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很冒險，如果得不到想要的反應，曲鈴今天做的一切都算是白做了。

  蠱術可以把李夏困在這裏一段時間，卻不能永遠的留住他，這也不是什麽神奇的法術，能讓人自動說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更不敢用毒去威脅李夏。

  如果說一開始曲鈴還存有這個想法，但現在，交談過後，她已經完全放棄了。

  李夏的身份不簡單，讓曲鈴有些束手束腳，她想要情報，卻更怕出錯。

  曲鈴不想成為苗疆的罪人。

  但自然，李夏會給她想要的回答。

  李夏似笑非笑：“倒真是有些意外了。”

  曲鈴裝作不在乎的模樣，心中卻十分緊張：“有什麽意外的，又沒有規定我們苗人就必須喜歡這個家夥。”

  “當然沒有這樣的規定，但是畢竟你們……”

  “畢竟我們接受了他的交易？先說清楚，我可是反對派。”

  話說到這個份上，曲鈴索性不再估計，不斷逼近，試探李夏的反應。

  “為什麽，這個交易對你們來說有利無害，長久來看，這是穩賺的交易。”

  “是啊，長久的來看，但是你們中原人從不吃虧，用未來賭現在，不就是想要我們沒有恢複的空間麽。”

  話說到這個份上，李夏依然很平靜，語氣反而沒有了什麽波動，看到這裏，曲鈴稍微放鬆了一些，對方似乎對於郭童衛十分不滿。

  “你倒是看得明白。”

  “倒是你，你們是一路的，你怎麽會討厭他？”

  “我們可不是一路人，”聽起來，李夏已經完全放鬆了警惕，變得有些輕鬆，臉上的變化很小，但是依稀能看出他在笑，“當然，跟你們也不是一路的。”

  “真有意思，那你是哪邊的？”

  有意無意的，曲鈴看著李夏腰間的腰牌，示意李夏不要胡亂說話，指尖的蜈蚣也挺直了身子，觸角晃動著。

  “非要說的話，我是來監視他們的，不過被設計了。”

  監視？

  曲鈴仔細琢磨著這兩個字的含義，能獲得腰牌，還能是監視他們的人，這背景得有多大？

  郭童衛一個翰林院供奉，身邊還有個巴蜀王周常成，什麽樣的人才能讓人來監視他們？

  ……

  似乎……真的有這麽一個人。

  “猜出來了？”

  曲鈴秀眉一挑：“倒是不知道猜得對不對。”

  “說說？”

  “你是皇帝周修靈的人？”

  李夏沒有說話，便當是默認了。

  周常成和周修靈這叔侄倆關係不合的事，曲鈴早有耳聞，她也想過有沒有辦法讓中原內部來壓製周常成，隻可惜，長安到苗疆，太遠了。

  可眼下，“葉無依”的出現，給她帶來了新的希望。

  身上的銀飾晃動著，碰撞著放出清脆的響聲，曲鈴拉過來椅子，把躺著的李夏扶起來，抱到椅子上，自己也坐到他對麵。

  對方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說這些，絕對不是沒有意義的，她完全沒有必要跟自己說這些，結果她還是說了這麽多，那之後，一定還有話。

  曲鈴很有興趣，也很想聽聽，對方到底想說什麽。

  “皇帝，為什麽會讓你來這裏？”

  “自然是因為陛下不滿了，我才會來，郭童衛做的事傳到了陛下耳中，陛下他很生氣這樣賭上未來的決策，再一個，對於巴蜀王私自把虎步軍從吐蕃戰場調到苗疆一事，亦是大怒。”李夏頓了頓，又說到，“中毒，隻是一個意外。”

  “意外？”

  “有人不想我回去。”

  “郭童衛？”

  “還能有誰？”李夏反問到，語氣中，漸漸，多了幾分憤恨。

  “為什麽？他有什麽把柄在你手上嗎？”

  “嗬嗬，可不止是他。”

  話題的走向越來越接近機密話題，曲鈴心中一喜，但也留了戒心，對方恐怕，不會白白告訴自己這麽多。

  曲鈴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等待李夏繼續說下去。

  李夏卻先是問道：“十年前，你們苗疆輸了，而那之後，一直都是相對穩定的狀態，這是陛下的意思，雖然不斷的有小衝突，但是再沒有過大規模的戰事，不是麽。”

  曲鈴點了點頭，事實如此。

  李夏繼續說道：“那你不覺得，突然的布兵，甚至是連虎步軍都來了苗疆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麽，邊境與吐蕃戰事不斷，為什麽巴蜀王他還能分心這邊。”

  曲鈴一下愣住了，李夏這麽一說，她仔細想了想，確實覺得不太對勁。

  周常成來苗疆，自然是為了對付唐門，他們為的是中原的基本盤，打壓所有江湖門派。

  但是對於苗疆的曲鈴來說，可不會這麽覺得，他們看到的，是自己的地盤來了一大批不速之客，耀武揚威，感受到了無盡的威脅。

  “那他們，到底想做什麽？”

  李夏壓頂聲音，緩緩吐出兩個字：“造反。”

  “什麽！”

  曲鈴聲音忽得拔高了八度，連蠱蟲聽到都開始狂躁起來，她連忙搖響鈴鐺，安撫蠱蟲。

  中原人內鬥，曲鈴本來高興的來不及，可是對方卻似乎要利用自己這邊的人，她不僅憂愁起來。

  曲鈴急切道：“讓我付出什麽，你可以告訴我全部，隻要我有的，我可以全部給你！”

  倒是個深明大義的人，李夏暗暗笑著，現在不能有什麽表情變化，李夏連表情管理的力氣都省下來了。

  李夏倒是不慌不忙，述說起了自己編造的故事：“我發現了這個事實，但是最後我也暴露了，郭童衛害怕我回去，將一切告訴陛下，所以他對我下手了，我隨行的手下全部被他殺死，我在他們的掩護下，才僥幸逃脫。

  屋漏偏逢連夜雨，我被毒蛇咬傷，迫不得已，才來你們這裏尋求幫助。

  不過這也未必是壞事，至少，我遇到了你，一個反對派。”

  “你想要我做什麽。”

  雖然看不到表情，但曲鈴卻覺得心驚，這個女人的城府，可比自己想得要深。

  恐怕早在自己承認之前，她就已經判斷出了，自己反對派的身份。

  “我什麽都不需要你做，我會告訴你全部，信不信都是你的事，最後做出什麽決定，也全看你自己。”

  曲鈴沒有片刻怠慢，要不是害怕對方突然變卦，她都想這會兒幫李夏把身上的蠱毒解了：“請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