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2 卑微公主不卑微(95)
作者:少年邊翁      更新:2021-02-14 22:31      字數:4270
  左殤景去了哪裏,現場大概是除開雲裳,也沒幾個人知道。

  劉氏沒有問到答案,她就對下人吩咐說道“趕緊去請大少爺過來。”

  “是。”

  那下人奉命離開之後,劉氏才像是終於想起了雲裳的存在,她先是給雲裳請安,然後欲言又止地望著雲裳。

  雲裳自然是看到她的欲言又止了,但她卻故意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反正就不主動說話。

  她不主動說話,劉氏到底也是沒有那個膽子直接問她趙雪柔現在的情況到底是怎麽回事,隻得退而求其次地看向了趙雪柔,明知故問“孩子到底是怎麽沒有的?”

  大概也是覺得自己問的這句話有些太明顯了,頓了一頓之後,劉氏又自己找補了一句回來,“你這麽大的一個人,連自己的肚子都保護不好嗎?”

  趙雪柔如何不知道劉氏真正想要指責的人到底是誰,她委屈而痛苦地望了劉氏一眼,淚水再度打濕了她的雙眼,她嗚嗚地哭了起來“是賤妾的錯,都是賤妾的錯……”

  “你……”她這樣一哭,劉氏頓時也不好直接再繼續追問她了,剛好,她也認識賈大夫,見到賈大夫還跪在一邊,她就追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她的孩子怎麽突然就沒了?不是一直都吃著你開的藥嗎?”

  “回稟夫人,姨娘這是受到了外部的刺激,你也是過來人,前三個月的孕婦,身子是最脆弱的,最忌受到任何的刺激啊。”賈大夫說道。

  “刺激?什麽刺激?”劉氏追問。

  賈大夫露出了為難的樣子“回夫人,小人也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麽,就從姨娘的脈象上看,是受到了大刺激,導致的大出血。”

  劉氏急道“什麽樣的刺激導致的,你是大夫,你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嗎?”

  “這……”賈大夫朝著雲裳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真的是為難得不行,“從脈象跟病理上判斷,姨娘似乎、似乎是……”

  “是什麽,你倒是快說啊。”劉氏倒是沒有看到賈大夫朝雲裳看了一眼才露出的為難,隻急急地追問,想要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賈大夫索性一咬牙,一閉眼,將後麵的話,全部直接說了出來“姨娘看上去像是狠狠地摔了一跤。”

  這話,頓時讓房間裏安靜了一瞬。

  “連走路都不會嗎?廢物。”就在這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聲音的安靜之中,左知琴嘀咕的聲音,清晰地傳遞到了所有人的耳朵裏。

  “不是的,不是的……”聽到了左知琴的話,趙雪柔的哭泣聲音更大了,她神色痛苦,一直不停地搖頭,“……不是賤妾想要摔倒的……”

  “分明就是你自己站著摔倒的,你現在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如蘭此刻跟在雲裳的身邊,關於之前在房間裏的那一幕,她可是記得非常清楚雲裳跟趙雪柔說了幾句話之後,就趙雪柔自己突然就倒在地上,說肚子疼——就衝著這一點來看,分明就是趙雪柔自己摔倒的,現在竟然敢說不是自己想摔的!

  “我自己站著摔倒?”趙雪柔是個聰明人,她一下就抓住了如蘭話語裏麵的漏洞,“如蘭姑娘,你見過自己站著還能自己摔倒的人嗎?”

  如蘭回道“原是沒有見過的,但這不是趙姨娘你給奴婢開的眼界嗎?”

  “可賤妾卻沒見過。”趙雪柔慢慢地說道,“賤妾隻見過,好端端地站在原地的人,被人從旁邊推了一下,然後才倒在地上。”

  趙雪柔這話,不可謂不誅心前麵賈大夫說了,她不會無緣無故地掉了孩子,一定是受到了什麽刺激,扯出了摔倒的事;在如蘭說出她是原地自己摔倒的時候,她就說出了隻會是被人推了才有可能出現原地摔倒的情況。

  這一句話,換一句話翻譯出來,便是她是好端端地站在原地,結果被人推搡,這才倒在地上,受到了刺激,最後丟了孩子。

  這話,聽上去有些繞,但實際上,稍微一想,大家就能明白她的意思了。

  雲裳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左知琴——這位算是目前在場的智商最低的代表人物了——見她在聽到趙雪柔的話之後,朝著自己所在的方向偷窺打量的時候,雲裳就知道,趙雪柔的“暗示”非常成功。

  畢竟連左知琴都明白了,還有誰能不明白呢?

