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夜探澂郡王府
作者:朱璃宇      更新:2020-04-20 19:51      字數:3464
  殺手小皇妃最新章節

  由氶斧引著進入澂郡王府的一路,我便看到許多被放倒的侍衛。想是氶斧從其兄長處聞得我們晚上會來之後,便在府內布置過了。

  “二位旗主選在今夜入府當真不巧,四皇子極少回府,偏偏這兩天夜夜留宿府中。”氶斧在前頭引著路,“他還請來了當年於江湖銷聲匿跡的毒仙,日日在府中丹房煉藥。屬下想出去給您報信,四皇子卻嚴封了府中大大小小所有的門,還請來寰親王府的侍衛,讓他們監控府中每個下人。”

  “當真是難為你了,這種風口浪尖,你還費了這麽多心力幫我們開門。”段冥語氣誠懇,沒有絲毫對下屬的頤指氣使,“若是翻牆進來,說不定會鬧出多大的響動。”

  “千萬不能翻牆!”氶斧急道,“澂郡王府圍牆內數丈坪地都布滿了地刺和鐵網。便是以二位旗主的輕功,隻怕也討不到便宜的!”

  “四皇子竟有這樣的機心,那三皇子豈非更甚…”段冥驚恐的望向氶鉞,“氶鉞,你能取得三皇子如此信任,當真是下了工夫了。”

  一路無言的氶鉞突然停下腳步,沉默良久,他竟突然向我與段冥跪了下來:“二位旗主若覺得氶鉞還算得力,便請讓氶斧回去吧!如今四皇子戒嚴,他出來為我們開門已是凶險,若再遲遲不歸,屬下隻怕他會暴露了身份!”

  “——哥!”

  “澂郡王府戒嚴前,屬下曾隨裴姑娘進來過一次,屬下發誓,一定可以帶旗主找到裴姑娘的住處!”

  段冥再忍不住,上前一步便拉起了氶鉞,憐惜道:“你這是什麽話,原是我們思慮不周。要你們兄弟分開,守在兩個魔頭似的人物身邊替我們盯梢。氶斧,為免四皇子察覺,你還是趕快回去吧!”

  “什麽都別說,快去吧!”

  氶斧本還欲再說,但見我也發了話,也不好違逆。唯有萬千不舍的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兄長,隨後轉身便奔向了黑夜的深處。

  “氶鉞多謝兩位旗主!”

  段冥拍了拍氶鉞,我們便再度往澂郡王府的深處前進。這澂郡王府占地並不很大,別說太子府,便是蠡府的一半大小都比不上。然而這裏的路卻並不像正常府院一般四通八達,反而彎彎繞繞,每座院舍都建造得一般無二,若是外人,無人指引勢必迷路。

  我看著前方默默帶路的氶鉞,心中無端便生出一種夾雜著心疼和愧疚的敬佩。

  “到了!”

  默默走了兩炷香,氶鉞終於指著前方一座小房停下了腳步。我細細端詳,這小房與這一路所經過院落的其他小房並無二致,沒有半點囚禁著犯人,抑或是居住著什麽人的樣子。

  “你確定嗎?”

  氶鉞無聲的點了點頭,雙眸在黑暗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我轉首與段冥交換了個眼神,三人便齊齊往那小房走去。

  沒有埋在地裏的,也沒有空中飛來的冷箭。我們走進院子推開房門,一路都平靜順利的令人意外。

  “…水晴?”

  關上房門後,我輕輕對著黑暗呼喚了一聲,然而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段冥閉著眼睛伸出了右手,似是在感受著這個房間中空氣的動靜與否。片刻,他睜開眼睛望向我:“這房間裏沒有人。”

  我轉首望向氶鉞,卻見透過紙窗的月光下,他的雙眼裏也盡是挫敗的不可置信。然而此刻並非責備和議論的時候,即便不能找到水晴,至少也要探一探這間房間,哪怕能找到關於朱喻堂那張毒方的半點蛛絲馬跡也是好的。

  我們三個相互點了點頭,便各自分散向這黑暗房間的各處角落摸索過去。氶鉞檢查著衣櫃,段冥翻找著書架,而我站在床前,分明可以感覺得到這間房間平日必然是住著什麽人的。

  我抓起床上的被褥,湊到鼻尖輕輕嗅了嗅。許是過度期待引起的錯覺,有那麽一瞬間,我竟然覺得那被褥有一絲水晴的味道。

  我緩過癡怔,再度深深吸了一口——錯不了,這個味道我聞過一年多,那就是寢室裏水晴床鋪和衣櫃的味道。

  “段冥,這——”

  “——給我把這房子團團圍住!”

  通身的血液遽然冰凍,我看見不遠處書桌旁的段冥向我投來驚懼的目光。腦子一片空白,雙腿一瞬間似乎也變成了兩根沉重的木頭。

  段冥無聲的飛奔向我,在空中一把將我攬住。我被他撲倒在床上,他打了個滾便縮在床頭榫柱的簾帳之後。我恍然大悟,一個打挺便也縮進了床尾榫柱的簾帳之後。回望房間的最後一眼,我瞥見氶鉞已經鑽進書架旁的衣櫃,正小心關好那狹小衣櫃的小門。

  房門被嘎吱一聲再度推開,我聽到一隊人匆匆進來的聲音,房間頓時充斥了明黃色的火把光線。

  果然。果然是請君入甕嗎?

