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胡父眼中的準女婿
作者:夏舜卿      更新:2020-04-25 17:37      字數:3390
  村裏僅有的兩個大學生各自得到了一台“鳳凰牌”單車,林自得在家中坐立不住,騎著單車到紅梅大隊找胡安適。

  林撿和林母自打胡安適跟林自得一起考上大學以來,每天給林自得灌輸著讓他有未來迎娶胡安適的想法。在每一個大明村村民心中,兩人也是一對金童玉女,佳人才子,他去找胡安適,像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胡父則在表彰大會上回望過圖命強一眼後,對那位淳樸的男生有了難以忘懷的眼緣。

  他跟胡母早晨坐在一起吃早餐時,對胡母提起了圖命強。

  恩愛有加的夫妻倆,有著最甜蜜的稱呼。

  “胡太太,你是多少歲嫁給我的?”胡父咬了一口饅頭,又夾了一筷子鹹菜送入嘴裏。

  胡母害羞道:“誒喲,你怎麽突然問這個了?”

  “啊,沒事,就是看著女兒大了,覺得她可以找人家嫁人了!”

  “胡說八道什麽呢?”胡母突然間變了一張臉,弄半天這麽煽情的搭話是想把女兒給嫁出去了,她極度反感:“女兒是什麽年齡?她剛考上大學,還是上學的年齡,嫁什麽人呀?”

  胡父脾性柔和,即使被胡母凶了,他也很淡定,並據理力爭著:“我記得你就是十七八歲嫁給我的啊,不到19歲,安適都出生了呢!還有村裏別的家庭,女孩十四五歲就嫁人生子了。”

  “那是什麽年代?現在又是什麽年代?從前那種封建習俗簡直就是對女性的摧殘,十四五歲嫁人生子,自己的身體都沒發育完全,簡這是對女人的扼殺。老胡,我好不容易把女兒培養成了大學生,我跟你說,你別想著這麽早讓她嫁人了!”

  胡母越說越氣,氣得連筷子都放下了。

  胡父趕忙道歉又解釋:“抱歉抱歉,我想是我沒說明白,讓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女兒可以從現在開始就物色一個好的對象了,現在年輕人不是流行自由戀愛嘛,什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過時了,現在處了,等大學畢業了就可以成婚了嘛!”

  胡母心中早已對胡安適定了人選,還以為胡父跟她想的是同一個人,瞬間變得和悅了。

  “這個倒不假,那你心裏有合適的人選了嗎?”

  “有啊!”胡父回想著在表彰大會上看到圖命強的樣子,邊說道:“那孩子,其貌不揚,身形也不魁梧,但我一看就覺得他將來會有出息,而且他的麵相跟我們安適很像,可能這就是夫妻相吧!”

  胡母興奮的應和著:“你也這麽覺得嗎?”

  “是啊,太太你也見到他了?”

  “他跟我們女兒一起站在表彰大會的台上我怎麽會沒見過呢?”

  胡父詫異不已:“太太,你說的是林自得?”

  “啊!不然你說的是誰?”

  胡父直搖頭搖頭:“不不不,這孩子不行……”

  胡母氣得站了起來,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你說林自得不行?他可是村裏跟咱們女兒一起考上大學的唯一一個男孩,你說他不行?他哪裏不行了?”

  “你看你,我們隻是在聊天,那麽激動幹什麽?快坐下。”拉著胡母重新坐了下來,胡父繼續述說著:“太太,以我教學多年的經驗,接觸了那麽多的孩子,我覺得我看人不會看走眼。你說林主任家那兒子配的上我的女兒,我堅決否認。那天就這樣坐在我和女兒邊上,他由始至終沒有跟我們說過一句話,甚至沒有叫過我們一聲,這說明什麽?說明他目中無人,又不懂得尊重長輩,缺乏禮德和教養。”

  “那…那他…可能是因為第一次見我們,不認識我們吧!”

  “這是借口,安適坐在我們邊上喊我們爸媽他聽不見啊?他就是覺得自己的爹是村長,太把自己當個人物了而已。”

  胡母問道:“那你看上的那個人呢?他是誰?他就什麽都好配得上我們的女兒了?”

  胡父麵容祥和微笑著,回憶起圖命強的樣子,總是容易滿足。

  “他呀,我也就是在人群中看了一眼而已。但他的名字和事跡那是如雷貫耳呀!太太,你聽說過圖命強這個人吧?”

  胡母驚詫瞪著眼珠,問道:“圖命強?你說的是百花大隊的那個沒有爸媽還帶著一個妹妹生活的學生?”

  “對!我一直對他都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那天在表彰大會上,我見到他了,老實說,我一眼就看上那個男孩了。”

  “你個近視眼度數還那麽高,隔那麽遠你看上他什麽了?”

