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2 那個不成材的知青回來了(60)
作者:少年邊翁      更新:2020-04-20 11:03      字數:4320
  安家發展得越是好,顧父就越是仗著這股自信,認為安家不敢退親。

  “那不一定吧?”雖然被顧父懟了回來,但顧雲喜還是不服氣地說道,“現在可是自由戀愛,早就不興你們那一套了,你們那是封建迷信,要是……”

  “啪”,顧父猛地一拍桌子,臉色陰沉得難堪,狠狠地盯著顧雲喜,罵道,“這送你讀書,讓你學習,是讓你回家來忤逆父母的嗎?我看你是書都讀到豬肚子裏麵去了,成日叭叭個自由戀愛,你腦子裏隻有戀愛嗎?我告訴你,你要是覺得你的戀愛是自由的,你現在就給我滾,就別用我的錢,住我的房,還吃家的飯。反了你了。”

  顧雲喜沒想到會激得顧父這樣說,臉色一時之間青白交錯,又是膽怯又是尷尬,腦袋微微地垂下,不敢說話,隻能目光到處亂瞄。

  而就在這時,她看到了坐在她正對麵的雲裳。

  說到安家話題的時候,雲裳就一直都沒插話了,她就安安靜靜地吃自己的飯,反正關於安家的事,怎麽處理,她心中早就有底。

  安瀾那樣的女人,她是不可能娶的,但同樣的,這樣的決定,她也沒必要給顧父顧母商量。

  就在這時,雲裳察覺到了對麵顧雲喜看過來的視線。

  其實顧雲喜也不是專門去看雲裳的,隻是在被顧父罵,她也不敢回嘴,本能地目光亂瞄,這才無意間看到了雲裳。

  視線相對的那一刻,背景的聲音還是顧父在罵顧雲喜,說她的書都讀到豬肚子裏麵去了,雲裳突然勾唇,衝著顧雲喜笑了笑。

  顧雲喜本是隨意一看,壓根沒想到雲裳會衝著她露出笑容,她神色微微一滯,目光不由自主地就在雲裳的身上停頓了一會兒。

  就是這一會兒的時間,她看到了雲裳那笑容變得諷刺與不屑,似乎是在響應著顧父的話。

  顧雲喜的臉色霎時就肉眼可見地沉了下去。

  咬唇,憤恨,顧雲喜想也不想地就衝口而出:“你看什麽看?”

  從小在家裏,被父母罵來罵去的人,一直都是顧雲朝,每一次,都是顧雲喜跟顧雲強一起,看顧雲朝的熱鬧。這還是第一次顧雲喜自己被罵,被雲裳看了熱鬧,她的麵子上本就有些繃不住,結果雲裳還毫不掩飾她的不屑與輕視,顧雲喜心中的惱火可想而知。

  那一刻,她甚至都忘記了,顧父還在教訓她。

  “反了反了!”顧父壓根不知道顧雲喜是衝著雲裳嚷,他隻不敢置信地瞪著顧雲喜。坐座位的時候,四方的飯桌上,顧雲喜跟雲裳麵對麵坐著,也就意味著顧雲喜是坐在了顧父跟顧母的中間,此刻,氣急敗壞的顧父,猛地一抬手,狠狠一個耳光就扇在了顧雲喜的臉上,同時惡狠說道,“我看你是真的讀書讀多了,起碼的禮義廉恥、尊敬長輩都不知道了。明天開始,你也不用再去讀書浪費老子的錢了,你給我就在家反省,反省不好,就送去知青接待處,下鄉支援國家建設。”

  這個年代,雖然對一些人來說,知青下鄉是一種榮譽與責任,但對另外一些人來說,卻是避之不及的,顧家都是這樣的人。

  當初,顧雲強跟顧雲朝,都不想去,隻可惜他們在名單上,不去也得去,顧父雖然在廠子裏有點話語權,可在政府麵前,卻是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同樣,顧雲喜也不想去。

  那鄉村裏,在她的心中,又髒又邋遢,還全部都是一群潑婦泥腿子,她去了之後,就得跟這樣的人下地,那還不如讓她死了痛快。

  當下,顧雲喜就怕了,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認錯:“爸,我錯了,我錯了,求求你讓我繼續讀書吧,我、我也可以讀大學的,我成績一直都很好。等我上了大學,成了大學生,那不是比安瀾姐姐這個外人更強嗎?”

