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大最先說話：“周老板，當著外人的麵，不好談我們的生意吧。”

  李仁義見狀，立刻說道：“我不勝酒力，這就告辭了。”

  說完，他抬腿就要走。

  周老板連忙叫住他，說道：“戒色大師何必這樣急？”

  李仁義說道：“這裏有人不歡迎我，我還留著幹什麽？”

  吳老大說道：“不是不歡迎，而是不信任。”

  周老板又把李仁義帶回座位，對吳老大說道：“我帶來的人，你就放心吧。”

  錢老板笑著對李仁義說：“戒色大師做了什麽？竟然能讓一向多疑的他如此信任？”

  “坦誠二字罷了。”李仁義說道。

  周老板又回到座位，說道：“我說兩位老夥計，都如今這種情況了，還僵著？”

  兩個老板臉色一變，吳老大又說道：“誰也沒想僵著，這不是沒有辦法嗎？貨物運不出去，我能怎麽辦？”

  李仁義問道：“幾位，周老板，你既然把我留在這裏，就是想著與我合作，可是你們東一句西一句，我根本聽不懂啊。”

  周老板給李仁義倒了一杯酒，說道：“這就給你說明白。”

  滋溜一聲，美酒入喉。

  “咱們靈界盛產一種草藥，名為惡幻草，你知道吧。”

  “這誰不知道！惡幻草具有致幻的能力，原本用來修煉幻術，可是百年之前被發現這種草藥會讓人上癮，於是六國同時禁止種植與售賣惡幻草。”

  說到這裏，李仁義問道：“你們的生意不會是走私販賣惡幻草吧？”

  “哎？怎麽可能？大師不要亂說，我們幾個可都是守法的生意人。”

  “那你繼續說吧。”李仁義微微一笑，覺得事情更加有趣了。

  周老板說道：“我早些年遊曆諸國，意外得到了一種秘法，可以將惡幻草提煉加工，使之成為一種類似於白糖的固體顆粒，服食這種顆粒，藥效是單獨服食惡幻草的上百倍有餘。”

  “嗬，毒品嘛！”李仁義立刻想起前世的記憶，脫口而出。

  “怎麽是毒品？不過是一種消遣的玩意兒而已，大師不要說錯了。”

  “我在別的國家有一片田地，在那裏大量種植惡幻草，順便進行加工，提煉出白幻粉，再順著中江逆流而上，進入梁國境內銷售，如此生意，已經十年有餘。”

  李仁義問道：“可是最近這個生意做不成了，對不對？下遊兩國交戰，封鎖江麵，冬天氣溫寒冷，又讓江陵封閉。如果我猜的不錯，周老板已經一整年無法大量運進這個白幻粉了，對不對？”

  周老板一拍桌子，說道：“大師果真聰明，就是這樣，這一年給我急壞了，可是禍事接二連三，應接不暇啊。”

  吳老大說道：“江麵被鎖，總有船隻能夠突圍，冬季江麵冰封，大不了以人力鑿開浮冰就是，這兩點都不算是致命的。”

  “那什麽是？”

  錢老板冷冷一哼，罵道：“當然是那個叛徒！”

  李仁義一下就猜出來了，說道：“黃毅？黃毅也是你們的人！對不對？”

  周老板歎服：“大師果然聰明。”

  李仁義站起來，在空蕩蕩的倉庫裏麵走了幾圈，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的生意是這樣運行的。”

  “周老板將白幻粉從中江下遊的國家運送上船，乘坐吳老大你的船隻，夾在那些貨物中偷偷進入大梁境內。再由黃毅指使手下挑選出來，官府不敢查驗黃家的貨物，這才能順利進入江陵。然後就是銷售，銷售所得的利潤由錢老板你這裏過一遍，就成了合法收入。我說的對不對？”

  錢老板搖頭道：“還差一點，要想把這筆錢漂白，除了我的錢莊之外，還要黃毅的行會。”

  “黃毅的行會接收了搬運工的會費，會拿這些會費出去放貸，所得利潤不少。而我們售賣白幻粉的利潤也計入其中，再通過錢老板的錢莊做假賬，這才能把錢財完全漂白。”

  李仁義說道：“原來如此，竟然這樣複雜。”

  “可恨那黃毅，不知道哪根腦筋搭錯了，竟然要抽手不幹，他可真是傻了。”

  李仁義說道：“那你們還不準人家抽身上岸？這也太沒道理了吧。”

  周老板說道：“您誤會了。我們幾個和黃毅都認識好多年，他要是不幹，衝著人情，我們也不能把他怎麽樣。”

  “那你為何讓我殺了他？”

  錢老板伸出兩根手指頭，說道：“兩千萬兩啊，那可是兩千萬兩白銀，全都存在黃家行會的倉庫裏，這都是我們三個人的錢，賬上清清楚楚，不會出錯。可是黃毅那個狗賊，非要賴下這筆錢，他就是不肯把錢還給我們，你說這就不對了吧。”

  李仁義倒是公平，說道：“那確實不對。”

