長遠的進化之路上，人類已經停滯了很久，都說人類的進化以科技為延伸，沒法做到自身進化了，可這一針開啟了新大門。星際150年左右，‘覺醒者’們開始了宇宙殖民。那一代被稱為‘神跡’一代。”

  看到陳梟又要暈，王寒抓住他的肩膀道：“可是往後許多年間，‘覺醒者’再未曾出現，仿佛不再受神眷顧，人類科學家研究出的DNAC-2，DNAC-3，都不再產生作用，於是宣布‘覺醒者’落幕。可是最近，DNAC-4的出現，四大聯邦中又出現了覺醒者。有人說，那是人體素質達到原先基因極限後，才能突破瓶頸，成功覺醒。所以陳千聖，你可得鍛煉身體，萬一哪天被紮一針覺醒了，我這個當朋友的也很有麵子啊。”

  “覺醒者都能做什麽？”

  “呃……用火，用電，憑空喊出超聲波，能力多種多樣。”

  “可是這些能力，個別外星人也能運用啊。”

  王寒搔了搔頭，忽然想起了什麽：“對了，覺醒者的能力能作用於機甲上！如果操作者會用那些能力，機甲也會被‘附魔’！”

  陳梟聽天書一樣大聲道：“放屁！這中間毫無聯係，邏輯不通！你唬鬼啊？機甲的書籍我這兩年蹲坑時翻的最多，根本沒有這種記載。”

  王寒嚴肅道：“不，你並不知道，機甲最初的製造，是因為原生人類發現了一種可以進化的金屬物質，而‘基因平衡藥劑’裏，就有那種物質中提煉出的礦物元素。”

  這一刻，時間好像停了。

  因為王寒剛剛提到的那種金屬物質，陳梟還真在書籍裏看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