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琦君，偷襲你們的人可曾看清楚了？到底是什麽人？”久野村桃代問道。

  這個問題不問還好，問了之後，柴琦佑二的臉頓時成了豬肝色，哪曾看清楚是誰偷襲的啊？

  “報告長官，敵人都是從幽暗的叢林中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殺死我們的士兵之後，便立即消失不見了。等我們發現被殺的士兵之後，他又像是一個幽靈一樣繞到了我們的後麵再下殺手。所以，敵人到底是什麽模樣，這個卑職沒有看清楚！”柴琦佑二不敢有任何的隱瞞，這件事情直到現在回憶起來都是心有餘悸。

  “八嘎！”久野村桃代大怒，“你們是怎麽搞的，竟然連敵人的模樣都沒有看清楚！都是豬，都是蠢豬！”

  “哈依！”柴琦佑二隻有低頭挨罵的份兒。那些如同鬼魅一般的支那人的厲害，誰體會過誰知道，就是說破大天聯隊長也是不會相信的。現在柴琦佑二隻能是打掉牙齒往肚子咽。

  “柴琦君，你們大隊殘部集結之後，是誰讓電台發報給聯隊司令部的？”二階堂進不忍聯隊長繼續生氣，換了問題問道。

  “電台？”柴琦佑二先是一愣，“報告長官，電台一直是跟著寺島大隊長的啊！卑職到達集結地域之後並沒有見到任何電台。”

  “八嘎，八嘎牙路！寺島成三這個蠢貨竟然真的當了支那人的俘虜！恥辱，這是我們步兵第13聯隊的恥辱啊！”久野村桃代壓抑了許久的怒火終於爆發了，他口水四濺的大聲咆哮起來，“寺島簡直就是一頭蠢豬，比蠢豬還要蠢的豬。”

  比蠢豬還蠢，那不也還是豬嗎？二階堂進偷偷瞟了一眼久野村桃代，心中暗歎，一向沉著冷靜的聯隊長居然也語無倫次了，可見他內心憤怒到了何種程度。

  柴琦佑二被突然發飆的久野村桃代嚇得直哆嗦，直到現在他才終於知道把自己叫來是為了印證寺島成三的去向，這個消息也令他吃驚無比。寺島大隊長一向仇恨支那人，怎麽可能會心甘情願的當俘虜呢，即使是力戰不支，那至少也可以自盡以報天皇陛下啊。盡管他從內心不願意相信寺島大隊長真的會投降，但是從久野村桃代臉聯隊長和二階堂進參謀長的表情上來看，這件事恐怕還真的是真的。

  他們所在的位置離正在開進的部隊距離並不遠，二階堂進回身看了看一隊隊路過他們身側的士兵，小聲對久野村桃代道：“聯隊長，事情畢竟還沒有最終結論，一切都是我們基於種種跡象的猜測，說句不該說的，也許寺島君已經玉碎了也不一定。所以，還請您務必冷靜下！”

  “哼，我現在倒是巴不得寺島這個蠢貨戰死了！”久野村桃代絲毫沒有降低自己音量，如今，胸膛裏的怒火，也唯有通過大聲咆哮才能發泄出去，“即使寺島這頭蠢豬真的戰死了，但是好好的一個齊裝滿員的步兵大隊，一千多皇軍勇士葬送在了他的手裏，一千多皇軍勇士，隻逃回來了不到五分之一，他這個指揮官究竟是怎麽當的，就是一頭豬腦子也比他好使……”

  二階堂進十分理解久野村桃代此時此刻的心情，本來這次戰鬥是為聯隊長閣下晉升將官增加砝碼的一次絕佳機會，久野村桃代看重寺島成三的指揮能力和寺島大隊的戰鬥力，才讓他們打頭陣，結果被寺島成三妥妥的搞砸了，你說久野村桃代心情能好嗎？

  久野村桃代足足發泄了有四五分鍾才慢慢地停下來，胸膛劇烈地起伏喘著粗氣，二階堂進小心翼翼地靠上前去道：“聯隊長閣下，卑職認為現在不是生寺島君氣的時候，我們還是應該抓緊時間向歸綏挺進，畢竟這才是黑田司令官交給我們聯隊的主要任務。”

  久野村桃代長出了一口氣，低聲道：“二階堂君，我都被寺島這個蠢貨氣糊塗了，你說的對，我們應該抓緊時間向歸綏挺進，寺島這個蠢貨的事情以後再說。”

  久野村桃代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柴琦佑二道：“柴琦君，現在由你暫時代理步兵第一大隊大隊長之職，立即收攏殘部，跟隨聯隊主力一起出發。”

