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牧野拿上空了的碗，從她房間走了出去。

  把衣兜裏裝著的東西伸手掏出來，打開看了看。

  老舊的懷表在剛才還隻是指針停止，現在整個表盤麵上都已經裂開一條條細小的縫。

  之前保存完好的懷表，這會兒突然看起來破破爛爛。

  隻盯了片刻後，九牧野便將那支曾經千方百計想要得到的懷表，毫不留戀地扔進了垃圾筒。

  窗戶外麵，突然一道閃電劃過，將天空照得透亮。

  隱約中，紅色的雲層裏似乎閃過一道身影，那樣子儼然是背後長著翅膀的惡魔。

  不過仔細看的話，又好像隻是一團雲彩。

  九牧野轉頭，用一慣平靜溫和的神色望向外麵。

  幾秒之後，他走近玻璃邊，站在這裏停頓了幾分鍾。

  隨後，他猛地伸手將窗戶擊碎，再從這裏一躍而出。

  奇怪的是，九牧野並沒有直接摔倒在地，而是停留在了半空之中。

  如果有人看見的話，一定會大吃一驚。

  “你，決定了不要？”雲層裏，傳來厚重的聲音，混合著雷閃，很快被模糊掉。

  天空烏泱泱的，狂風大作。

  人們都紛紛關門閉窗，躲了回去。

  由此，這會兒倒是沒人看見他，也因為視線太低，看不太真切。

  九牧野站在那裏，腳尖輕點，仿佛踩在柔軟的雲朵之上。

  他表情輕鬆而愉悅，整個人都特別放鬆：“有了更好的東西，次要的自然就舍棄了。”

  “放棄永恒無盡的生命，你真的不後悔？”那個聲音繼續問道。

  九牧野沒有一點猶豫，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過：“後悔什麽？如果失去她，我才會真正的追悔莫及。”

  他親自打破契約的那一刻，輪回便不會再出現。

  不過如果生命裏沒有她的陪伴，他活得再久又有什麽意義呢？

  輪回裏，注定是孤單的。

  九牧野想著，如果每一世都將一個個獨自活下去，等厭煩以後再重複。這樣的日子，實在太無聊。

  曾經以為永生便是最好，現在看來還不如不要。

  “既然這樣……”雲層裏的低沉的聲音說道，“那你便隻是一個凡人。你擁有的東西，我有權力收回……”

  九牧野輕巧閃身躲過，對著虛空的地方笑了笑：“很抱歉呢，我現在的主人隻有一個。她沒有說不要的東西，我不能給你哦。”

  “你竟然……”

  “還有呢，你突然就出現，我曬在院子裏小姐的被單都來不及收起來。這會兒，應該是被淋濕了吧？”九牧野關心的，似乎永遠隻有她。

  哪怕麵前這個可能對自己造成威脅的人，也絲毫沒有放在眼裏。

  “九牧野，你……”

  “你可以消失了。”九牧野微笑著說道。

  他咬掉套在手上的白色手指，朝著它的方向輕點。

  隻聽得一聲巨大的雷聲，隨後大雨傾盆而下，一切都消失於雨聲中。

  這會兒，九牧野唯一關心的，便是她一個人在房間裏麵是否害怕。

  他輕巧地落地，伸手撣了撣身上的雨水。

  那頭墨黑的發絲，此時也濕淋淋搭在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