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咎由自取
作者:六月羅一      更新:2020-04-21 00:52      字數:4571
  人向來都是一種很奇怪的物種,在上天毫無吝嗇的把一個最愛你的人送到你身邊時,你卻百般的嫌棄和不知珍惜。等到有一天,你為自己的咎由自取買單時,你才真正的發現,原來,那麽多人當中,唯獨她,曾經是最真心實意愛過你那一個。

  郝一名想著他和夏清妍這兩年的點點滴滴,到頭來感覺自己像做了夢一場,自己混的有點不像話。

  現在想想,他覺得自己壓在夏清妍身上的賭注真的是太大了。

  老錢告發他的事,他不能確定是老錢一人所為?還是她夏清妍也有參與?夥同她老公一起在搞他?目的就是為了那些錢。他到現在都都無法確定,她夏清妍曾經對他說過話,到底有沒有一句是真的?甚至包括她說的她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他都不知道了。

  他對眼前的一切,充滿了懷疑,尤其是夏清妍。他覺得,她當初迷惑他,誘惑他,都是充滿目的的。

  他呆坐在那咖啡廳裏,頭發上的咖啡還時不時向下滴。還好,他今天穿了一件棕色的羽絨外衣,和那咖啡色不分上下,以至於還不顯得他太過狼狽。

  放在夏清妍那裏的那些錢,看來一時半會兒是拿不回來,眼前這條他認為可以自救的一條路,看來是行不通了。他必須要另外想辦法籌到那些錢。 那些可以讓他免去牢獄之災的錢。

  他想著,先等眼下這一關闖過去,再好好的去找她夏清妍要回那些錢。那些錢,她夏清妍一個人獨吞不了的,至少還有一半的密碼在他的手上,他是這麽認為的。

  其實,郝一名現在大腦應該是短路了,那卡明明是用夏清妍自己賬戶開的,隻要她拿著那張卡和身份證到銀行重置密碼,那錢她輕而易舉的就會取走了。郝一名還在癡人做夢。

  --

  郝一名坐在咖啡廳裏,絞盡腦汁地想著,眼下可以把他救出火坑的人,他突然想到了老賀,這個時候能一下子拿出三百萬的也隻有老賀了。

  他想到這裏,又馬上給老賀撥打了過去。

  電話打了好久,那端的電話才被接通。

  “喂,賀總?賀大哥,我是郝一名。”他馬上恭維地對電話那端的人叫道。

  “找我什麽事?”電話那端的人,語氣極冷,甚至還有一些不耐煩。

  “你也知道,因為你的事,我現在已經被我們公司內審了。我們老總看我為公司效力已年的份上,對我網開一麵。如果,我把那些吃的回扣吐出來,公司就不會報警,最多也就是開除我。所以,還請老哥哥幫幫忙,借些錢給我。到時候,我去了老哥哥的公司,甘願給你做免費的義工。”

  “嗬嗬,我都已經被你害慘了,現在你們公司已經終止了和我的所有合作項目,我都解不開鍋了,還怎麽救你?”電話那端的人,生冷地說道。

  “老哥哥,話不能這麽說?你不能見死不救啊?你看,我都沒有在我們公司董事長麵前把你偷梁換柱送瑕疵貨的事情給供出來,你不能這麽忘恩負義啊?”

  “瑕疵貨?什麽瑕疵貨?嗬嗬,你有證據嗎?我的每一批貨,可都是經過你們qa抽檢,正常合格後才入的你們公司的倉庫,小韓,你可不要亂說話。”電話那端的人冷笑道。

  “賀總,你……你不能過河拆橋啊。你不是答應我的,把你最後一筆瑕疵貨處理完,我就可以去你公司當個副總了嗎?現在,我遇到事情了,你可不能不出手相救啊,丟下我啊,賀總。我可都是為了你啊。”郝一名在電話這端已急紅了眼。

  “為了我?嗬嗬,你是誰啊?我認識你嗎?我答應過你什麽?有合同嗎?有憑證嗎?真是搞笑死了。以後,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也不要再來找我,我從來都不認識一些什麽阿貓阿狗的。”電話那端的人嘲弄地說完,就冷漠地掛了電話。

  郝一名徹底傻眼了!