  “哈依！”柴琦佑二趕緊立正重重頓首，這家夥沒想到自己因禍得福了，雖然說手下都是一群殘兵敗將，但是如果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有所表現，也許會真的會被久野村桃代委以重任也不一定。想到這裏，柴琦佑二不禁心裏希望寺島成三真的玉碎了，就是投降當了支那人的俘虜也沒關係，反正不要再回來就行。

  久野村桃代當然不知道柴琦佑二的小心思，等柴琦佑二走後，他對二階堂進道：“我們也走吧！”

  說著往前就邁步，結果剛剛走了兩步就感覺到眼前發黑，頭部就像是炸裂一般的痛，身子一晃，眼看著就要倒了下去。

  還好二階堂進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久野村桃代。

  “聯隊長閣下，您沒事吧？”

  久野村桃代使勁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眉頭都皺成了一團，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睜開眼睛，伸手推開二階堂進的攙扶。

  但是二階堂進怕久野村桃代有意外，依舊緊緊地靠在久野村桃代的身邊，以防萬一。

  久野村桃代聲音沙啞地道：“我沒事！你趕緊去忙吧，這裏有福原君就行了。”

  “哈依！”二階堂進重重頓首，這次聯隊長受的打擊恐怕不輕啊，自己這個聯隊參謀長肩上的擔子將更加重了。他轉身又對副官福原道：“福原君，聯隊長閣下就拜托你了！”

  福原趕緊頓首道：“請參謀長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聯隊長閣下。”

  二階堂進匆匆走了之後，久野村桃代在福原的攙扶下一邊走，一邊問道：“福原君，你說寺島大隊剩餘的四百多士兵怎麽隻逃回來了不到兩百人呢？”

  這個問題本來久野村桃代早就想到了，但是剛才確實是被寺島成三給氣糊塗了，本來要問二階堂進的。

  除了久野村桃代和二階堂進，福原是最了解這件事情的人了，他想了想道：“聯隊長，卑職也一直想不通這個問題，若是正麵接觸，寺島大隊不會如此不堪，但是從剛才柴崎君的描述來看，偷襲皇軍的支那人與以往我們遇到過的任何支那軍隊都不一樣。”

  “呦西！”久野村桃代深以為然，“福原君，請繼續說下去。”

  這個時候久野村桃代已經恢複了一個指揮官應有的冷靜，開始考慮造成寺島大隊幾乎全軍覆沒的深層次問題了。

  福原苦著臉道：“聯隊長，請恕卑職無能。卑職實在是想不通這中間的關竅。”

  久野村桃代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沒有責怪福原。自己這個陸軍大學畢業的都想不明白的問題，非讓福原這個士官學校畢業的回答確實有些強人所難。而且福原已經看出寺島大隊遇到的支那軍隊的異常，這已經是非常不錯了。

  “走吧！”久野村桃代的聲音透著無奈和寂寥。

  “哈依！”

  路過腦包山陣地東側的小山包的時候，久野村桃代看著躺在山包上成片成片的皇軍士兵屍體，臉色陰沉著，一言不發。

  據柴崎佑二講，這裏就是寺島大隊撤退時遇到抵抗的地方。

  忽然，久野村桃代的目光落在了一個士兵屍體上，他徑直走了過去，蹲在了屍體旁，這個士兵的死狀極其慘烈，腰部以下都被炮彈皮炸沒了，內髒流了一地。副官福原敏銳地覺察到了聯隊長異常，要知道他們經曆的戰鬥數以百計，但是沒有一次聯隊長會對一具皇軍士兵的屍體如此感興趣的。

  福原走上前，便道：“聯隊長，還是趕緊離開這裏吧，現在天氣已經開始轉暖了，這些屍體很快就會……”

  福原沒有直接說下去，不過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屍體腐爛之後會散發惡臭，而且還會傳播瘟疫。

  但是久野村桃代對福原的善意提醒好像聞所未聞，目光依舊注視著士兵的屍體，若有所思的問道：“你說這傷口是不是能夠說明一些問題？”

  福原怔住了，沒聽明白久野村桃代在說什麽。

  “聯隊長？卑職不太明白您指的是什麽？”

  久野村桃代拍了拍手站起身來，道：“哦，福原君，我的意思是要想知道寺島大隊麵對的是一支什麽樣的部隊，我們是不是可以從這些屍體下手。”

  見福原還是不太清楚，他繼續道：“當然，這裏玉碎的皇軍官兵的屍體可能沒有什麽參考價值，但是寺島他們隱蔽的深山樹林裏肯定會有啊，還有，固若金湯的腦包山陣地為何會如此輕易地落入了支那人的手中呢？”

  “哈依！”福原重重頓首，“卑職明白了，卑職這就帶人去查看現場，一定找到蛛絲馬跡！”

  “慢著！”久野村桃代叫住了福原，“你不用再另外找人了，剛才的柴崎君就可以，你們從寺島大隊殘部中挑選一部分還有戰鬥力的士兵去。”

  “哈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