  胡父幹脆擱下筷子,認認真真的跟胡母解說著:“我就看上他特有的氣質了,就是他往那兒一站,我就覺得踏實的那種感覺,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胡母凶惡極了,警告著胡父說:“老胡,我一點都不想聽你胡說八道了。我告訴你,不說別的,就說那孩子沒爹沒媽,是個孤兒我就不同意我的女兒嫁到那種人家家裏去。”

  “孤兒怎麽了?我可聽說他在學校裏成績一直都是在安適之上啊,隻是為了養活自己的妹妹,不得已棄學而已。這麽有情有義的男孩,不知多可貴。”

  “可貴什麽呀?棄學?他不棄學能怎麽辦?他還不是考不上大學,無法跟我們女兒共同進退嗎?林自得就不一樣了,他家庭完整,父親又是村幹部,整個大明村半壁江山都是他林氏家族的,女兒不遠嫁,最適合她的就是林自得了。”

  “膚淺!太太啊,嫁人不能隻看到眼前知道嗎?首先得看人,再看能力。”

  “別說了,我都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對那個圖命強一點都不了解,全憑感覺就想女兒跟那樣一個家庭的孩子發展,我的女兒,絕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胡母氣得滿腔怒火,胡父早餐還沒吃完她就把餐具和食物收走了。

  與胡母溝通不來,胡父無計可施了。

  鄉上初中即將開學,身為教師的胡父胡母今天得去學校。

  兩人各自推了一輛單車出門,還在因為大清早為胡安適擇對象一事辯論而相互不理睬。

  剛騎了一段路,看到林自得正在路口徜徉,他的全新“鳳凰牌單車”擺在那兒特別耀眼,一個人踱步,像是在等待著誰。

  胡母欣然迎湊了上去,胡父則黑著臉停留在她身後。

  “小林啊,你怎麽來我們隊了?”

  林自得見到胡父胡母竟然沒有一絲笑臉,他仍舊沒有稱呼他們一聲。

  “我來找胡安適的,她在家嗎?”

  胡父一張黑臉對林自得厭惡到了極點,顯然他不是因為初次見麵而不叫人,他根本就是目中無人,不懂禮節的人。

  大上午出門遇到他真是晦氣,胡父踩著單車直接衝走了。

  也就胡母愛搭理他,即使林自得沒有尊稱她一聲嬸兒,她也會回答林自得的問題。

  “安適呀,她大清早就出去了。”

  “出去了?那她去哪兒了?”

  胡母說:“這不我們紅梅大隊裏有兩個“五保戶”老人嘛,她明天就要去省城上大學了,今天給兩個五保戶家挑水,劈柴去了吧!”

  “嗬,我這同學真是有一副菩薩心腸啊!嬸兒,我先走了。”

  他扭身便上了單車離開了胡母的視線,胡母還在為他剛剛叫出這聲“嬸兒”洋洋得意著。

  看準女婿怎麽看怎麽喜歡,胡母對他的要求層次過低,見麵不叫她,臨走時叫一聲她也很滿足。

  林自得在紅梅大隊主道上遊行了半個小時了,他找不到胡安適的落腳點,更不知那兩戶“五保戶”老人家具體是哪家。

  遇到一個擔著穀籮的中年農夫,褲腳挽得老高了,滿腳都是泥。

  農夫主動跟林自得打招呼了:“喲,這不是百花大隊的大學英雄嗎?怎麽來我們村了?”

  林自得似乎很瞧不起農民似的,農夫靠近他時,他稍稍捂住了鼻子,嫌他滿身的汗臭味。

  “我來找你們大隊的胡安適,請問你知道她在哪裏嗎?”

  “安適呀!”農夫返身指著前方路口說:“她在蔡五家,從前麵路口進,那個隻有一間的土房就是他家了。”

  農夫感覺得到林自得嫌棄自己,跟他說完話挑著籮筐加快步伐走了。

  林自得一聲謝謝還沒來得及說,或許,他認為根本不需要說。待他踩著單車超越農夫,再次從農夫身邊走過時,農夫直搖頭感慨:哎,林家人果然都是目中無人的啊,整個村的人都那麽和諧,就多了這麽一鍋帶老鼠屎的湯,賊他媽難喝!

  不止是這位農夫覺得跟林撿沾親帶故的林氏家族的人難相處,多數不姓林的村民都有同樣的感覺,但所有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林撿在任多年,村裏地段好的農田和茶山全都分配給了林氏家族的人,別人分到地段差的從來都是忍氣吞聲,多年形成這樣的局勢,村民自己也習慣了。

  順著農夫指引的方向,林自得來到了胡安適所在的“五保戶”家附近一帶。

  胡安適自打上小學起,就是紅梅大隊品學兼優的優等生。從她會打掃家務開始,她經常到大隊幾戶五保戶家做義務工。過去紅梅大隊五保戶有五六人,至今過世了三四戶,隻剩下兩戶了。

  挑水,砍柴,幫老人洗衣服換洗床單,到村裏稍微富有一點的家庭收集蔬菜運送給五保戶家,這些事胡安適做了五六年了。

  紅梅大隊每個村民都熟悉胡安適,過去放學隻見她為幫助他人而在大隊裏穿梭,大隊村民送她美稱:菩薩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