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哈哈哈哈……”

  昊君掌門的話，讓台下的徐坡鬼修都直接笑了出來，徐坡一邊笑，一邊說道“連昊君掌門都看不下去了，哈哈哈……”

  雲裳無語地看向昊君掌門，然後昊君掌門繼續說道“師尊，你要講道理。”

  雲裳“……”

  “行吧。”重影掌門這人，一般情況下是聽不進去什麽道理的，他很多時候率性而為，隨心而動，若是說這世上還有一個人可以勸得他改變主意的，那也就隻有他向來疼愛的昊君掌門了，雲裳原本也沒打算真的就胡攪蠻纏——天元宗的名聲，她肯定是要保留的，隻是在這個時候，她就是想要擠兌三長老等人，看他們看不慣自己又拿自己無可奈何的表情，是真的心情很爽。

  不過，重影掌門的“人設”就擺在那裏，昊君掌門既然都開口說話了，雲裳也隻能點頭，將自己的這一份樂趣暫停了。

  “既然我的徒弟都這麽說了，那此事，三長老你看何解？”雲裳自然是有一套解決辦法的，但三長老竟然開了這個口，他肯定也是有一套關於自己的算計。考慮到雙方的最終目的其實是一樣的，雲裳也就大方地讓三長老出主意了。

  三長老說道“自然是前輩怎麽答應的，就應該要怎麽做到。”

  “我若是做不到呢？”

  “若是如此，天元宗仙門之首的位置，隻怕還得在想想。”

  “也就是說，因為祝茜冉一人的案子，就可以否決掉整個授法大會的流程與規矩？”雲裳確認問道。

  早就知道對方會問出這一條來，三長老立馬就說道“一個天賦異稟的弟子，無緣無故，被人迫害致死，而傷害人的人隻是因為家中背景好，不用受到任何的責罰，重影掌門竟然認為這是無關輕重的小事嗎？”頓了一頓，三長老也不等雲裳回答，又繼續說道，“如此下去，那些家世一般的弟子們還有出路嗎？重影掌門，我這既是為了四大仙門，更是為了天元宗好。”

  人話鬼話都被這三長老給說完了，當真是一點退路都不想留給雲裳。

  不過，若是連這一點事先都沒有想到的話，那雲裳都有點瞧不起自己了。

  “三長老，說得實在是太有道理了，”雲裳的反應讓三長老有些措手不及，她鼓掌說道，“我事先竟然沒有想到這一層，隻認為這就是一件小事，實在是內心有愧。”

  “她這是咋啦？”看到雲裳如此的態度陡然轉變，在下麵的徐坡忍不住疑惑起來。

  “顯然是要開始算計人了。”鬼修說道。

  “是嗎？”徐坡回想了一下雲裳剛剛說的話，然後對鬼修說道，“她難道不是在讓步嗎？好像是有點說不過去三長老了。”

  連三長老那明顯小題大做的話都認可了，那不等於就是認下了天元宗的問題嗎？

  “你跟在她身邊這麽久，可曾看到過她吃虧？”鬼修問了一個讓徐坡振聾發聵的問題，徐坡眨眨眼，腦海裏快速地回憶了一下跟雲裳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然後他發現，果不其然，雲裳真的從未吃過虧，就算是偶爾有表麵上的看上去她好像是吃虧了，但最後事實往往會證明，吃虧的絕對是對方，而且越是前期看上去她吃虧，對方最後就越是慘不忍睹。

  這麽一想之後，徐坡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這個三長老，肯定死定了。”

  聽到徐坡的話，鬼修也明白了剛剛自己問的問題的答案。

  “師尊，”聽到雲裳居然半點都不否定三長老的話，還順著對方的話說，昊君掌門又有些著急了，然後傳音入密給雲裳，“該否定還是要否定。”

  雲裳“……”做人真難。

  可以聽到傳音入密的徐坡等人“……噗嗤。”

