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爺快看,有人在天上飛
作者:趙聿宸      更新:2020-04-21 14:49      字數:3506
  死的這人是山東鹽運使衙門的運判臧寶。

  這姓臧的死的一點都不冤,臧寶自打上任以來就一直和趙元不對付,總想拿掉他的吏員身份,再把他們家的份額剌下一大部分給另一家鹽商,薑家。

  俗話說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就衝這一點臧寶和趙家就注定是你死我活的爭鬥。隻是自古就沒有能鬥的過官的吏,趙元就算是在衙門中人緣不錯,這一段時間也是節節敗退,讓臧寶欺負的不成。

  市麵上的人都講究一個花花轎子人人抬,隻有和氣才能生財。趙元這些年買賣做得好,自己掙了錢,衙門那邊也應付的過去,老百姓也沒有說因為吃鹽鬧得日子過不下去。

  按說於大家都好的事,可這臧寶非要跟大夥都別著個勁兒,仗著黑白兩道都混得開,非要來欺負欺負人,說句文言文他這就叫作死。

  常言道天作有雨,人作有禍。今天臧寶這就算是作到頭兒,把自己給作死了。

  “怎麽回事?!”

  中院這邊的槍響自然也驚動了前院的趙元,其實剛才陳二那憨子叫嚷的時候,趙元就聽到了,隻是他沒有臧寶腳步那麽利索,當然要是他利索一點兒,這臧寶也死不成了。

  “唉!我操!死得好!”

  進了中院,趙元一眼就看見了死在地上的臧寶,他先是嚇了一跳,下意識的罵了出來,接著就是無比解恨的在屍體上啐了一口。

  能在衙門站住腳就沒有好相與的,這趙元雖然平日裏誠信和善,可骨子裏也是一個狠角色,其實趙曜手裏的那隻槍就是趙元之前偷著買的,隨時做好魚死網破的準備,隻是沒有想到讓寶貝兒子給這姓臧的給安排上了。

  “陳二,你先去前院把門關上再回到這來。兒子,你去後院把你娘請過來。”

  在短暫的暢快之後,趙元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現在已經沒有功夫再掰扯誰對誰錯,殺了臧寶這事兒怪誰。趙曜一槍崩了臧寶,這個事毫無疑問是殺官。這樣的罪過最輕是趙曜給償命,最嚴重那就是滿門抄斬禍滅九族。

  趙元既不可能讓兒子給一個爛人抵命,也不可能讓全家跟著玩完兒。幾乎就是一瞬間,趙元就想明白了全家必須要逃走。

  陳二去前院關門很快,趙曜去後院請他娘一時半會兒可回不來。等陳二回來之後,趙元先讓他跟自己把臧寶的屍首給扔進井裏。然後又囑咐了陳二一聲,把在前院的管家李福,家丁頭兒宋貴兒都先叫到書房裏麵去。

  等趙曜和蓮兒一左一右的攙著娘走到中院的時候,就發現中院已經聚集了一大幫人。

  “他爹,這是怎麽一回事兒?好好的聚這麽一大幫人?也沒見老李叔和宋貴兒?”

  趙夫人金氏看著一院子的人,不由的有些好奇的問到。可趙元並沒有理會妻子的問,而是高聲朝著一眾家奴院工說到。

  “老爺我今天遇見了一位高人,他老人家指點了我一個高升的法子,這三個月老爺我要回老家修祖墳。你們當中除了李管家、宋貴兒、劉洪、賈媽兒以外,全都發三個月的工錢放假,這段時間府裏就留李管家看院子,都聽明白了嗎?”

  一眾家丁仆人聽趙元這麽一說,全都忙不迭的恭喜老爺感謝老爺,恭喜老爺又高升的機緣,感謝的是放假老爺還給工錢。

  “當家的,你發什麽瘋,好好的怎麽就要回什麽老家?”

  金氏夫人走上來低聲問著,趙元則是同樣低聲讓她不要多問,正在兩人說話的工夫宋貴兒從外麵走了過來。

  “老爺,外邊車套好了,您看什麽時候上車?”

  趙元一擺手示意他旁邊站著。

  “不急,今天我親自給大夥發工錢。”

  眾家人可以說是全都感恩戴德,同時心想這老爺果然是碰上什麽大機緣了,真是高興壞了,就連給大夥發工錢都是親自發。

  其實趙元哪裏是什麽高興壞了,他是想親自把錢交到每個人手裏,催他們抓緊離開這。

  “就要八月節了,街上多買點好的回家過節。”

  ……

  類似的話趙元說了一堆,十來個仆人挨個的作揖磕頭感謝。

  等到除了被點名的仆人都離開了之後,趙元這才帶著家小和剩下的幾名仆人出了院門,將家門緊閉之後全都上了大車,這時候管家李福也終於從外麵回來。

  “老爺,路引辦下來了。”

  李福一邊說著,一邊遞過來官府給批的條子。趙元接過路引心不在焉的就給揣進了懷裏,吩咐一聲管家趕車,全家老小奔著城外就行了過去。

  沒一會兒,三輛大馬車就出了濟南城。來到城外的碼頭之上趙元一片腿下了馬車去找船,馬車上的趙曜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心裏不由得對老爹這份心智連挑大拇指。佩服之餘趙曜也不敢耽擱,急忙也下了馬車幫著李管家他們一起卸車。

