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顏雙手交握，垂下頭，掩飾眼裏的閃爍，說道：“奴婢……奴婢不知。”

  清清的眼神逐漸轉淡，她以為伺候她這些人應該都安分了，現在看來，全然不是啊。這歡顏應該是知道些什麽，卻沒有提醒她，要說她沒點其他的心思，她怎麽都不相信。

  “歡顏，你的賣身契可是在我手上。”清清沒有厲聲責問，打蛇打七寸，她們這些做奴婢的，最怕的就是被主人隨意發賣了。

  歡顏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她沒想到平時那麽溫和的夫人會突然變得那麽冰冷，她們這些做奴婢的，一旦簽了賣身契，那幾乎是一輩子都不能轉為白身了，如不意外她一輩子就是個做奴婢的命，所以她想著找機會爬床，當個姨娘，那比奴婢好上太多了，怎麽都算是半個主子。

  但現在如果被發賣，等待她的很可能是被賣去窯子，運氣好的話，興許還能賣去好人家，可不用想也知道，那些地方怎麽可能比得上定海侯府。

  想通了其中的厲害關係，歡顏當即磕了幾個響頭，便把她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原來當年發生滅門案後，宋玉和這個嫡姐的關係就降到了冰點，至於其中曲折，歡顏這樣的小丫鬟就不得而知了。後來宋玉得勢了，衛國公世子妃卻想和宋玉重修舊好，宋玉肯定是不答應，一直很抗拒再見這個嫡姐，就算她過來，也不能讓她再入內院，隻能在前院候著。

  這個世子妃也很久沒來了，現在趕過來，不知道有什麽事。

  “起來吧，以後你不用再來主院了，汀香園恰好缺個打掃的丫鬟，以後你就去那裏。”汀香園是宋玉生母的住處，不發賣她，可清清也不想再看見她，這個是最好解決方法。

  打發了歡顏，清清猶豫著要不要去前院看看，可宋玉特意來截住她，明顯是有些事情不想讓她知道。

  看了一眼前院的方向，終究還是沒有過去，等他想和她說的時候，自然會說了，現在再等等吧。

  “寶笙，我們回去，晚上吩咐廚房多準備幾道菜。”

  ……

  中秋節的這一日，宋玉就陪她回娘家歐陽府。

  其實清清並不同意宋玉這麽做的，可宋玉說府裏就他們兩個人，冷冷清清地過，也沒什麽意思，歐陽府剛好和他們相反，人多熱鬧，過來才有味道。這些其實都是借口，不過是宋玉瞧見她擔心歐陽家，想著多回去給他們撐場麵。

  這次來歐陽府，沒有上一次那麽多人聚集在門口，想來是宋玉提前讓人傳了話。

  不知道是心結解開了，還是李大夫真的有妙手回春的本事，歐陽大老爺和大太太看起來已經恢複了大半的精神氣，這會他們兩正領著三個叔叔在門口等著。

  歐陽大老爺很滿意這個女婿，不是因為他的權勢，而是他比大太太看得深一些，這個女婿從來都是不顯山不漏水的，可他知道他其實是一個很有想法很有能力的年輕人，性子雖然冷淡了些，可他對他的女兒確實是好，他也是男人，自然能看出宋玉眼裏的深情，之前兩個孩子解除婚約，他還遺憾好一陣子，可現在看著眼前這對才子佳人，心裏老欣慰了。

  因著宋玉上次給歐陽家的好印象，這次歐陽家的老小都沒有以前那麽拘謹，又因為是家宴，男女家眷並沒有分院子坐，隻在客廳了放了一張屏風，把房子分成兩部分。

  清清坐在了靠近屏風的女眷桌上，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安排，宋玉的那一桌和清清隻隔了一扇屏風，那桌說什麽都能傳入清清的耳朵。

  桌上的女眷都沒了前一個月的愁容，現在每個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對清清更是比以前親昵了幾分。

  小胖墩見到清清，老早就想鑽進她的懷抱，隻是他娘一直抱著他，愣是不肯讓他下地。不過他也是個人精兒，用那雙清澈透亮的大眼睛看著清清，把清清的心都看軟了。

  “默哥兒可是想姑姑了？可是姑姑這次還是沒有糖果，你說怎麽辦呢？”

  小胖墩撅了噘嘴，說道：“姑姑騙人，上次明明就給默哥兒帶了糖糖。”

  清清伸出手，把他了抱過來：“好，是姑姑騙人，那你說騙人好不好啊？”

  小胖墩看了他娘親一眼，他還記得娘親教他的話：“娘親說騙人是不對的，所以姑姑以後不能再騙人哦。”

  清清笑了笑，捏著他的小鼻子，說道：“好，姑姑聽默哥兒的話，等我們的默哥兒乖乖地吃完飯，我就讓寶笙給你一包糖可好？”

  小胖墩滿足了，拍了拍小胖手，道：“好呀好呀，那姑姑你把我放在凳子上，我能自己吃。”

  宋玉聽了清清和小胖墩的談話，心底一片柔和，摸了摸下巴，清清這麽喜歡小孩子，他們該不該也盡快要個孩子呢。

  他們這裏過得正熱鬧，卻有小廝匆匆進來，湊到大老爺耳邊說了幾句，大老爺聽完，眼神閃爍了一下，皺著眉看著宋玉，欲言又止。

  宋玉淡定地品了一口酒，說道：“嶽父不用顧忌著我，直說就是。”

  大老爺點了點頭，直接道：“是衛國公世子妃，她想見清清。”

  宋玉抓著酒杯的手緊了緊，麵上仍然帶著笑：“嶽父不用多想，世子妃已經和定海侯恩斷義絕，直接找個理由推了就是。”

  那小廝聽了宋玉的話，下意識地看了大老爺一眼，見大老爺點了點頭，便又往外傳話。

  清清也聽到了這些話，她就奇怪了，以前原主雖然經常去定海侯府玩，可衛國公世子妃卻是心高氣傲的人，瞧不上她的身份，所以並沒有多少交集，可現在為什麽要見她呢？

  吃了個熱鬧的團圓飯，等他們消完食準備動身回家，酉時已經過了許久。他們不打算立刻坐馬車回去，小兩口牽著手，迎著月光，在街上慢慢地閑逛著。這個時代的中秋節並不像現在那麽簡單，除了吃月餅，還會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