  除開這些人，其實當事人三長老的反應也是有些奇特的。

  在他的預料裏麵，雲裳不該如此就輕鬆被自己說服的，他原本還準備了好幾套說辭，勢必要從道德的製高點上，讓雲裳乃至整個天元宗承認錯誤，放棄仙門之首的位置。

  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這裏才說了一句話，雲裳這邊居然就點頭認可了。

  這著實有些蹊蹺。

  難道是昊君掌門那一席話對雲裳的影響強大到了這樣的程度嗎？

  三長老有些不敢相信，也沒辦法相信。

  但事實現在是對方已經讚同了他的話，他之前準備的剩下的諸多話也就沒了用武之地。

  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壞事，他也節約了跟對方浪費口舌的時間——對方那捉摸不透的性子，說話內容越是越是對自己不利，從這一點上來看，對方這麽爽快，對自己也是天大的好事。

  “既重影掌門認可，作為我們共同的前輩，就還請前輩做主，為祝茜冉主持公道，讓晚輩們重塑信心，再也不用擔心沒有家世背景，就不敢施展天賦資質了。”因為雲裳的“配合”，三長老就跳過了數個設想當中的環節，直接進入到了最後一條，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前麵都在稱雲裳為“重影掌門”，後麵說著說著，就開始稱呼為“前輩”了，然後再將單數第一人稱的“晚輩”，悄咪咪地換成了“晚輩們”，短短的一句話裏，可謂是機鋒盡出，窮盡算計。

  這個情況雲裳眼熟得很，在自己其中的輪回世界裏，不少這種事情，恩，其中有個輪回還對這種情況有個專業的詞匯作為總結，叫做“道德綁架”。

  三長老自然是不知道道德綁架的，但他卻在無形之中，將道德綁架用到了極致。

  他剛剛那一句話，翻譯一下，說得直白一點，就是在告訴雲裳，祝茜冉這件事情，你若是不能秉公處理，那所有的“晚輩們”都會對你特別失望，也會對天元宗特別失望。

  再翻譯得更直白一點，就是他在告誡雲裳，今日她必須得處罰青羽然。

  表麵上看，處罰青羽然，似乎是對三長老還有無為門沒有什麽好處，但實際這其中的關係可太大了，因為，首當其衝的，青法是絕對不可能放任青羽然被處罰的。

  事到如今，雖然祝茜冉發了心魔誓言，但聰明如三長老，肯定早就知道了所謂的“陷害”，真相絕對不是祝茜冉所謂的問心無愧——這一點，從他在開口之前，先是傳音入密給了祝茜冉，叮囑對方一定要咬死心魔誓言的內容，就得推斷得了。

  而從天元宗這邊一直沒有正麵響應祝茜冉先前提出的“當麵對質”這一點，他也能判斷得出，在這件事情裏，青羽然沒有辦法自證清白，否則的話，事情根本不可能鬧到現在的地步。

  雖然沒有辦法自證清白，但有一點非常明顯，那就是青法對青羽然很是信任，便是青羽然沒有辦法自證清白，他依舊是相信青羽然的。

  至於雲裳的態度，三長老也能推斷得出來一個大概，那就是對方雖然一直在強迫祝茜冉立誓，但她多半也是相信青羽然是無辜的。

  結合以上的推斷，三長老就知道了一件事情，天元宗大概率是不會對青羽然進行處罰的。

  拿不出來證據，又不想處罰青羽然，雲裳就做不到為祝茜冉討回公道，連帶的效應就是，天元宗不配當這仙門之首了。

  退一步說，雲裳並不相信青羽然的無辜——雲裳的態度一直都很曖昧，所以直到現在，三長老都沒有辦法確切地推斷出她到底是否相信青羽然是無辜的——但青法長老在這一點上的態度卻是篤定的。她若是要幫祝茜冉主持公道，處罰青羽然，那青法長老首先就得第一個站出來不同意。

  這兩人在天元宗都屬於關鍵人物，兩人出現了敵對的意見，那就已經足夠天元宗頭疼的了，那仙門之首這個位置，天元宗就更加不可能保住了。

  就是因為這“算無遺策”，三長老才在叮囑好祝茜冉之後，開口的。

  隻是，雲裳的反應，再一次讓三長老“算有遺策”了。

  “主持公道肯定是要主持公道的，”雲裳輕輕鬆鬆地就接下了三長老給自己扔過來的這一頂大帽子，然後卻拋出了一個新的話題問他，“但我有個疑問，天元宗若因此不能成為仙門之首，這新的仙門之首，那到底是誰來承擔呢？”

