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艾陽來到傳說中的“小黑屋“，一眼就看到坐在椅子上頹喪地托著頭的方可。她環顧四周，隻見像醫院等候大廳的屋子內，有十幾個在等待二次核驗、膚色各異的外國人。還有互相用中文聊著天的留學生。

  “你為什麽進小黑屋呢？”

  “我這英語！唉，我把火腿寫成了‘leg’報備入境，他們以為我是變態呢。”

  “你呢？”

  “別提了，我奶奶臨走前給我包裏塞了把包好的香灰當護身符，被他們認為是違禁物品。”

  互相詢問的人先是互相扶額，又接著互相安慰打氣。

  許艾陽哭笑不得，這都什麽奇葩理由！她靜靜地聽著，強迫自己沉靜下來，告誡自己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慌亂。

  許艾陽四周打量著，“小黑屋”並不黑，也不小，建製如醫院等候大廳一樣。她留意到獨自一人坐在角落的方可，他麵紅耳赤，像有人掐住脖子般呼吸困難，發出如風箱一般粗重的呼吸聲。後背浸出好大一片汗漬，整個人已被冷汗浸透，粗重的呼吸像溺水的人在拚命掙紮。

  “喂，你沒事吧？”許艾陽坐到他身邊，小聲問他。

  方可一個激靈，轉頭看了一眼，發現是許艾陽。他艱難地吞了口口水，囁嚅半晌，才勉強能開口。“我……我不會真會被遣返回去吧。”

  “不會！”許艾陽斬釘截鐵，“這隻是二次核查，如果沒有問題，他們無權拒絕我們入境！”

  “可，這是人家的地盤，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別往那個方向想！”許艾陽打斷他，“你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麽鎮定下來表現坦蕩，靠自己化解危機過關；要麽戰戰兢兢等著被遣返！”

  一句話說得方可臉色慘白，許艾陽緩了口氣，安慰他說，“聽著，你是來學英語的，所以英語表現差一些沒什麽，符合你簽證上的信息。無論他們怎麽問，你就咬死一句，你是來上學，給他們交學費的，其他不知道的詞不要亂用！少說比多說好，以不變應萬變！”

  “Ke……KeFang!”

  男孩聞言猛然站起，卻突然雙腿發軟，一個趔趄就要摔倒。許艾陽一下站起扶了他一把，低聲說，“別慌！千萬鎮定，你沒問題的！”

  方可被帶走，許艾陽飛速在腦海中運轉起幾天前瞟過一眼的N大的新生手冊。現在她受到的挑戰時兩個問題，第一個關於在學校工作的問題，是在哪個網頁上可以查到自己行為合法的論據呢？她在腦海中飛快地搜索，幾百頁的學生手冊，裏麵有指明各類詳情通向的網頁，那是在……

  “AiyangXu!”

  許艾陽來不及再思索什麽，沒有片刻猶豫，她徑直走向二次核驗官。麵對著他，露出一個自信沉穩的微笑。

  “你要在美國工作，是嗎？”海關單刀直入。

  “準確地說，是在圖書館幫助本科生學習。”

  “但你的確要拿薪酬，是嗎？”

  “我所做的一切是我們學校針對國際學生的規定，我不會篡改。“

  “我從未聽說美國大學有這樣的規定。”

  “請你打開N大官方網頁，在右上角選項“國際生須知”裏附件有國際學生手冊，在第154頁的位置，裏麵有情況說明。”

  許艾陽握緊拳頭，兩百多頁的學生手冊她匆匆一瞥，記憶裏模糊的數字成了現在唯一的指引。她天生記憶過目不忘，而在搜索相關記憶時，腦海裏直覺跳出了這一個數字。她無法確認，但如今她沒有把握，隻能全力一搏。

  她憑借自己的記憶用流利的英語飛速補充著，“在N大國際學生可以靠校園打工獲得一些薪酬，隻需要保證每小時薪酬不超過20美元，同時每周工作時間不超過6小時即可。”

  海關官員看了她一眼，劈裏啪啦在電腦上一通輸入，不知過了多久。

  “好吧，你是正確的，的確有這條規定。那麽這個問題解決了。”

  海關的聲音如天籟傳來，許艾陽一頭冷汗，聽到心裏一塊石頭“噗通”落在地上的聲音。海關的反應證明，自己正走在一條正確的解決問題的行為路徑上。不過許艾陽還未高興起來，就聽官員說，“但仍有一個致命問題，你的學生表是複印件。”

  “不！”許艾陽靈光一現，她感覺到心口劇烈起伏。卻仍然用全力穩住陣腳，麵帶微笑用英語飛快地說，“那不是複印件，簽名那裏的確是深藍色墨水，但由於運輸過程中發生了變化，有兩個很簡單的方法可以驗證：第一，對著燈光能看到背麵凸起的痕跡和之前的色澤；第二，您可以滴一滴水，如果是原件，水滴會將墨跡稀釋，顯出原來的顏色。請您試一試！”

  簽證官聞言，抬頭看了許艾陽一眼。他按照許艾陽的建議拿起那張紙對著燈光看了片刻，點頭說，“好吧，你是對的。這的確是原件，告訴你們學校，下次用淺藍色簽署所有學生文件。”

  “你很聰明，年輕的女士。”官員露出一個難得的微笑，大手一揮，蓋下一個“通過”的章。

  “恭喜你，祝你在美國的土地上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