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過了半個時辰，皇帝果然像他們想的那樣，匆匆趕來了。

  看見並排跪在地上的金童玉女，覺得刺眼得很，剛剛下去的怒火又湧了上來，對著馮玉嗬斥道：“你怎麽讓清清來了，你不知道她身子弱嗎？你以為她來了朕就能饒了你？”

  馮玉神色不變，說了句不敢，還想說什麽，卻被清清搶了先：“父皇，是我自己要來的，和駙馬沒關係。”

  皇帝此時顧不得生氣了，把清清從地上攙起來，心疼道：“這大冷天的，你跑來做什麽？駙馬他做錯了事就要懲罰。”

  和皇帝身體接觸的那一刻，清清的身子不自覺顫抖了一下，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想起皇帝那齷齪的心思，惡心極了，但她還有理智在，忍下把皇帝推開的衝動，道：“我不管，如果父皇你一定要罰駙馬，我也要陪駙馬。”

  如果一般人這麽肆無忌憚的同皇帝說話，八九都會把命丟了，但皇帝似乎很喜歡原主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隻是清清來了以後，已經很久沒對他這麽任性地撒嬌了。

  聽完清清的話，皇帝果然完全消了氣，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笑道：“好，朕不罰駙馬了，你和父皇進宮吧。”

  清清搖頭，不著痕跡地遠離皇帝，然後把馮玉從地上扶起來，道：“父皇，今天兒臣就不進宮了，明天兒臣再和駙馬給您和母後請安。”

  馮玉看起來瘦弱，但內裏其實強壯得很，清清一個人扶著他踉踉蹌蹌的，可她又不想皇帝的怒火發在無辜的人，隻能硬撐著。

  皇帝抿著嘴，清清的行為已經觸怒了他，但清清是他的寶貝，他不能對她發火，轉而把怒氣都撒在馮玉身上：“駙馬你不是希望朕答應你的要求嗎？朕現在告訴你，朕可以答應你的要求，但作為懲罰，從此以後你不能再入朝為官，你可願意？”

  說完，皇帝便含笑看著他，似乎篤定馮玉不會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

  清清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反應，從她的任務來說，馮玉被撤職，就能為將亡的魏國爭取一點時間，但她現在的角色是馮玉的妻子，理應為他說幾句話。

  隻是還沒等清清想明白怎麽做，馮玉推了推清清，重新跪在地上：“兒臣謝父皇恩典，兒臣願意。”

  皇帝的笑容消失了，雙手握成拳，眼中滿是怒火。

  “父皇！”清清也察覺到了皇帝此時的狀態不對，便喚了一聲。

  皇帝回神，緩緩鬆開緊握的雙手，抬手摸了摸清清的腦袋，眼裏滿滿的寵溺：“天冷了，回去吧，明天記得早一點進來。”

  清清鬆了一口氣，笑著點了點頭，朝遠處一直立在馬車旁的鄭嬤嬤招了招手，一起把馮玉扶上了馬車。

  車簾放下的那一刻，透過縫隙，清清瞧見皇帝仍然站在原處，臉色陰沉，從他的眼中，清清聞出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怎麽了？”感覺到懷裏的人顫抖了一下，馮玉輕聲問。

  “父皇……父皇他變了。”那一股冷意還沒下去，清清下意識地往馮玉的懷裏靠得更近了。

  馮玉目光閃了閃：“父皇他……”馮玉想說什麽，但還是停了下來，轉到了另一個話題：“你聽說過清康長公主嗎？”

  清清皺眉，她當然知道，隻是馮玉這是要和她攤牌嗎？

  “夫子說過一些，她是父皇的長姐，聽說是一位很厲害的女將軍。”

  “是很厲害。”馮玉重複了一句，在清清聽來不是誇讚，而是嘲諷。

  “有沒有人和你提過你和長公主長得很像？”馮玉緊盯著清清，不想放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

  清清故作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道：“真的嗎？難道父皇和長公主長得很像？”

  馮玉笑了笑，摸了摸清清的臉：“不，是母後和長公主長得很像，您的外祖母和皇祖母是一對孿生姐妹。”

  清清這次真的驚訝了，她完全沒有關於這方麵的記憶：“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這些事情打聽一下就知道，我還奇怪公主你為什麽不知道。”馮玉的下巴頂著清清的腦袋，忽然不再糾結她究竟知不知道這些事了。

  清清也很無奈，也知道皇後他們為什麽沒有告訴她這些事情，這一刻，關於原主的心願，她開始動搖了，一個連自己女兒都覬覦的皇帝真的還要讓他繼續做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