  三長老一愣，沒有及時地回答雲裳。

  雲裳就繼續說了下去“四大仙門之首，既然是四大仙門，那想必天元宗不行的話，新的仙門之首，就隻能從紫霄宗、歸一派以及你無為門三派裏麵出了。按照目前的實力來看，順位的話，就還是你無為門，我這個理解正確嗎？”

  理解當然是正確的，但三長老知道，自己不能直接承認，於是說道“天元宗若是不能勝任，自然要按照授法大會的規矩，重新進行選擇。”

  “三長老的意思是，除開天元宗，剩下三大仙門都有機會？”雲裳又問道。

  三長老“可以這麽理解。”

  “可剛你說要按照授法大會的規矩，”雲裳指出了對方話裏的漏洞，“授法大會的規矩難道不是四大仙門擇其強者而上位嗎？為啥就你們都有機會，我天元宗就不行？”

  三長老“……”

  “……天元宗自然可以，但前輩這不是要首先解決祝茜冉跟青羽然的問題嗎？”三長老說道。

  “哦，就是祝茜冉這件事情不解決好，我天元宗就沒有資格當這仙門之首，哪怕實力最強。”雲裳總結說道，“那這麽看來，評判仙門之首的位置，首先要評判的是德行門風，然後才是實力，對嗎？三長老。”

  “對！”三長老拱手再度一個大帽子給雲裳戴上，“前輩不虧是前輩，竟然一眼就指出了問題所在。”

  雲裳“……”我真是謝謝你哦。

  “師尊，”昊君掌門有些急了，傳音入密提醒雲裳，“你可不要拖後腿啊。”

  雲裳“……”重影掌門大概一輩子都想不到，自己在昊君掌門的心中竟然會有這樣的一麵吧。

  “德行門風啊。”雲裳重複了一下這關鍵的四個字，然後說道，“既然我天元宗因為一個小小的弟子的一麵之詞，居然就被懷疑門風有問題，從而喪失了仙門之首的爭奪資格，那現在就讓我來好好看看，歸一派、紫霄宗以及你們無為門，到底是怎樣的門風才能比我天元宗還有資格。”

  說完了這句話，雲裳就先看向扶餘掌門，朗聲說道“扶餘掌門，你做好準備了嗎？”

  扶餘掌門這陡然之間被點名，雲裳又是這樣的問法，老實說，他頗為有些莫名其妙之感，但三長老與雲裳的對話他都聽在了耳朵了，所以雲裳的話問得雖然有些古怪，但大概意思還是能夠明白的。

  “一切謹聽前輩安排。”他朗聲說道。

  “天一掌門呢？”

  老實說，天一掌門很想說一句自己退出，可這未免過於長他人誌氣，回去也不好與眾弟子交代，再者，他與無為門還是存在諸多交接，如果無為門能繼續成為仙門之首，對歸一派而言，自然是比天元宗成為仙門之首，好處多多的。

  於是，隻略微遲疑片刻，天一掌門也是朗聲說道“一切謹聽前輩安排。”

  最後，雲裳才看向垣磊掌門，“你大概也是同樣的意見吧。”

  垣磊掌門果然說道“一切謹聽前輩安排。”

  “行，都聽我的安排，那就好辦了，”雲裳微微一笑，“那接下來，就讓我們挨著挨著、一個一個地看，到底是哪個門派符合咱們新的授法大會規矩。”

  說到這裏，雲裳看了一眼三長老與扶餘掌門，“那就先從無為門開始吧。”

  說完這句話，雲裳突然抬手，自寬袖之中，緩慢地飄出一物，橢圓形、巴掌大小。

  而等那物稍微飄到了空中，微微旋轉，所有的人頓時就看出了那東西的模樣來——竟然是一枚小小的鏡子。

  所有人的腦海裏，不約而同地冒出了同樣一個疑惑這個時候，弄出來一個鏡子是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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