  “你這話的意思是,本宮推了你,你才倒在地上,丟了孩子?”雲裳卻在這時候,不緊不慢地問趙雪柔。

  “公主對賤妾做了什麽,公主應該比賤妾更清楚。”趙雪柔沒有直麵回答,但這答案也差不多是等於肯定了雲裳的問話。

  在趙雪柔回答的時候,雲裳的目光慢慢地落到了房間中的某一處,而等趙雪柔回答完,她才緩緩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大膽!”如蘭沉下了臉色,作為親眼看到趙雪柔自己倒在地上的人,她不敢相信趙雪柔竟然會如此膽大地將責任推到了公主的身上,“分明是你自己摔倒的,竟然敢汙蔑公主,你可知這是死罪嗎?”

  趙雪柔針鋒相對地反問了回去“既是死罪,賤妾又怎敢汙蔑公主?”

  “奴婢親眼看到你自己倒下去的,不是你在汙蔑公主,還能是什麽?”

  “你是公主的人,自然是幫著公主說話。”

  “你!”如蘭倒是沒有想到趙雪柔會這樣說話,她被氣得語塞,眼睛左右巡視,想要找到當時在房間裏的但不是公主的人,可看了一圈趙雪柔那邊的人,都沒發現一個是當時在房間裏的人。遲疑片刻後,如蘭這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了,當時在那個房間裏,竟然隻有自己如涵公主以及趙雪柔四人,除此之外,再無旁人。

  也就是說,趙雪柔自己身邊伺候的人,當時竟然一個都不在。愛啃書吧

  作為一個姨娘,尤其還是一個懷孕了的姨娘,趙雪柔的身邊,不管何時何地,都應該至少是有兩名丫鬟在照看才對的,可那時候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要說是丫鬟們自己忘記了,這如何如蘭都是不能相信的——所以,就隻能是趙雪柔自己故意的,她故意將自己身邊的丫鬟遣散了出去,讓房間裏,除開她之外,剩下的,都是公主的人。

  從現在的結果去推算,也是對的都是公主的人,那麽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她就可以想怎麽說就怎麽說,而等到她們想要辯解的時候,她就可以一句她們都是公主的人,將她們的辯解全部打回去了。

  如此想明白之後,如蘭也因此明白了當時自己看到趙雪柔突然倒在地上的奇怪感覺由來她就一直覺得疑惑,覺得趙雪柔當時的表現,很是奇怪,尤其是最後突然倒在地上的時候,讓她跟如涵都簡直覺得莫名其妙。

  現在想來,原來人家是早就做好了陷阱,就等著自己等人跳進去呢。

  “你好惡毒的心啊!”想明白了這些點之後,如蘭也終於明白了,趙雪柔竟然拿自己肚子裏的親生孩子來算計公主,這人的心未免是有些太可怕、太扭曲了吧,“那可是你自己的親生孩子!”

  “如蘭姑娘也知道那是我自己的親生孩子,”趙雪柔就接了如蘭的話,神色淒慘而痛苦,“我能不愛護她嗎?那可是我親生的孩子啊。如蘭姑娘,你是多狠的心,才能說出我自己摔倒,害了孩子的話?!”

  如蘭沒有想到,自己拿來說趙雪柔的話,會反過來成為她反問自己的內容。

  “分明是你自己突然倒的,我們碰都沒碰你一下。”

  “如蘭姑娘自己說出這樣的話,自己不覺得虧心嗎?”

  “你……”

  “好了,”以如蘭的口才,她肯定是說不過趙雪柔的,雲裳出聲打斷了如蘭的話,她望著趙雪柔,說道,“你說是本宮推的你,可有什麽證據?”

  趙雪柔沒有直接回答雲裳的話,而是幽幽地反問“現場全部都是公主你的人,賤妾還能有什麽證據?”

