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靜了片刻，氣氛詭異地讓人窒息，還是李導麵帶微笑地帶頭鼓掌，站起身給年輕的晚輩一個擁抱，張譯成卻是全程皺著眉，上台前還給李導深深地鞠了一躬。

  年輕的導演，上台並沒有多說，三句話裏竟然有兩句是感謝李導的提攜，曾經是師徒的關係，讓這場青出於藍的大戲更加有爭議。

  我深吸一口氣，大概已經料到了後麵的情況，重新掛上微笑，單指抵住嘴唇，側身靠向蘇栩橙那一邊，微微張口：“蘇小姐，玩手段這方麵，你的手段真的太單一了，範瑤玩剩下的，你隻不過加強了一下版本，挺沒意思的。”

  她唇角劃過一絲冷笑，沒有看我，雙腿交疊，靠向了顧南風那個方向，並不想和我講話的樣子。

  我坐直身子，手袋裏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下意識地覺得是宋導的信息，立刻就拿出來查看。

  竟然是範時延，我怔了一下，用眼神的餘光瞥了一眼斜後方，他麵色淡漠，並不接受我的視線。

  信息很簡單，三個字。

  ——別衝動。

  我“嗬”了一聲，關了手機，重新坐直身子，等著底下的“好戲”。

  果不其然，最佳劇本，最佳配角，全都不是宋容青劇組，直到最後的重頭戲，影帝影後。

  我低下頭，整理了一下禮服，低聲和湛煬講話，“如果我做了什麽不該做的，希望你原諒。”

  “人生第一個影帝，我也希望是終生難忘的記憶，您隨意。”他淡淡一笑，並不在意。

  大屏幕上迅速滾動，全是當紅一線的男星，湛煬的溥珩壓軸，在所有角色中脫穎而出。

  “二零一八年度，金柏獎最佳電影男主角是——”

  全場安靜，主持人長長拖了一口氣，忽然張口。

  “湛煬！！”

  粉絲們的歡呼聲響徹全場，昂揚的音樂也隨之響起，炫目的燈光照過來，湛煬穿著一身銀色西裝站起來，對著鏡頭彬彬有禮，就像是一汪清泉，頃刻間讓場內的氣氛幹淨了不少。

  燈光追著他走上台，作為影帝，他並沒有先講獲獎感言，而是被請到了“王座”上，等待影後。

  “今晚的王和後很有意思哦，大概會成為一段佳話。”女主持徐寧朝著男主持趙議程眨眨眼睛，語氣俏皮。

  趙議程戲謔一笑，也不多開玩笑，“行了，你少開玩笑了，趕緊讓王後上來，王一個人坐在王座上多孤單。”

  湛煬對著他們做了一個雙手合十求放過的動作，場上立刻有點笑聲，徐寧也不多調侃，低頭去翻手上的台本。

  “最佳女主角兒是誰呢？”

  徐寧的視線在場中掃了一圈，嘟嘟嘴，“我看到蘇影後了哦。”

  鏡頭立刻對準蘇栩橙，她對著鏡頭舔唇一笑，恭恭敬敬

  地點頭示意。

  身後出現唏噓之聲，鏡頭一晃，特意給了我一個特寫。

  “最佳女主角兒是——”

  “範媛！”

  同樣是粉絲的聲音先響，光和音樂適時到來，我跟著光站起身，走到李導前麵，和他擁抱。

  “抱歉，讓您‘晚節不保’了。”

  老頭子哼了一聲，同樣壓低聲音，“年輕人，別衝動，這是娛樂圈的法則。”

  我扯了扯唇角，鬆開李導，提著裙子一步步走上金光四射的舞台。

  蘇栩橙很聰明，讓我拿了獎，卻讓宋容青得不到認可。加上她沒有趕上金柏獎，更加做實了我這個影後名不副實，甚至是潛規則得來的。

  可惜了，這該死的娛樂圈法則，我並不打算繼續遵守下去，我就是個炸彈，誰惹我誰死！

  湛煬從王座上下來，朝我伸出手，牽著我共同走到舞台中央。

  主持人將話筒遞給我，悄無聲息地退到後麵，不參與這場早有預謀的戰爭。

  湛煬將中間讓給我，我朝著他微微一笑，抬手將講台上的水晶獎杯拿起來前後翻轉看了一遍，台下一片安靜，不知道我什麽意思。

  我忽然抬起頭，對著鏡頭，嗤笑一聲放下手中的獎杯。

  “我出道七年了，一直都籍籍無名，最幸運的事情就是出演了明姬這個角色，卻事與願違，並沒有拿到我最想要的那座獎杯。”

