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事件發生後一個月中，天琪從沉著冷靜漸漸變為沉默寡言，時常精神恍惚，總部派發的任務也經常出錯，就連最基本的巡演，也竟然在台上腳底打滑，整個人像變了一般。

  最先發現天琪異常的是賽豪，因為在這個月中，他們兄弟二人經常一起去外星執行任務。

  在賽豪心中，他清楚的知道，從前那個威風凜凜的大哥徹底變了，變得他都不認識了，由衷為他擔憂。

  在一天夜裏，二人在一所酒店下榻，看見大哥日日心不在焉的樣子，趁大哥在泡浴之際，他也溜了進去，鑽進池中。

  天琪也沒說什麽，就那樣雙目無神地看著浴池中的花瓣。

  賽豪也實屬尷尬。

  許久……

  二人坐在一起泡浴，相離有五十公分左右，浴池不大，但也能同時泡四五個人的樣子。

  終於，賽豪忍不住了，問道：“哥，你到底咋了？你這幾天怪怪的啊？”

  天琪依舊看著水麵，不言一語。

  啊啊啊啊啊……賽豪急得直撓頭，又說道：“哥，哥，你咋了啊？哥！”

  天琪身體一顫，這才聽見賽豪的聲音，轉頭看去。

  賽豪歎氣：“哥啊，你到底咋了？這幾天這麽神神經經的！”

  天琪微微搖搖頭：“沒事，可能是沒睡好吧。”說著便起身，又道：“我先睡了，你也早早休息。”裹好浴袍，走出浴室。

  賽豪也是百般摸不著頭腦，不對，絕對不對勁，我哥一定是出事了！

  但現在他啥也不說，自己也是無法。

  就這樣，一忙，賽豪也來不及操心大哥的事。

  直到一個月後的一天周末，他在家中練功，突然聽見門鈴響起，走到屋門前一看，大哥一臉惆悵地站在大門外。

  好在這天賽豪的母親變靜沒在家，不然天琪也無法展露真心，但其實天琪也知道今天阿姨不會在家，因為這已經是慣例了，每周的一七阿姨都會去醫院照顧嬌姨，今天也不例外。

  賽豪看見大哥惶惶悠悠走進門，有點魂不守舍，便又想起之前發現大哥不正常的事，從那次泡澡到現在自己也沒問出大哥到底是怎麽了。

  待閉上門後，就聽大哥小聲抽泣之聲。

  賽豪大驚，這可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大哥哭泣，頓時慌了神，完全不知道咋回事，急忙跑到大哥身邊，低頭附身問道：“哥，哥，你咋了？咋突然哭了啊？”說著從茶幾上抽來幾張紙寄給大哥。

  看見大哥嘴唇幹得發白，又急忙跑去倒水，本來想到喝茶的，但現在這情形也不適合喝茶。

  與此同時，賽哲從空中降到賽豪家的花園內，偷偷穿過花壇，眼看著到屋門前，突然停下了腳步，麵容黯然失色，像是在做出什麽決定一般，深呼一口氣，悄然走到客廳窗戶前，偷偷聽著。

  剛蹲好，就聽見屋內傳出大哥的哭聲。

  “豪豪…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賽哲頓時震驚，心中充滿疑惑和不解，耐下性子聽了下去。

  此時的賽豪坐在天琪對麵的沙發上也是一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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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多是擔心大哥的狀態，他知道能使大哥哭泣的事，一定對大哥來說極為重要，自從他跟大哥相識至今，他還真的從未見過大哥流過一滴眼淚，哪怕遇到的事多棘手多複雜多痛心疾首，也未見這麽傷心流淚。

  但這次……

  大哥或許真的無法自己解決，這才找自己來傾訴，而他也大概能猜到，估計就是因為那次事件，那次的經曆都讓他們留下了沉痛的記憶與心情。

  隨著天琪的傾訴，賽豪漸漸陷入沉思，就連外麵的賽哲也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淚，他終於知道了哥哥們那樣做的原因。

  再強的人也是經曆種種過磨難和深思過來的。

  天琪緩了口氣，告訴賽豪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麽並告訴了他那天自己真實發生的事。

  天琪說自己殺掉李百萬的時候，自己是毫無意識的，就好像意識被其他人奪走了一樣，當時自己滿腔怒火，突然眼前發黑，等再回過神時，卻發現發現自己已經把李百萬殺了，而當時自己又不能讓外人看出自己內心的慌張，隻好裝作鎮靜，表現隨和。

  賽豪聽到這裏，先是震驚不已，後是疑惑不解，震驚一是大哥原來並沒有他們這些弟弟心目中那樣堅不可摧，二是大哥竟然還對自己殺人的事耿耿於懷，自己現在都快忘光了，更有可能是有點麻木了吧，不過那次也確確實實是自己第一次那麽近距離看見砍頭，也是大哥第一次下殺手。

  疑惑在大哥的意識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們撒克賽人強在外弱在內，對於那些精神控製幾乎毫無辦法，難道大哥在那時被其他人控製了？又回想起當時大哥的神情與舉止，也確實不是平常的他，平常的大哥是冷靜慎重的，但是那時的大哥氣息很亂，說是在無意識狀態也合情合理。