  “你……”雲裳正要說什麽的時候,外麵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然後就有人在門口請示說道“啟稟公主,駙馬到了。”

  “讓他進來吧。”

  “是。”

  左殤景的身影隨即出現在了門口。

  當左殤景出現的那一刻,他的視線首先就跟雲裳的目光接觸到了。

  此時此刻,房間裏的人的注意力重點都在左殤景的身上,並沒有人注意到雲裳,趁著這機會,雲裳衝著左殤景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來。

  看到這樣的笑容,左殤景本就肅然的麵容一滯。

  左殤景這樣的反應表現,其實還算是挺明顯的,許多的人都看到了他這樣的反應變化,但在場的人卻沒一個人知道,他那樣的表情變化,是因為雲裳——雲裳的位置就站立在趙雪柔的床榻旁邊,左殤景目光直直地看過來,不知道的人,都以為他是看向了趙雪柔的方向,便是趙雪柔自己,雖然兩者目光未能接觸,但她也本能地覺得左殤景一定是在找自己。

  “相公,相公……”趙雪柔見左殤景似乎沒在第一時間找到自己,她大聲地叫喊了出來,等到左殤景的目光看向了她之後,她才哭著說道,“……我們的孩子,沒了,相公,我們的孩子,沒有了……”

  不管之前趙雪柔的反應如何,但這時候的她,哭得倒是真有幾分真情實意——至少,現場連雲裳都有些看不出來她是在假哭——像極了一位丟失了孩子的心痛不已的母親。

  因為哭得太傷心,眼中淚水朦朧,所以趙雪柔此刻的眼中,左殤景的整個人都是模糊的,她並不能看清楚他的五官,也就無從看清楚左殤景此刻帶著幾分僵硬與無措的臉色。

  而且,在看到這樣的趙雪柔的時候,左殤景的第一反應,竟然是下意識地去看了雲裳一眼,眼底藏著絲絲的慌亂與難堪。

  雲裳沒有說話,隻在左殤景看過來的時候,衝他使了使眼色,不著痕跡地指了一下趙雪柔的方向。

  左殤景的麵皮再度繃緊,但他也隻咬了咬下唇,似乎是在心中做下了某個艱難的決定之後,他走到了趙雪柔的麵前。

  “相公,相公……”趙雪柔一下撲倒了左殤景的懷裏,一邊哭著,一邊斷斷續續地說著,“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沒了……沒了……”

  左殤景在趙雪柔的哭訴中,神色越發僵硬,連身體都跟著僵硬了起來。

  趙雪柔察覺到了這一份僵硬,但她卻誤會了左殤景如此表現的原因——她以為這是表示左殤景的震驚與憤怒,心中感到了一絲絲的竊喜,保持著整個人依舊緊緊地抱住左殤景,頭埋在左殤景的脖頸處,傷心地說道“相公,我們的孩子,沒有了,我該怎麽辦?怎麽辦啊?”

  趙雪柔這邊說了半天,也沒有得到左殤景的反應,她的心下不禁有些奇怪,但她現在也不方便抬頭去觀察左殤景的神色,隻是心念急動,再張嘴的時候,說出口的話就變成了“阿景,怎麽辦?我們的孩子沒了,阿景……”

  這個時候,趙雪柔將自己對左殤景的稱呼從“相公”切換成看兩個人之間最甜蜜時期的昵稱“阿景”。

  對於這個稱呼,左殤景向來都是敏感的,更別說在這個時候。

  以往的時候,他每每聽到趙雪柔稱呼自己“阿景”的場景,那都是無數的甜蜜回憶組成,總是讓他忍不住心中一陣陣地發軟發甜,隻恨不得將這個世界上最好的,都給到趙雪柔。可就在這一刻,他卻突突地打了一個冷戰,心底隨即湧上的,是一陣陣的犯惡心。

  如果說這個稱呼以前對他來說是“蜜糖”,那麽現在這個稱呼就變成了劇毒的“毒藥”。

  而且,這毒藥裏,還摻雜了數不清的陰謀與算計——左殤景不是笨蛋,趙雪柔在同樣一句話裏,前後對自己的稱呼的變化,因為有了對比,太過於明顯了,他不能覺察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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