築藍有沒有什麽可說的，他當然有。

  但這種時候，顯然他繼續說下去意義不大。

  於是，無為門的三長老自己開口說話了“昊君掌門何必在這裏跟我們掌門玩口舌之爭？難不成以後也打算這樣靠著強詞奪理來當這個四大仙門之首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便是貴派對這個位置有什麽誤會……”

  這一次，三長老的話也沒有說完，也同樣遭遇到了被昊君掌門打斷的待遇“聽三長老這意思，莫不是認為我天元宗當不起仙門之首這個位置？”

  三長老的話被打斷，他心中本就有些不太爽，現在又被昊君掌門直接質問，這就愈發加深了他心中的不滿。作為整個修真界的化神後期第一人，在他的麵前，從來所有人都是規規矩矩的，這麽多年下來，他早就習慣了所有人對自己的畢恭畢敬。

  可現在，昊君掌門居然當眾打斷自己的話不說，還敢這樣不客氣地質問自己！

  三長老眼睛一眯，毫不客氣地說道“正是。”

  看到三長老那眯眼的模樣，雲裳就知道他大概率是要直接正麵杠昊君掌門了。

  “這個三長老好像有些不太對勁，”就連反應最慢的徐坡都察覺到了意思不對勁，開口問雲裳，“你不會對這個三長老做了什麽手腳吧？他看上去怎麽不管不顧似的。”

  從這位三長老之前的表現來看，他一直都是功於心計陰謀的人，就是這樣的人，幾乎是很難出現被人兩三句話就刺激到不管不顧的情況。可現在徐坡就瞧著，昊君掌門也沒說多過分的話，態度也沒多過分，可這位三長老卻像是被昊君掌門狠狠地踩了一腳似的，反應有些激烈了——至少按照目前他表現出來的個性，是不應該這麽直白地懟昊君掌門的話。

  因為這前後變化太大，徐坡就不得不懷疑是不是雲裳做了什麽手腳了。

  徐坡問話，鬼修跟小紙人也都看向了雲裳前者的表情跟徐坡差不多，大概也是覺得雲裳可能動了什麽手腳，後者呢，則是滿目的崇拜，整張臉似乎都在說，沒錯，這一切應該就是我主人做的，因為我主人實在是太厲害了。

  解讀出來小紙人表情後的雲裳“……”

  “與我無關。”雲裳搖搖頭解釋說道，“這位三長老，是修真界第一個突破到化神後期的人，這麽些年來，所有人一直都將他捧得高高的，他自己也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態度。突然遇到昊君掌門這樣一個，將他當做普通的無為門長老態度對待的，落差一出來，情緒就上頭，這才有了這樣在你們看來可能變了一個人似的變化。”

  有一些人，在順境的時候，智謀高遠，看上去很是穩重可靠，但卻在麵臨逆境的第一時間，就變成了一個被情緒控製的人，足見其這麽多年了，光顧著修煉，卻忘記了修身養性。

  換了雲裳在另外一個輪回聽到的話來解釋，大概就是衝動是魔鬼。

  當然，如此聰明的一個人，也不至於就會因此不管不顧。

  “不管不顧倒也是不至於，”雲裳糾正了一下徐坡話裏的錯誤，“無為門讓築藍出頭的目的，就是不想要天元宗成為四大仙門之首。你們想一下，如果不讓天元宗成為四大仙門之首，那無為門總不至於是想要給紫霄宗做嫁衣裳吧？”

  所以，雖然剛剛扶餘掌門否認了昊君掌門的疑問，但實際上，今日鬧出來的這一出，最終目的就還是讓無為門繼續霸占這仙門之首的位置。

  偏偏扶餘掌門自己沒掌握好節奏，在剛昊君掌門問話的時候，親自說了這位置應該是天元宗的——這明顯跟他們此行的“目的”違背了。

  那麽，此時此刻，三長老還想要繼續達成此行的目的，必然就會出現跟扶餘掌門說的違背的情況出現，既然如此，索性不如像是現在這樣，直接對上。

  “那在三長老看來，不是我天元宗的話，那誰可以勝任這個位置呢？”昊君掌門順著三長老的話問了下去。

  “自然是我無為門。”