  那到底是什麽回事呢？

  這令賽豪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他愁眉不展之時，又聽大哥說。

  “其實，豪豪，我說了也不怕你笑話，咱兩從小就在一起長大，對我來說，你跟我親弟弟無異，當然，哲哲他們對我來說也是親弟弟，但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我也想了很久。”

  “最後也實在沒辦法了，所以才來找你，我不能在他們麵前表現出我軟弱的一麵，他們也是我的弟弟，其對他們的好其實不亞於你，但我對他們來說，我更知道，我是他們的精神支撐。”

  哥……賽豪看著大哥淚流滿麵的樣子，心中唯有痛心。

  “那次殺人後，當時倒沒什麽，但是每當一個人的時候，我總會感到陣陣恐懼，心中發慌，我曾經真的以為我能達到無論任何時候都能鎮靜自若，可是這次我錯了，我根本沒法逃開李百萬身首分離的那一幕，甚至做夢都會夢到那一幕。”

  賽豪突然睜大眼睛，但很快又眯了下去。

  “我也知道，李百萬罪不可恕，他做了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還把自己的親兒子打成了植物人，傷害龍眼、傷害紅玉，還……”天琪說著，突然停了下來，嘴角不斷抽動，哽咽著，眼淚從臉頰滑過，一滴一滴落到地毯上。

  而屋外的賽哲已經被大哥說的話驚大了眼睛，他還真的不知道李佰是那個隊長傷的，也不知道龍眼的臉蛋是他傷的，更不知道紅玉的眼睛是他幹的，甚至不知道李佰竟然是李百萬的親兒子。

  因為總部隻報道了李百萬的惡行，並沒說那麽詳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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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自己卻因為心中的恐懼，每次都跟哥哥們離得遠遠的，不想聽他們在說些什麽。

  但一直以來他都有一個疑惑，那就是，為什麽大哥會殺掉李百萬，還是用那麽殘忍的方式，現在一想若是他的話，估計早就暴走了。

  可是……這一個月來的心理陰影，已經讓他開始懷疑哥哥們對他的愛了，想起從小到大，他都是在依賴哥哥們、依靠著他們，不管什麽事都想拜托他們，他們也是能答應就立馬答應，不假思索那種，可是，自己真的配嗎？對於哥哥們給予的愛，自己到底如何是看待，是虛假的還是真實的？如果是真的，那自己以後該怎麽做呢？

  若是假的……那，是不是自己做了錯事就會被殺掉呢？

  就在他惆悵時，從屋內又傳出大哥的聲音。

  “其實，豪豪，我知道自己殺了人，幹咱們這行的，手上沒命是不可能的，但因為初次的恐慌，我現在很怕，怕會遭報應，你也知道，我們遊移一族信鬼神，我真的很怕李百萬的冤魂來找我，現在連刀都握不住，不敢碰了，而且我更怕哪次自己要是再因為過於激動做出傷害大家的事……”

  就在天琪說話時，賽豪緩緩說出一句話，讓天琪頓時驚醒。

  “哥，我覺得，你根本沒必要考慮這些，隻要咱們認為自己是正確的，那不就好了嗎？你之前給我說過，這世界上並沒有真正的對與錯，全都是看自己站在什麽角度去思考，冤魂也好、無意識的舉動也好，但給哥哥造成這些困擾的原因不就是哥哥想替大家出氣嗎？”

  “豪…豪豪……”天琪喃道。

  “哥哥之所以因為激動變得沒意識，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麽，但是這不就能表現出哥哥真的很看重親情嗎？我知道哥哥把我、哲哲、明明、小超、澤澤當成真正的親人。”

  “你總是想保護著我們，容不得我們受半點傷，這些我都知道的，而且哥哥從小就沒…所以才不想失去我們中的任何一個，如此一來，哥哥就變得隻要跟親情有關的事就會情緒觸動。”

  “這些都是很正常的，誰沒有第一次啊？或許下次任務我也會錯手殺人，作為我們的大哥的你，作為我們的領袖，如果過不去這道坎，假如說，下次我或者哲哲，或者小超、明明、澤澤第一次殺了人後也會有恐懼感，那麽等到那時，大哥就要去安慰我們了，如果大哥不堅持自己的信念，那作為弟弟的我們哪有底氣？你就是我們的領路人。”

  領袖…領路人……天琪腦中不斷回響著這兩個詞。

  是啊！我是他們的大哥！是他們的頂梁柱，我要是不振作起來，他們以後該怎麽辦呢？

  “而且，大哥當時做的沒錯，換做是我，我處在大哥的環境下，也會做出這樣的事，沒關係的，不能總停留著過去啊，這不是大哥之前給我親口說的嗎？如果一直停在過去，不看向未來，反正事已經發生了，無法更改，那就要向前看，過去無法改變，但是未來還能把握，這也是大哥你給我說過的話，不能止步不前啊！”

  賽豪此話一出，天琪一怔，緩緩抬頭看向自己的弟弟，又一愣，發現他眼中充滿著憂鬱，他又想起她了吧……

  也是，反正都發生了，改變不了的事實，還不如去思考以後怎麽去做，怎麽去控製自己的狀態，自己也不能讓弟弟們擔心了，想來也挺可笑，自己給弟弟說過的話，自己竟然忘得一幹二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