  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他完全沒有心裏準備。他無所適從,他頹廢地坐在那咖啡廳裏,第一覺得, 人生真t世事難料。

  他這是真的完了?真的完了!他黯然神傷。

  --

  這段時間,顧曉笛遲遲沒有等來郝一名的電話,她覺得她不能再這麽被動地等下去了。

  既然自己都為這個男人已經在死亡邊緣遊走過一次,真的再沒有必要拖下去,她覺得是時候和那個男人劃清界限了。

  她坐在自己的新家了裏,看了看手腕上手表的時間,差不多這個點,還沒有到郝一名下午上班的時間,她果斷地就撥打了對方的電話。

  無奈,電話撥打了好久,電話那端遲遲沒有人接通。她苦澀地露出自嘲的表情,就給郝一名發了一條微信:明天2018年1月16號上午九點,高新區民政局見,還請郝先生務必準時到達,謝謝。

  生分又客氣!簡短又明了,她苦澀一笑,就把手機扔回了沙發上,開始去整理那還沒有整理完的箱箱。

  當郝一名看到她的微信時,已是下午將要下班的時候,他最近因為自己的事,幾乎已經把他和顧曉笛的辦離婚的事給忘得一幹二淨了。他看了看手機上日期,殊不知,已經有十多天沒有和那女人聯係了。

  他看到那微信的內容,不知為什麽,心中竟然升起一絲淒涼,那女人可是從來都沒有用這種語氣對他說話的。

  他看了看那微信,竟然不知該如何去回複她了?

  “好的”,“嗯”,“明天見”,“曉得了”,“好”……他把這些打好又刪除,最後終於敲出“知道了”他認為還不錯的回複才回了過去。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對那女人的猶豫,他淒然地想著。

  --

  2018年1月16日的早上,顧曉笛把郝童早早地送到幼兒園,自己就開著車去了民政局。

  今天,是她徹底對郝一名放手的日子,也是她新的生活開始的日子。

  七年,她把一個女人最好的青春年華都給了他,換來的卻是她九死一生。

  “嗬”顧曉笛下意識地輕笑一聲。

  最初,她覺得自己真是一位不幸的人。

  作為女兒時,不受家人待見,從小吃盡了苦頭;作為別人老婆時,又同樣的不被愛憐,婚姻才剛剛走過幾年,就草草結束。

  直到自己親身經曆那次看似的“死亡”,她才覺得自己其實還是滿幸運的。

  她的美好人生才剛剛開始,她以後為了童童,要好好的活著,隻要有童童在,她覺得,生活到處都是甜蜜的。

  想到這裏,她不由的重重地踩了一腳油門,向著那民政局的方向駛去。

  顧曉笛到達民政局時,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才剛剛8點55分。她火速地下了車,走到民政局門口等起郝一名來。

  她今天,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像馮丫丫說的那樣,要離也要風風光光地和他郝一名離;就算離開,也要笑著瀟灑的離開。

  在這段感情裏,她問心無愧,更沒有遺憾,她,已經,盡力了……

  對待已逝去的感情,她從來不會去做強硬的挽留。她覺得那樣是沒有必要的事情。

  既然你都不愛我,我即使再愛你又能如何?無休止的糾纏,隻會讓對方更加覺得自己是個神經病吧?這是顧曉笛此時的心聲和心境。

  她站在門口環視著那些進出民政局的人們,猜想著他們是來進入圍城的?還是也要迫不及待地從圍城裏逃出去的?

  終於在九點半的時候,郝一名穿著一件刺眼的酒紅色的羊毛衫走了過來。

  “他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慶祝嗎?穿得這麽紅?”顧曉笛眼底閃過一絲苦笑,禁不住在心中腹誹。

  “來了?”郝一名看著顧曉笛難掩笑意地問道,他今天鬼使神差地特意穿了一件她最喜歡的紅色,他想在最後,能給她留下一個好的印象。

  “嗯,來了,剛到而已。”顧曉笛冷冷地說。

  她說完,就抬起腳踩著她那高跟鞋“哐哐哐”地向民政局裏走去。

  她那將近一米七的身高,剛剛過百的完美身材,一頭利落的巧克力棕色的剛剛到肩膀的蛋卷頭,再配上那美美的鵝蛋臉,配上她今天那藏青色的呢子大衣,真是光芒四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來結婚的,完全看不出她是已做了母親的人。

  郝一名在身後看著她的身影,竟然有一絲說不出來的難受,“她其實很漂亮,我以前怎麽就沒有發覺呢?”

