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生和宮子夢即將到達的那座已經廢棄了二三十年的汽車製造工廠位於中心城的城郊，那是比下城區還要遙遠的地方，已經靠近中心城的邊界。

  因為房地產對開發中心城房產的**並不是很高，中心城的城市規模多少年來都沒有太大的變化，所以城市的邊界也一直都在那裏，並沒有發生原本城市附近的農村因為城市的發展擴張而逐漸變被城市包裹變成城中村，最終被拆遷而創造出一大批拆二代的事情來。

  那是城市規劃的預計不足而產生的曆史遺留問題，人類在發展曆史上吸取了足夠多的教訓，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讓農村在地球以外的殖民星上出現，所以拆遷這個詞，已經徹底成為了字典上的一個名字，一個古代專有的名詞。

  宮子夢的車速依然快的讓人眩暈，不過楚月生的神經已經適應了這種壓力，雖然依然頭痛欲裂，楚月生已經可以在她加速減速的時候保持清醒了。

  隻花了一天的時間就有了如此長足的進步，果然人類的潛力是無窮的，隻要有足夠的壓力，自然就會產生與之相對的動力，促使人類不斷向前。

  以宮子夢的車速，從楚月生家到達這裏也不過是幾十秒鍾的時間，也就是喘幾口氣的時間，他們就已經到達了風擋屏幕上麵那枚定位光標的正上方。

  宮子夢的路癡屬性隻有在看地圖的時候才會發作，這種隨著位移不斷變換指向方位的坐標她還是不會跟丟的。

  隨著懸浮車高度的下降，下方那座在討論帖中有提到的“燈火通明”的汽車製造工廠也漸漸進入了車內兩人的視線。果然，從天空上看去，這是一座十分熱鬧的工廠。它不光裏麵亮滿了燈光，而且還能看到許多運輸車輛在廠區的道路上行駛，雖然看不到遊走的行人，但是一切都是一副井然有序的樣子。

  但是，如果把大環境也考慮進去，想想這裏方圓幾公裏內都是人煙稀少的荒蕪地帶，除了這座工廠之外，最近的燈光都已經在幾公裏之外，這樣一座燈光璀璨的工廠就變成了無盡長夜當中無比耀眼的那一根火把，顯得無比的突兀。

  確實，在夜晚，這整片區域都應該是漆黑一片的，結果現在這裏不光亮了燈，還出現了車水馬龍一般的景象。雖然隻是局限於廠區內，但正是因為這樣，才會給人一種十分不自然的感覺。

  顯然，這裏肯定有問題，而且是很大的問題。如果這裏的亮燈還不是世界政府那邊打算重啟這座工廠做些什麽的話，那麽問題說不定就更大了。

  然而事實上，當宮子夢控製著懸浮車緩緩下降，逐漸靠近下方的廠區時，楚月生發現，這座工廠的問題，似乎比自己之前想象的還要嚴重。

  雖然已經從帖子上知道了一些，但是當距離拉近，眼睜睜的看著廠區快速變得蕭條，就像年代因為距離的變化而發生了極大跨度的推移一樣，直接從無比繁忙的工廠演變策劃能夠為蕭瑟衰敗的廢墟，那種視覺上的衝擊力，依然給了楚月生極大的震撼。

  時間，和距離，這兩種有著本質不同的尺度單位，在這個地方竟然離奇的掛上了鉤，成為了彼此關聯的存在。

  當快要降落到地麵上時，楚月生突然注意到，在廠區的正門前還停著一輛尾燈並沒有完全熄滅的藍白色懸浮車。很顯然，這輛懸浮車的主人並沒有離開太久，或者他們本來的預計是並不會離開很久……然而這輛懸浮車現在正踏踏實實的停在地上，車廂內也沒有人。

  這個地方，唯一能去的地方也就是工廠裏麵了。換句話說，現在廠區內就有聯合政府的探員存在。

  這個發現讓楚月生倍感頭疼，他是真的沒有想過要和探員直接麵對麵。雖說答應了宮子夢，要陪她來硬闖這被警方貼了封條的封鎖區，但楚月生可沒有想過在探員的眼皮子底下這麽做。強行闖入禁區，就算以後被查出來，頂多也就是治安拘留隔幾天，如果認罪態度誠懇端正，說不定交一點罰金就能被放出來。可如果當著探員的麵被抓了個正著，那不管是跑還是不跑都是一件麻煩事。這就跟從入室盜竊變成搶劫殺人一樣，量刑的程度一下子就拔高了不止一個等級，結果可是完全不一樣了。

  問題是，楚月生不知道該怎麽和宮子夢解釋現在的工廠並不適合進入這件事。以宮子夢常識的缺乏程度，她或許根本就沒有對執法者的敬畏之心。

  在蹲在地上看兩窩螞蟻打架的小孩子眼中，哪一隻螞蟻的個頭更大，是兵蟻而不是工蟻，其實都沒有任何的分別。因為在他們的眼裏，所有的螞蟻都是一樣的，都是戰鬥力不足五的渣渣，可以被隨手捏死的那種。

  果然，宮子夢直接把自己的車停到了那輛警車旁邊，然後沒有一點掩飾的直接掀開了車門，將自己被潔白絲襪包裹著的筷子腿從車門裏邁了出去。

  行吧……已經暴露了。楚月生捂著臉，內心中無聲的哀歎著。

  別說是警車了，哪怕是私家車上麵也是裝滿了感應器的，其中不乏擁有留影功能的攝像頭。宮子夢就這麽大刺刺的從懸浮車裏走出來，她的樣貌已經完全暴露在警車的各種鏡頭之下了。

  警方的數據都是直接存放於雲端的，那些影像資料在產生之後，立刻就會被車載的智能程序上傳到雲服務器。也就是說，哪怕現在楚月生讓宮子夢把這輛警車給砸掉，她樣貌暴露這件事也不會再改變了。

  這麽說的話，涼了呀。

  最終，放棄治療的楚月生也跟著從車裏跑了出來。他肯定不可能讓宮子夢這麽一個嚐試缺乏的少女一個人去挑戰人類社會的法製，既然她已經踩上了紅線，楚月生也隻能硬著頭皮跟著一起踩上去了。

  要死的話，兩個人一起上路，倒也不至於太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