  台下一片嘩然，許多演藝圈的老人都皺了眉，鏡頭也給了範瑤一個特寫，刺激感不言而喻。

  我舔舔唇，繼續說：“宋容青這部戲，是天上掉餡兒餅，我是那個被砸到的幸運兒，拿到這個劇本的每一天我都是在極度興奮中度過的。”

  那是宋導給我的，也是我事業的轉折點，我比任何人都要重視，卻讓所謂的演藝圈法則，毀了。

  “影後是吧？”我用手摩挲了一下水晶的獎杯，目光柔和，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忽然，手指猛地一個用力。

  全場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水晶杯向後仰去，不出意料地碎裂在地板上，聲音清脆悅耳。

  “你們覺得名不副實是嗎？”我攤開手，走到講台前麵，看向台下的蘇栩橙，“蘇影後，沒趕上金柏獎，是你的劇組不夠用心，一個用心的劇組不可能不將進程規劃好。”

  “你想做什麽？拿我做墊腳石？讓我這個影後變得不值錢是吧？！”

  “都說話啊，這麽安靜，都是瞎子嗎？”

  我聲音揚起來，旁邊的主持人相視一眼，想要上來拉住我，卻被湛煬一個“溫和”的微笑定住，進退不得。

  “宋容青的劇本，無論是人設還是劇情，都是無可挑剔，張譯成導演，您覺得自己配拿那樣一座獎杯嗎？”

  “青出於藍，這四個字，你們是怎們有

  臉打上今晚的實時公告的。”

  氣氛冷到了極致，場外的粉絲聽到聲音，已經開始呐喊我的名字。

  “蘇栩橙，蘇大影後。”我靠在講台上，側過臉，手指在臉頰上輕輕撩過，眼睛微眯，舒了口氣，“要比，我們正大光明地比，你不是沒有趕上這次評選嗎？我們再約啊，同一部戲，雙女主，由我們的最佳導演張譯成導演來執導，夠公平把？”

  蘇栩橙坐在台下，定定地看著鏡頭，下顎緊緊繃住，被我這毫不客氣地宣戰搞得措手不及。

  鏡頭對著她太久，她忽然粲然一笑，整理了一下禮服，站起身，“我拿過的獎足夠堆滿一個房間，沒有什麽要跟你比的，但你既然這麽說，範媛，我接受你的挑戰。”

  “哎呀，兩大影後的精彩對決哦，我們接下來可是有眼福了。”

  徐寧強行插進來，臉上的妝都掩飾不了慘白的臉色，走到舞台中央，朝我擠擠眼睛，“大美女，好歹要給人家影帝一點台詞吧，你很強勢哦。”

  我朝她做了一個飛吻，稍稍欠身，給了湛煬位置。

  誰知道，湛煬看都沒看獎杯一眼，做了和我同樣的動作。

  畫麵瞬間靜止，徐寧瞪大了眼睛，生怕他接下來也要來一番驚世駭俗的演講。

  “一個獎杯碎在地上太孤單了，不如讓我的也去陪著她好了。”

  他臉頰梨渦顯現，笑得甜甜的，少了平日的穩重，俏皮中帶著一點調侃。

  我略微聳肩，將手放進他朝著我伸過來的掌心中，和他並肩走下舞台。

  氣氛被砸成這樣，晚會也隻能草草結束，我心滿意足地坐在蘇栩橙身邊，看著她指甲發白地嵌進手袋中，卻一言不發。

  晚會宣布結束，她和我同時站起來，避開鏡頭，聲音諷刺地在我身邊開口。

  “範媛，你完了，這回就是他也救不了你。”

  我知道，剛才那一番話得罪了大半個娛樂圈，就算宋導撒豆成兵，也沒辦法保住我。

  走出會場，刺得人睜不開眼睛的閃光燈立刻就逼了上來，粉絲擋在前麵為我和湛煬開道，卻還是寸步難行。

  “女王！你今晚真帥！我愛你！！”

  “範媛！！”

  一聲高過一聲的呐喊，我藏在股子裏的中二之魂都要炸裂了，差點就站上高台演講了。

  “範媛，你真的很帥。”

  站在我身邊的湛煬忽然開口，我沒有聽清楚，朝他叫了一聲，“你說什麽——？”

  他笑了笑，露出八顆牙齒，爽朗幹淨，忽然大喊，“我說——我、好、喜、歡、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