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七人之死
作者:池笙花      更新:2020-04-22 13:03      字數:2506
  同福客棧

  黃三娘百無聊賴地仰靠在椅子上,想念即將逝去的美食,很是憂傷。

  此時,距離他們回來,已經過了三個時辰。

  回來後,陸行一便將雄安城的詭異以及可能麵臨的死境嚴肅嚴峻且認真地解釋了一遍。

  秦征聽了自然是大驚失色,臉都嚇白了。拉著陸行一不斷詢問,諸如如何應對雲雲。至於她,嗯?關她毛事?

  是燒雞不香了,還是烤鵝過期了,還是龍肝鳳胗(流口水)……咳咳,總之,人族的事關她一個妖什麽事。

  雖然雄安城的確很詭異很危險,但她可是有靠山的人。摸了摸懷裏的遁界符還在,她鬆了口氣。

  寶貝在手,萬事不愁。

  黃三娘嘖了一聲,看著眼前兩個大男人,青天白日的就拉拉扯扯竊竊私語,嘖嘖,他們妖族都不敢這麽大膽。

  察覺到黃三娘怪異的目光,陸行一眉頭微皺,轉頭看著她。

  “你有什麽想說的?”

  “沒,沒呢。”黃三娘強顏歡笑,柔聲回道。對於陸行一她還是比較怕的,畢竟昨夜那一拳真個叫她記憶猶新。

  差點要了她的老命呢。

  陸行一揉了揉眉心,隨手拽了一把椅子坐下。

  有些頭疼。

  從秦征口中他了解到對方是昨日到的雄安城,準備參加舉人試。而夜裏就遭遇詭異敲門,之後便是遇到他了。

  至於黃三娘,她更早。但也是在昨夜出門去買城東那家燒雞的時候遭遇無麵鬼。

  這驗證了,黑夜別出門這句話的真理性。同樣,也讓陸行一意識到,凡進雄安城者,皆是對方獵場中的獵物,無有例外。

  如今,這偌大雄安城,萬萬人存在。到底還能有幾多人能稱作是真正的人?怕是已然不多。

  餘者怕盡都成了幕後之人操控的人偶。

  這事實,

  讓人心驚、心寒、又毛骨悚然。

  試想一下,你日常接觸的客棧老板、夥計,甚至出門時遇到的商販、士子、老農等等,皆是對方之口舌、耳鼻,就像是萬萬人同時盯著你,你一言一行皆在對方注視之下。

  這種事實,隻要想一想都覺得可怕。

  縱使還有人未曾被“汙染”,在知曉黑夜別出門定律的情況下,又有誰會願意走出來對抗詭異莫測的幕後之人呢?

  陸行一對此不抱希望。

  此時天色已明,雄安城內複歸於熱鬧之景。隻是如今之繁華,在他看來就像是那窗戶紙,一戳可破。

  起身,看向秦征黃三娘這一人一妖。

  “我要出去一趟,你們有一起的嗎?”

  秦征瘋狂搖頭,見了昨日那般場景,打死他都不會再出房門半步了。

  客棧不好嗎,飯菜又香,又有人陪,幹什麽要出去啊。

  黃三娘倒是想出去,畢竟城內還有好多美食等著她寵幸呢。

  可是,

  好痛啊!ㄟ廠

  昨日陸行一那一拳差點把她打死,到現在動一動骨頭都痛的要死。

  不敢動,不敢動啊!

  見他們倆都沒有要出去的意思,陸行一也不強求,邁步往外走。

  “等一下。”黃三娘忽然出聲。

  “嗯?”

  “那個,能幫我帶一下東西嗎?”雖然還是很怕麵對陸行一,可是為了美食,她決定拚了。

  “可以。”

  黃三娘悄然鬆了口氣,開始報名字。

  “蘇蘭鋪的醬拔靈牛肉,燒鵝花卷,城東孫家的醋溜燒雞,靈餌燉鮑菇,長寧街雪月樓的驢肉火燒,紅妖燒刀子……”

  菜名一個個迸出,而陸行一的臉色也越來越黑。

  黃三娘也是知道適可而止的好妖,看著臉色不好的陸行一,她急忙壓下嘴裏噴薄欲出的大串菜單,最後聲音小小的添上了一句。

  “再有城西喬記的三屜三鮮包就行了。”

  從城南跑城東,再從城東跑城西……

  陸行一雙拳握了又鬆,鬆了又握,如此反複不下十次,他終於把心中要打人的衝動給壓下來。

  若非心眼映照之法絕不可能出錯,他都要以為這黃三娘真身不是黃鼠狼而是饕餮了。

  也罷,這雄安城總歸都要逛上一遍,就趁著這個機會吧。

  “等著。”

  陸行一下樓。

  “沒想到這人還挺好說話的,下次讓他多帶一些吧……”黃三娘心裏美滋滋,沒注意到秦征看她越發憐憫的目光。

  恩人他,可也是很暴躁的呀。

  ……

  人聲鼎沸,往流不息。

  走在人群中,陸行一將心眼鋪開,籠罩方圓百十米。

  所思所想所見,一切種種在他心中猶如涓滴漸漸匯聚成河,紅塵百態愛恨癡纏,種種情緒流淌,如風拂麵,如水潤物。

  體味,修行。

  這便是以一城作入境修行之資糧。

  幕後之人隱在暗處,不知何時會真正動手。而陸行一現在能做的就是變強,盡全力變強。

  一人獨行時,他速度很快。

  雄安城大不可計量,但有內外城之分。黃三娘所說之城東城南,全是指內城。地域仍是很大,但以陸行一此時的速度約莫一個時辰便可逛上一遍。

  及至城東時,發現很多人圍在一起,口中在說著什麽,幾乎堵了整條寬廣的街道。

  撥開人群,隻見占地足有千米方圓的大廣場上,有十根高五十米的青銅巨柱矗立。

  而人群議論的便是這青銅巨柱,確切的是青銅巨柱上立著的人頭。

  以陸行一的目力,自然能夠清晰的看到那染血的頭顱。其上細微的表情也在心眼映照下纖毫畢現。

  驚恐、難以置信,或許還有著後悔。

  殘留的情緒回蕩在陸行一心中,幾如感同身受。

  這七人,陸行一知道,正是之前所見的那七名捕快。隻是現在他們都死了,而且死的很慘。

  雙眼暴凸,麵目驚恐。頭顱被割下,高懸於銅柱之下,以示城中萬萬民眾。

  “哎呀,那不是柳捕快嗎?我前幾日還見他去抓采花賊呢,怎麽今日就……”

  “肯定是犯事了吧。不然怎麽能這麽慘,要知道警示柱可不是誰都能登上的。”

  “嘖,我原以為柳捕快是個好人呢……”

  人群議論紛紛,有的同情,有的痛恨,有的冷笑……,眾生情態,不一而足。

  陸行一走在回去的路上,心緒起伏。

  這幾位捕快慘死他是未曾想到的。

  是因為什麽?

  多說了話還是……

  那日在食為天喝酒吃菜的人不少,真要有人泄露了什麽,倒的確有可能讓這幾人慘死。

  回想這幾人死前幾乎如出一轍的驚恐、不可置信,也許他們也未曾想到上峰會對他們親自下手吧。

  警示?

  頭顱皆是朝向西方,是意味著所忌憚之人居住在城西?隻是為何以這些捕快之死警示對方?

  這卻是有些難以理解。

  不過,如今,幕後黑手是城主府的可能性在陸行一心裏已經高達到了九成。

  畢竟,這一切種種都太巧合了,讓他不得不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