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迎著朝陽，福澤鎮上的商鋪接連開門營業，天晴酒館卻在這時候選擇關門閉客。

  私底下，有人給天晴酒館取了個別名，叫它天黑酒館，因為天黑才開門，名字到也是十分貼切。

  關好酒館大門，齊天又到廚房忙活了一陣兒，這才去到齊天生房間，卻見齊天生已經坐在房間裏等他了。

  “小天，今天是你十八歲生辰，生辰快樂，咱爺倆喝點？”

  “喝點。”

  “行，我去拿下酒菜，你去地窖拿一壇好酒。”

  齊天會心一笑，轉身離開。

  齊天生則起身去到地窖，取來一壇母親親手釀製的好酒，這酒放在在平時，齊天都舍不得喝，但今天日子特殊。

  很快，好酒配好菜，父子倆你一口我一口喝了起來，氣氛相當融洽。

  齊天從開始喝酒，就開始滔滔不絕的講關於齊天生小時候的故事，時不時還發出一聲感慨。

  其中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轉眼間，你都這麽大了。’

  齊天生麵帶微笑靜靜聆聽，在一個不經意間，他瞥到了父親已經有些發白的鬢角，眼底不禁升起一絲愁緒。

  小時候聽母親說過，父親是天生無丹田者。

  丹田乃是襲神者力量之源泉，天生無丹田便意味著無法修煉，隻能做一個普通人。

  想著父親會越來越老，齊天生的心忽然有些沉重。

  自己長大了，父親卻也老了，尤其經曆母親之事，當初那個意氣風華的男人，已經一去不複返。

  齊天還在孜孜不倦的講著齊天生小時候的事，仿佛能說上幾天幾夜不停歇，隻是隨著酒越喝越多，眼神漸漸有些迷離起來。

  酒過三巡。

  兩人都喝的差不多了，齊天生也沒有使用襲神力去化解酒力，而是任由酒力滲透全身。

  就在這時，齊天突然給自己倒了滿滿一大碗酒，然後眉頭也不皺一下，仰起頭一口幹了。

  砰！

  空碗被齊天重重的砸在桌子上，而他的神情忽然變得嚴肅了起來，看向齊天生的眼神中竟是流露出了一絲不舍。

  齊天生神情微怔，酒意也頓時去了三分，眼神中透著一絲不解。

  沉默了片刻，齊天開口了，臉上雖然帶著幾分醉意，但眼神中的醉意卻已經消失不見。

  “天，其實我不是你親生父親。”

  此話一出，齊天生心頭猛地一震，猶如一道晴天霹靂劈在他身上，神情呆滯，雙目圓睜，一動不動。

  而齊天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仿佛全身力氣一下子被抽幹了，整個人看上去頹廢至極。

  兩人就這麽靜靜的坐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齊天生回過神後忽然笑了起來，隻是這個笑多少有些勉強，他起身說道：“爹，你喝多了，我扶你去睡吧。”

  齊天搖了搖頭，半醉半醒的說道：“我人是醉了，但心沒醉，你是我兒子，就是我兒子，可我不是你親生父親，我不是。”

  說著，齊天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玻璃球大小的光球，表麵還泛著淡淡熒光，一看就不是尋常之物。

  “這是你親生父親留給你的，說必須等你十八歲生辰才能交給你，現在我把它交給你，我的任務完成了。”

  話罷，齊天一頭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齊天生站立許久，看似平靜的表情下，內心卻是翻起了滔天巨浪，早就亂成了一團麻。

  良久，齊天生深呼一口氣，看了眼桌上的那個透明小球，沒有第一時間去查看這是個什麽東西，而是背起父親回到他的房間。

  等將父親安置好，齊天生這才返回自己房間，此時的他已看不到半點醉意，而當他坐下，瞬間癱在了椅子上，仰頭望著屋頂，一動不動。

  齊天生很清楚，父親雖然喝醉了，但不會騙自己，隻是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他一時間無法接受。

  不知過了多久，齊天生坐直身子，伸手去拿桌上的光球，就在他觸碰到這顆光球的刹那間，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隻見光球突然開始向外冒煙，很濃很濃的白煙，這些白煙在頃刻間凝聚成一個人，一名麵色剛毅的中年男子。

  “你是？”

  更加詭異的是，這名中年男子竟然開口講話了。

  齊天生見狀，心中頓時一緊，丹田中的襲神力急速運轉起來，瞬間起身退出幾丈開外。

  而當他看清這名中年男子長相時，瞳孔猛地縮了一下，心底莫名升起一絲厭惡感。

  就在這時，一直趴在齊天生肩上的團團一下子站了起來，瞪著兩個圓溜溜的小眼睛直勾勾的望著中年男子。

  而在齊天生衣服裏又伸出了一個小腦袋，和團團一模一樣，如出一轍的直勾勾的望著中年男子。

  這個和團團長的一模一樣的小倉鼠叫圓圓，其實前段時間跟著錢來的都是它。

  下一刻，團團和圓圓嗖的一下跑到中年男子身邊，一左一右爬到他肩膀上，親昵的蹭著中年男子的臉。

  “老大，我好想你，嗚嗚嗚......”

  團團更是直接哭了起來，圓圓雖然不能說話，但可以看的出來，它此時的心情和團團一樣。

  齊天生眉頭緊鎖，他怎麽也沒想到，團團圓圓竟然和中年男子認識，也就是說它們一直都知道自己身世。

  在看清楚這位中年男子相貌時，齊天生就已經猜出了此人身份，實在是兩人長的太像了。

  不同的是，中年男子一雙瞳孔都為紫色，齊天生則是一紫一黑。

  再次見到團團和圓圓，中年男子也是有些激動，輕輕撫摸著它們的毛發，臉上滿是寵溺。

  而當中年男子看向齊天生時，眼神中更是充滿了溫柔。

  “幻真一重境，修為低了點，不過不要緊，孩子，接下來我要說的事情會顛覆你的認知，但請相信我的話。”

  齊天生一言不發，靜靜的望著中年男子，雙拳已在不知不覺中青筋暴起，輕輕顫抖著，足以說明，此刻他的心情有多麽不平靜。

  中年男子注意到了齊天生的情緒變化，目光微顫，刹那間流露出一抹內疚與自責。

  中年男子揮手在房間中布置了一層襲神力，繼續說道：“兒子......”

  “住口。”

  聽到中年男子對自己的稱呼，齊天生心中莫名湧上一股煩躁，而他對中年男子的厭惡感也是越發強烈起來。

  深吸一口氣，齊天生對著中年男子沉聲道：“我的父親叫齊天，我叫齊天生，我是齊天的兒子。”

  中年男子聞言，強擠出一個笑容，這種事他早就預想到了，甚至說這樣的齊天生才是他想要看到的樣子。

  但哪怕已經有所準備，卻沒想到真到了這時候會如此難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