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哥哥沒有回來睡覺。

  早晨起來的時候，媽媽坐在沙發上唉聲歎氣，連早飯也沒做。

  “朱珠啊，你趕緊給你哥打個電話，看看他這一晚上去哪裏了，怎麽不回來睡覺。”

  “媽，哥現在成年人了，一個晚上不回來睡覺，用不著這麽擔心。”

  要是換朱珠是男的，媽媽這麽管著她，她也會反感的。

  孩子長大了，該學會放手。

  前麵平坦大道也好，是坎坷崎嶇也罷，接下來的人生路，讓他自己去走。

  “你說的這些媽媽怎麽會不知道！

  等你自己有了孩子，就明白當媽的苦衷了！”以為她真想幹涉這些嗎？

  “媽，哥他隻是沒回來睡覺而已，你……”

  “珠珠，你知道你哥哥為什麽不回來嗎，你知道你哥哥為什麽不接媽媽的電話嗎？”

  難道不是因為嫌媽媽太囉嗦了？

  朱珠看著媽媽，她的臉色越來越不好。

  “當年你哥哥的斷了手指的事情你應該還有印象吧！”

  這件事情自然是記得的，當年她雖然還小，可這件事情影響太大，她記憶深刻。

  那年哥哥剛從歐市最好的高中，轉到私立學校，可一直不服從管教，經常半夜溜出校門。

  有一天，哥哥的班主任半夜打電話過來，說哥哥又溜出去了，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爸爸媽媽氣的怒火中燒，在附近的網吧連夜找人。

  終於快要天亮的時候，在一家網吧裏找到哥哥的人影，每個父母都望子成龍，看著哥哥這樣墮落，耗費青春。

  爸爸氣的口不擇言，說的話自然不中聽。

  哥哥年輕氣盛，又因為爸媽強製性讓他轉學記恨他們，現在爸爸說的話無疑是火燒澆油。

  哥哥一怒之下衝出網吧，不知從哪裏找來的一把小刀，直接當著父親的麵，將他左手中指砍掉了。

  鮮血湧出，哥哥疼的痙攣，卻沒有朝爸爸低頭“是你們逼我的。”

  是呀，站在哥哥的角度，就是爸媽逼他的。

  爸媽呢，就算是再氣，也不可能真的丟下自己的兒子不管，如果這根手指接不上，會直接影響他以後的人生。

  爸媽認輸了。

  答應從此以後不再幹涉他的自由。

  前提是馬上去醫院將斷掉的手指接上，好在醫院有堂哥在，去醫院的路上就已經將一切聯係好，哥哥這個中指勉強算是保住。

  但是否能恢複到以前的靈活程度，無法保證。

  爸爸媽媽第二天下午回來的，兩人臉色陰沉的嚇人，進了房間就沒再出來。

  這麽大的事情，朱珠自然記得。

  “那時候我答應過你哥，不幹涉他的自由。

  媽媽也以為自己能夠做到，可事情臨到頭上才發現，真的無法眼睜睜的看著你哥就這麽陷進去。”

  她以前也經曆過這一切，怎麽會不知道適當的時候放手，對母子關係會更好。

  她也想做個開明的媽媽！

  朱珠默默的閉上嘴，是她自以為是了。

  她現在勸媽媽，是因為自己是旁觀者，無法體會到一個做母親的心情。

  才會這麽輕而易舉的說，孩子的事情你少管。

  朱珠想，哥哥的女朋友到底是怎樣的女人。

  才會讓經過婚姻逼迫的媽媽，也動手幹預哥哥的感情。

  “媽，我現在就給哥打電話，你別太擔心！”朱珠拿出手機，可電話提示對方已關機。

  媽媽歎了口氣，苦笑“你哥哥的脾氣像我。”

  說完似乎陷入回憶之中。

  或許是回憶自己的青春少艾的時候吧。

  媽媽二十歲那年，認識了一位少年郎，兩人很快墜入愛河。

  不過那個少年郎家裏太窮了，最後少年郎決定去當兵，希望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媽媽就在那裏一天一天的等啊等。

  等了三年那個少年郎也沒有回來，可媽媽依舊倔強的要等她的少年郎回來。

  可女人，有多少個三年可以耗費？

  尤其是在媽媽那個年代，像她這麽多年紀的，娃都會打醬油。

  外公外婆於是決定給媽媽相親。

  一切都是暗中進行，媽媽並不知情。

  有一天，外婆問媽媽，前幾天看見的那個男人怎麽樣？

  媽媽胡亂的點點頭，並沒有往別的方麵想。

  可外婆就認定媽媽點頭，就是滿意的意思，於是告訴媽媽，那個人叫朱泰民，就隔壁村的。

  這時候媽媽才反應過來，外婆這是給她相親呢。

  堅決不同意。

  外公脾氣暴，不同意也得同意，可媽媽性子烈，寧死不屈。

  父女倆僵持了一個多月。

  一個月後，媽媽突然收到一封信，寫信的人正是媽媽等了三年的少年郎。

  她欣喜的將信拆開，裏麵的內容卻讓媽媽生了尋死的心思。

  信裏那位少年郎說他已經結婚了……

  讓媽媽不要再等他！

  心灰意冷的媽媽最後同意了這門婚事。

  隻是老天似乎就愛捉弄媽媽，訂婚的那一天才發現，這個人根本就不是那天見到朱泰民，而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這個男人就是媽媽現在的丈夫，朱珠的爸爸，也叫朱泰民。

  媽媽問外婆，到底怎麽回事。

  外婆說，這個男人也叫朱泰民，不同的是，他家裏的條件比上次見到的那個男人好太多，所以權衡之下，外公外婆選擇了後者。

  媽媽自然不答應，就算最後嫁的不是自己的心上人，也不能這麽稀裏糊塗的。

  外公一拍桌子“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彩禮都已經收了。”

  媽媽一怒之下，衝到院子裏，往井裏一跳。

  媽媽當年這一跳，和哥哥當年一氣之下將自己的手指切掉，是何其的相似。

  都是傷害自己，已達到對父母的反抗。

  隻可惜，媽媽就算是以死相逼，最後還是嫁給了爸爸。

  按照爸爸的說法，那是胳膊擰不過大腿。

  況且當年他是因為一心一意照顧傷病在床的媽媽，長達三個月之久，媽媽感動，這才嫁給他。

  但按照媽媽的說，爸爸那是趁人之危。

  媽媽從回憶中清醒過來。

  “我不求你哥哥能娶十全十美的女人，但至少要身家清白，可那個女人，一身的髒汙，娶進來就是一個笑話。”

  “媽，那個女人真的，如傳聞一樣嗎？”

  那般的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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