  金夫人這個時候則是一腦門兒的官司,一個勁兒的說坐馬車就挺好的犯不上再雇船。好在是有蓮兒一直在身旁陪著說話,這才不再糾結。

  雇了一輛大船,將東西全都拉到大船上,一家人揚帆順流直下向東駛去。

  “當家的,咱們不是回河南老家嗎,我看著怎麽是往東開船?是不是那船把式開反了。”

  船開出去快一個時辰,金夫人終於意識到了事情不對,沒敢聲張低聲的問了這麽一句。趙元歎了一口氣,把所有人都叫到了船艙之中叫宋貴兒在外麵看著。

  “實話跟你們說,這一趟出來根本就不是修祖墳,老爺我攤上了人命官司,要是不逃出來就沒命了。特意帶著你們是覺得你們跟著我這麽多年,和家人也沒差別了。

  這次的事,你們算是受了我的連累。要是願意跟著我,那接下來咱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要是不願意跟著我,我也不強求,咱們這船在東營停船。到時候我給你們盤纏,讓你們回濟南。”

  管家李福這就不用說,跟了趙家兩輩。那宋貴兒當初連命都是趙元救的,也不可能又別的說的。陳二就是一個憨子,趙元去哪他跟著去哪。老媽子賈媽兒和丫鬟蓮兒是姑媽和侄女的關係,全家人死的就剩她們娘倆逃難到趙家,離了這兒她們哪都去不了。

  這麽一看,就剩下了一個廚子劉洪了。劉洪見大夥兒全都看他,急忙起誓說到。

  “老爺,我劉洪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您上哪我跟到哪。”

  一眾奴仆把話挑明,索性也就不在遮遮掩掩的,倒是把金夫人給嚇的不輕,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她一個婦道人家自然是擔驚受怕。

  “爹,都怪我,要不是我……”

  趙曜難過的說著,全家現在這麽狼狽,都是因為自己那一槍的原因。

  “兒子,父子之間說這話就遠了。今天這事兒不怪你,就算今天沒有你這碼事,我也早就想著宰了那狗日的。”

  安慰了趙曜兩句之後,趙元這才對所有人說出計劃。

  “咱們這船在東營下,到了東營之後,咱們坐海船到奉天。這個人命案子太大,咱們要想躲官司除非是躲到關外去。”

  經過這一碼事,所有人都算是見識到了趙元的急智,當時全都心悅誠服的表示聽從安排。

  隻是計劃做的雖好,終究是抵不住天有不測風雲,大船剛剛駛到了濱州地界的江麵上,葦蕩中趁著夜色茫茫撞出來七八條小船,每條船上都站著三五個水匪。

  夜晚之間伸手不見五指,江麵上江風呼嘯,吹的漁火明滅不定。七八條小船就這樣摸到了大船的附近。等離船隻有六七丈遠的時候,大船之上的船把式終於發現了江麵上的水匪。

  “大老爺!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江上來了賊了!”

  船把式這麽一嚷,一船的人頓時都嚇得六神無主。本來和衣而睡的趙元當時就驚得跑出了船艙之外,正好看到趙曜在安撫眾人。

  “娘,賈媽兒,蓮兒,你們全都到船艙裏麵躲著!剩下的爺們兒全都拿上家夥事兒!”

  聽到趙曜這麽一喊,船上的人也漸漸安下了心。趙家主仆男人不算趙曜就有五個,加上船上的四個船把式也十來個人,而且這大船居高臨下的防備著,對麵的水賊也未見真就能打得過他們。

  “對!都抄家夥!咱們行禮裏有家夥!”

  為了防身,這次趙元出門特意帶著匕首攮子和小片刀,而船把式們也不用擔心,哪條船上不備著幾把殺魚砍繩子的刀?至於趙曜,則是拿著全船最有殺傷力的一件武器:火槍。

  “嘿!合字兒,點子醒攢兒了!”

  “馬前!這夥點子不念!”

  ……

  見自己這一夥人被發現了,水匪們反而更加的猖狂,開始在江麵上高聲的呼嘯,大聲的說著黑話,還不停的往江上扔火把,一個是為了看清楚這大船上有幾個人;還有就是要讓大船上的人看到他們這邊有多少人,給大船上的人施加壓力。

  “爹,不用怕了!這些水賊沒有弓箭,他們攻不上來。”

  水匪上萬萬沒有想到,在船上還有一個穿越者趙曜。雖然從來沒有經曆過這種場麵,說話的時候還有些抖。可難得的是趙曜曾經作為一個軍事愛好者,這種關頭下難得的動起了腦子。

  趙元這邊聽趙曜這麽說連連點頭,早年間趙元也曾和水匪打過交道。沒辦法,鹽商必須要跑船漕運,黑白兩道的事免不了接觸一些。

  “爹,看我先打死一個。”

  有過槍崩臧寶的經曆,趙曜對於開槍竟然有些躍躍欲試,往槍管裏壓上一顆鉛彈之後,朝著遠處的賊船上就瞄了過去。

  然而趙曜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舉起槍的那一瞬間,陳二那家夥又一次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少爺快看,那邊有人在天上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