  “三哥…”

  是宮幄的聲音。我屏息斂氣,生怕自己發出半點聲響。然而良久,也沒有聽到宮帷的回應。

  “會不會不在這裏?”

  “你沒看見你府門口和這一路昏迷的侍衛嗎?”宮帷輕微的聲音像暗處毒蛇一般,“若不是知道人在哪裏,又怎麽會有這麽周全的計劃?”

  我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微微轉頭望向床頭的段冥。卻見他一動不動的縮在黑暗中,連臉上的肌肉都沒有一絲牽動,仿佛化身成了一尊冰冷堅硬的石像。

  “三哥,會不會是內鬼?”

  我聽見宮帷行至書桌前,空氣中隱隱傳來紙頁翻動的聲響,然後緩緩停止。

  “那個女人平日不鋪床嗎?”

  我幾乎本能的抽搐了一下,斜眼望向那一寸被火光照亮的床鋪,我看到被自己抓起,適才匆忙間來不及鋪好的被褥。

  噩夢般的,我聽見了宮帷緩緩走近的聲音。那頭的段冥已然攥緊了侓慛劍,隨時準備著出招。

  “三殿下!”

  外間突然傳來櫃門豁然打開的聲音,什麽東西撲倒在地的聲音,隨後便是眾人的驚呼聲。

  “——程越?怎會是你!”

  “三殿下…奴才是為您而來的。”我聽見氶鉞的聲音並沒有過多的慌亂,“奴才是為您來探查這個女人的。”

  “混賬!滿口胡言!”宮幄暴喝一聲,“深夜潛入我澂郡王府鬼鬼祟祟,你到底是何居心!”

  “三殿下,日月可鑒,奴才真的是一心為您啊!”氶鉞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奴才知道您與四殿下情同手足,奴才也從未懷疑過四殿下對您的忠心。隻是三殿下沒有將此番之事交由奴才來辦,奴才便不得不對四殿下手下之人多加留心!”

  “真是荒謬!本王的人何須你這個賤奴來留心?”宮幄轉首對宮帷道,“三哥,你可曾將這次的事情告訴過這個賤奴?若是沒有,那他不但是今日潛入我澂郡王府,往日在你身邊也必定是一直留著心暗中窺探啊!”

  “三殿下的確未曾讓奴才經受此事。隻是奴才若不事事為主子留心,豈非成了縛手白食,忘恩負義之輩!”

  “還敢狡辯!你們都還愣著做什麽,還不給我拿下這個——”

  “——老四!”

  我聽見宮帷厲聲喝止了幾欲拿下氶鉞的宮幄,一番煎熬的沉默過後,我才聽見他再度緩緩開口:“算了,或許今日真是個誤會。”

  “三哥,他明顯就是——”

  “——我說了是誤會了。”宮帷語氣強硬的打斷了宮幄,“程越,你跟我回去,我有話問你。”

  我聽見氶鉞應了一聲,之後便是大隊人馬緩緩離開房間的聲音。宮幄似乎留到了最後,負氣踢翻了一個凳子,隨後便也甩袖離去了。

  大門嘎吱一聲被關上,房間再度被壓抑的黑暗籠罩。良久,我與段冥才小心的望了彼此一眼,動作木然的爬下了床。

  “段冥…氶鉞他,他不會……”

  我並沒有聽到段冥如我期望一般打斷我並說出安慰的話。薄薄的月光灑在他煞白的臉上,愈發顯得他的表情驚愕恐怖。

  是了,斧鉞兄弟原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幹將,如今出事,他自然比我更擔心氶鉞的安危。

  見他癡癡怔怔,我隻好強自打起精神,拉著他奔向澂郡王府邊緣的圍牆。果然如氶斧所說,牆下的坪上插滿了尖利的地刺,闖入者一旦從外麵跳入,便會觸發機關,被左右撲出的鐵網重重縛住。

  我們花了幾近半個時辰才拆解好機關,回到桃銷樓時,已是子夜時分。宛秋將我們接進房中,告訴我們花姨騰出了樓裏的一間地窖,供薩容刑訊朱喻堂藥童之用。眼下薩容正忙著拷問,花姨在前樓張羅生意,而卓影服過了安神藥,早已休息下了。

  如此,我便愈發沒個能夠分散精力的談話對象。同段冥簡單交代過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以及卓影的身份,我便急著回去城外的別苑,以免被宮帷與宮幄的眼線發現了端倪。

  “我送你吧?”

  我凝望著段冥清澈的目光,許久方才緩緩搖了搖頭,向他露出了一個疲憊但是安心的微笑。今夜發生了太多事情,桃銷樓裏卓影和薩容都需要照應,此時此刻,他還是留下來的好。

  我獨自一人回到冷清的別苑,看到走時被我們捆在一團的侍衛和太監不知何時已經逃走了。不知他們回宮後又會如何向皇上說我…不管了,氶鉞處境凶險,而此刻的我又心力交瘁,頭腦一片混沌,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憂心其他了……

  “溫旗主可回來了,晚輩當真等候多時了。”

  我一驚,抬頭向前方的柳樹望去,卻見一個身著一襲灰鼠皮大氅,書生模樣的高挑身影,如黑夜中月下的鬼魅般輕輕從樹上落了下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