  “就這，我們也沒和黃毅翻臉，想來是他遇上了難處，要用許多錢。本打算過一段時間再討要去，誰知他還來勁了，竟然拿這件事威脅我們，聲稱要去報官。”

  李仁義疑惑：“他不敢吧，畢竟他也是從犯啊。”

  “他可以推給那些搬運工，隻要花一些錢，那些刁民很願意拿命頂罪。”

  “這是為啥？買賣不成仁義在，他為何突然翻臉不認人？”

  “我們上哪知道去，隻知道黃毅這一年都不太正常，但誰也說不清楚真正的原因。”

  李仁義問道：“那你們找我來，是想讓我做什麽？”

  周老板說道：“我們有兩件事要和大師你合作。”

  “說。”

  “第一件事，就是請大師你替我們調查一下，黃毅為何賴賬，為何翻臉。”

  李仁義不解：“他都死了，還調查什麽？”

  吳老大急道：“他死了，錢不會死啊，我們的兩千萬兩還在他的倉庫裏放著呢。”

  “對對對，錢才是要緊的東西。”李仁義說道。

  周老板解釋道：“黃毅的弟弟，黃卓多少也知道一些事情，錢去了哪兒，他是世上最清楚的人。隻是我們這群人目標太過明顯，根本進不了黃家大宅，還請大師去一趟黃家大宅。找這位黃卓仔細聊一聊，他們兄弟倆要是真有難處，我們再寬限一段時間也是可以的，隻要他能給我們一個準話，這筆錢在哪兒！”

  李仁義又問：“他要是負隅頑抗，就是閉嘴不說呢？”

  “那你就把他送走，讓他問一問他哥哥，該不該貪別人的錢。”

  李仁義點頭道：“這件事簡單，包在我身上了，隻是我最近這幾天有事，恐怕要三天之後才能啟程去黃家大宅。”

  “好說，這件事不著急，還有一件事，才最著急啊。”

  “什麽事？”

  周老板說道：“我們售賣的白幻粉不止江陵地區的人買，甚至遠到白城，也有人買。過去由運河北上運送白幻粉的工作都是黃毅的，他在碼頭上勢力大，可以躲過官府的檢查與屏蔽。可現在他死了，這些貨全都卡在江陵，就是出不去。”

  李仁義問道：“你不會是想讓我替你送貨吧？”

  “不是你，這種勞累活，怎麽可能麻煩大師。”

  錢老板說道：“幹脆和大師你說明白，運河上的船隻，除了黃家的不查之外，還有你們金光寺的船隻也不會被查。”

  “這是為啥？”李仁義不解。

  “金光寺早年建立的時候，得到過朝廷的嘉獎，具體是怎麽回事，時間太遠，我們不太清楚，但是金光寺的船隻不會被查，這是肯定的。”

  李仁義笑道：“你們把注意打到了我的身上，想讓我用金光寺的船隻，讓那群和尚替你們運送白幻粉，對不對？”

  周老板拊掌而笑，說道：“正是如此，不知大師意下如何？”

  “我還有不答應的可能嗎？殺黃毅不就是我的投名狀？”

  三人頓時大笑起來，周老板說道：“不得不為之，實乃下下之策，還請大師不要介意。”

  錢老板說道：“大師，你能答應就是最好的。”

  李仁義問道：“今年水路不通，白幻粉的價格必定上漲，你們能掙不少錢吧？”

  “錢這個東西，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錢老板開始打啞謎，不肯說實話。

  李仁義說道：“當初黃毅負責碼頭卸貨，送出江陵，還有漂白獲利三個工作。如今我隻負責一個，隻要三分之一的分成就好。”

  “好說！”周老板立刻答應。

  李仁義左右一看，見錢老板與吳老大同樣點頭，便是答應了。

  “什麽時候出貨？”

  “十天之後，我會有一批貨必須出發，到時還請大師做好準備。”

  “好啊，屆時必定送到。”

  李仁義又喝了一杯酒，他問道：“我既然答應你們了，就是一夥人了，對不對？”

  “沒錯。”周老板盯著李仁義，眉眼含笑。

  “我想知道，黃毅死了之後，你們是如何把那些白幻粉送上岸的？江陵城裏，碼頭之上，是不是還有咱們這夥人？”

  三人對視一眼，錢老板佩服道：“不愧是少年方丈，真是慧眼如炬，洞若觀火啊。”

  “誰？”李仁義問的幹脆，他必須將這群人的同夥全部問出來，這樣才能最後一網打盡。

  周老板指著旁邊的倉庫，說道：“那是三十六號倉庫，是趙家的地盤。”

  “就挨著我們？”

  “沒錯！”

  李仁義心中大喜，看來瓊林學宮這三個人還不肯低調一些，竟然幹起了這種勾當。

  周老板說道：“碼頭上除了黃家不會被查，金光寺不會被查，剩下的就是趙家了。這裏到處都是他們的倉庫，隨便找一間空著的，就可以藏的很好。我這批貨就在隔壁的乙行三十六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