  顧曉笛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那還在原地發呆的郝一名,叫道:“郝先生不進去嗎?”

  郝一名茫然地跟了上去。

  讓顧曉笛沒有想到的是,那龐大的民政局裏,離婚的人竟然比結婚的人還要多。那些排隊的人群中,一張張都是年輕的麵孔。

  “房子車子孩子都歸你,我什麽都不要,你還想怎麽樣?”

  正在這時,突然站在顧曉笛前方二米的位置上,有一個男的徹底失控地叫道。

  “吼什麽吼?女兒才這麽點,你就搞外遇,你對得起她嗎?你對得起我嗎?就這樣和你離婚,就算你淨身出戶,我還覺得太t的便宜你了。我的女兒以後就是一位單親家庭裏長大的孩子,你知道為了你一時爽快,她將來要忍受多少白眼和心裏上的折磨嗎?”

  隻見那男人旁邊,站著一位長相清秀皮膚白皙,年齡看起來要比顧曉笛還要小上幾歲的女士,一手抱著那看起來差不多九個月一個女嬰,一邊指著那男人氣急敗壞地罵道。

  隻見她那懷裏的小孩也跟著哇哇的大哭了起來。

  此時此景,顧曉笛禁不住黯然淚下。

  她的郝童以後也會麵臨那種單親家庭裏長大的孩子所遇到的一切問題吧?想到這裏,她的心又在微微發疼。

  她下意識地又回頭看了一眼那跟在她身後的男人郝一名,她發現那男人竟然在抹眼淚。

  她愕然,慌忙地又把頭轉了回來?

  他應該是喜極而泣吧?顧曉笛心裏這麽想著,也就釋然了。

  隻要一家三口相親相愛,生活再怎麽艱難,那又如何?

  隻要能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大人吃多少苦頭那又如何?

  既然對彼此都負不責任,又為什麽結婚?又為什麽把孩子生下來?

  顧曉笛想到這裏,又禁不住地黯然冷笑。

  人啊,有時候真的是一種經不起任何誘惑的生物。

  --

  那對爭吵著的夫妻,不一會兒就被民政局的工作人員“請”到了旁邊的休息室。

  顧曉笛茫然地看著那些麵無表情依舊在排隊的人們。也不知道他們此時看到這種情景,心裏又在發出什麽樣的深思?

  而更諷刺的是,在那一窗之隔的正在辦理結婚的手續的人們,個個心花怒放,喜上眉梢。

  嗬嗬,多年後的他們也是否會經曆今天她這樣的心境和麵對今天這樣的問題呢?顧曉笛看著他們又在心中默語道。

  顧曉笛和郝一名的離婚手續辦完後,時間已差不多接近了中午的樣子。

  顧曉笛走出民政局,看了看那手中綠色的本子,隨手揣在了她那大衣的兜裏,然後回頭微微一笑地看了一眼郝一名,又一本正經地問道:“郝一名,你和我在談戀愛那會兒,又或者是剛結婚那會兒,你曾經有沒有那麽一點兒愛過我?”

  此時,郝一名正暗然地看著那個綠色的本子,突然聽到顧曉笛這麽一說,竟然不知道如何開口了,隻是茫然地看著她,看著那一張曾經把他當作一切的嬌媚的臉龐。

  “算了,我也就是這麽隨口一說,那麽,祝郝先生以後一切皆好,也請郝先生尊重我們彼此的承諾,不要再去打擾我和郝童的生活。”

  她說完,便從兜裏拿出一把房門鑰匙,還有一把她自己的車鑰匙,塞給了郝一名。

  “你這是?”

  “說好的,一分財產我都不要。郝先生自己說過的話,還會忘記?我已經把屬於我的東西都搬走了,剩餘的郝先生自己看著處理便是。”她諷刺的口吻道。

  “哦。”他黯然,“我……你……你們住在哪裏?”

  “嗬,與你何幹?不好意思,郝先生,我今天還有事,就先走了。如果那天你有時間,那房子需要我到房產中介公證處公證時,再聯係我吧。”

  顧曉笛說完,頭也不回的,踩著她那高跟鞋,瀟灑地離去了。

  郝一名看著眼前的一切,竟然下意識地流下了眼淚,“一切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啊!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