  “可剛剛你派的掌門已經說了……”

  “若天元宗可以妥善解決當前事宜，讓我等口服心服，這仙門之首的位置，自然還是貴派的。”這一次，換成了三長老打斷昊君掌門的話了。

  不過，昊君掌門絲毫不惱，等三長老說完之後，他才不慌不忙地說道“仙門之首，上千年的規矩，都是實力為尊，現在按照三長老的意思，本君是否可以理解成無為門不打算遵守這規矩了？”

  “無為門自然是要遵守規矩的，可若是天元宗縱容弟子傷及無辜，如此霸道做派，我派作為四大仙門之一，也是有責任幫整個修真界否定一個不合格的仙門之首的。”

  三長老說完這句話就傳音入密給了築藍。

  於是，築藍下一刻就跟著說道“我徒弟這件事情，若是天元宗不給本尊一個合理的說法，天元宗這仙門之首的位置，我築藍第一個就不答應。”

  接下來，就是大家開始紛紛表態的時間了。

  昊君掌門看了一圈，總的來說，除開紫霄宗，無為門與歸一派其實已經是很明顯的聯手了。

  四大仙門，一派中立，兩派聯手，天元宗麵對的是什麽，已經顯而易見了。

  “剛剛聽到了大家那麽多的發言，本君擔心理解錯了，這邊跟大家確認一下，”昊君掌門依舊是不慌不慢的態度，慢慢地總結確認，“也就是說，一個歸一派掌門的弟子，就能影響我四大仙門之首位置的決定，是這樣嗎？天一掌門、扶餘掌門？”

  天一掌門“……”

  扶餘掌門“……”

  老實說，經過昊君掌門這麽一總結，他們在麵對這件事情的時候，內心深處確實是有些認同這事情過於小題大做了。

  可問題是，事情都已經進展到了這一步，他們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後退。

  “如此人命關天的事情，”天一掌門開口說道，“在昊君掌門的眼中，難道就是如此不值一提嗎？”

  “如果昊君掌門真是這樣想的，那今日請恕本君無法讓步。”

  “兩位掌門這話就有些搞笑了，”事情到了這一步，也等於是雙方漸漸地撕開了虛偽的假麵，昊君掌門也不再虛與委蛇，直白地冷聲說道，“兩位隻聽到了祝茜冉的一麵之詞，現在就已經言之鑿鑿地斷定是我天元宗的問題了嗎？聽一人言，便如現場親身經曆一般，如此作為，真是讓本君大開眼界啊，看來平日裏兩位管理宗門也該是如此行事了？”

  “昊君掌門的話，不用說得這般難聽，我等給了無數次的機會，也強調了無數次，現在也可以再一次給昊君掌門機會，叫出青羽然來，當麵對質。”

  “當麵對質”的話已經說了太多次了，天元宗這邊要麽是拒絕要麽就是沉默的態度——這已經充分地讓人理解到了天元宗不敢當麵對質的“真相”，也是因為掌握了這一真相，不管是歸一派還是無為門，都推斷出了青羽然絕對有問題的結論出來，再加上祝茜冉那篤定斷然的態度，就越發讓人肯定青羽然的“問題”。

  既然能確定天元宗有問題，那麽在前提之下，天一掌門、扶餘掌門也樂得再次強調當麵對質，並“大方”地願意再給對方一次機會。

  “所以，隻要天元宗不能叫出青羽然當麵對質，兩位掌門就能完全篤定這件事情裏，是青羽然的錯誤，進而推斷出是青羽然妒忌祝茜冉的天賦修為，對她痛下殺手嗎？”

  “難道不是這樣嗎？”築藍反問昊君掌門，“否則，昊君掌門還能說出別的理由嗎？”

  “昊君掌門，我願與青小姐當麵對質，還請成全。”祝茜冉也在這時候湊了進來，高聲地對昊君掌門喊話。

  現在場麵上的局勢其實已經很明顯了，原本最開始祝茜冉還以為自己的後盾隻有歸一派，可現在她知道了，除開歸一派，還有無為門也是自己的靠山。

  四大仙門，現在自己有兩個靠山，而且兩者加起來的實力，是絕對在天元宗之上，在這個實力為尊的修真界裏，祝茜冉基本上已經無畏無懼了她已經完全不擔心跟青小姐的當麵對質了——其實在一開始，她在發現事情已經超出了自己的預估，上升到了門派與門派之間的問題的時候，她的內心深處還是曾湧上了一絲絲的不安與忐忑。

  她自己是知道自己是用心魔誓言困住了青小姐，讓青小姐投鼠忌器，不敢將當初自己去找她說的那些話說出來，可現在事情鬧到了這般嚴重，祝茜冉就有些開始擔心青小姐會不會不管不顧地將心魔誓言的事情給說出來了。

  她當初讓青小姐投鼠忌器的辦法，是仗著她在天元宗有大好的前程、有那麽好的一個祖父，便是因為自己的這點事，身上有了髒汙，但隻要青法長老的維護在，她的修真前途依舊是一片光明，她犯不著破了心魔誓言，從此毀了自己的前程。

  可顯然，眼見著她就算是不說出心魔誓言，自己的前途也要沒了的時候，祝茜冉就不得不開始擔憂青小姐會不管不顧地說出一切。

  畢竟，不說，前途也沒了，說出來，雖然因為違背心魔誓言，修真之路再無寸進，但至少名聲恢複了。

  所以，在先前幾位長老掌門對弈的時候，祝茜冉就一直在提心吊膽地擔心天元宗那邊會鬆口。

  然而，現在，她卻是半點都不擔心了。

  甚至她自己都想好了，退一萬步講，天元宗真的讓青小姐出現了，青小姐也將心魔誓言的事情給說出來了，但她就是咬死不承認就好了，而且她還可以哭訴，說是青小姐在故意陷害自己。

  反正，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知道真相的人，就隻有她跟青小姐，隻要她不承認，誰也拿她沒有辦法——至於天元宗還會不會跟之前一樣，要自己發問心無愧的心魔誓言，經過先前築藍的傳音入密，祝茜冉也是清楚明白了築藍不會讓自己發心魔誓言。

  所以，看，自己根本沒有什麽好擔心的。

  將一切都想得明明白白之後，祝茜冉就在這時候開始主動地喊話青法長老了——她知道，這時候很關鍵，她得盡量地多多表現自己，這樣應該還可以給無為門的三長老留下一個不錯的印象那可是當今修真界第一個成為化神後期修為的化神大能啊！

  其實有一個事情，祝茜冉誰也沒有說過，那就是在她的心目之中，如果可以的話，最想要的師父，其實是無為門的三長老。

  “聽見了嗎？昊君掌門，”築藍在祝茜冉喊話之後，大聲地再強調了一遍，“我徒弟願意跟那青羽然對質，如果她真的內心有愧，她敢這樣做嗎？”

  昊君掌門冷銳地看向築藍，“她是否內心有愧，真相到底如何，築藍長老想必應該比本君更加清楚明白。或者，你們真的以為我們不敢當麵對質嗎？”

  這一句話，如果昊君掌門之前說出來，那必然是要嚇到祝茜冉的，可現在，在她把所有的問題都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之後，這同樣的話，非但嚇不到她，還讓她再一次抓到了在大家麵前表現自己的機會。

  於是，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說道“如此，就請昊君掌門叫出青小姐來，我們當麵對質。不瞞你說，我也很想要知道她到底為何要這般對待我，為何恨不得置我於死地！”

  祝茜冉這話，說得那是相當漂亮了，隻從無為門還有歸一派不少的人都在點頭，就能看得出來大家對她這一句話的滿意程度。

  “昊君掌門，這件事情無論如何，天元宗都必須得給本尊一個交代！”

  “若是不給呢？”

  “那，天元宗就別想當這仙門之首了！”

  “這仙門之首的位置，現在竟然是築藍長老說了算嗎？！”

  “不是本尊說了算，但本尊乃至歸一派都會全力支持歸一派，昊君掌門認為天元宗還有幾分實力，當這仙門之首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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