  顧父卻是不屑地呸了一聲,“讀大學?那你告訴我,推薦名額誰給你啊?”

  顧雲喜頓時啞然。

  她的學習成績雖然好,但也不是拔尖,而且學校裏還有更多家裏關係硬的同學在,那推薦名額,對她來說,真正的遙不可及。

  “看看,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女兒!”顧父看顧雲喜那一臉說不出來話的表情,越看越生氣,轉頭就衝著顧母吼了起來,“當初我讓嫁人,你偏不,非得送去讀書,現在你看看,讀出來個什麽玩意?”

  顧母被罵得臉色訕訕,最後隻能不甘心地瞪了害得自己挨罵的顧雲喜一眼。

  “今年讀完,就不用去了,浪費我的錢,趕緊找個人,嫁了。”顧父又說道,“反正都要嫁出去,就別在家裏浪費糧食了,看得我糟心。”

  顧父一直都是不讚成顧雲喜繼續念書的,但顧母就非得堅持,還說趙家的女兒也是念了高中,在選擇夫婿的時候,可選的人家都要高一點,她家的女兒也不比趙家的差,就得繼續讀書下去。

  顧雲喜這才享受到了跟顧雲強一樣的待遇,上了高中。

  顧雲喜自從上到高中後,整個人都感覺跟身邊其他的人不一樣了,現在突然被顧父說不上高中了,她整個人頓時慌了,連連哀求不已,並保證自己一定聽話,以後再也不敢了。

  整個過程中,雲裳一邊吃飯,一邊興致勃勃地看著,絲毫不掩飾自己看好戲的心。

  顧雲喜每每看到她的表情,都是眼露恨意,但偏偏這個時候,生怕一不小心惹到了顧父,她什麽都不敢再說了。

  最後,還是顧母出來幫著說話,顧父這才作罷。

  這事了解的時候,飯也差不多吃完了,顧父習以為常地站起來就走到一邊客廳看電視去了。

  他前腳走,後腳雲裳也跟著要走。

  “媽,今天可不可以讓二哥洗鍋碗啊?”顧雲喜見雲裳要走,趕緊對顧母撒嬌說道,“等下我給你按肩膀,好不好?”

  顧母雖然還生著顧雲喜的氣,但跟顧雲喜相比,她更不待見顧雲朝,於是就朝著雲裳,命令一般地說道:“去把鍋碗洗了。”

  雲裳挑眉,顧雲朝好欺負,她可不是好欺負的:“洗不來。”

  “你說什麽?”顧母懷疑自己的耳朵。

  雲裳懶得再重複,也朝著客廳走過去。

  “你給我站住!”顧母瞬間勃然大怒,“你個小兔崽子,翅膀長硬了,我使喚不動你了,是吧?”

  雲裳果然就站住了,就在顧母剛氣順一點的時候,她直接反問她:“你又不是沒生女兒,幹嘛不讓你女兒洗?”

  不管是顧雲喜洗鍋碗還是顧雲朝洗,對顧母來說都沒差,但這樣被雲裳反問,她卻是有些下不來台,當下就在心中決定了,今晚這鍋碗還必須得顧雲朝來洗了。

  於是,顧母開口說道:“我今天就是不讓雲喜洗,就讓你洗,怎麽了?”

  雲裳轉身,嘴邊擎著一絲冷笑,雙手抱胸,態度冷漠而強硬:“我今天偏就不洗,你又怎麽樣?”

  顧雲喜、顧母:“!!”

  “不敢!”從小顧雲朝就是這個家裏最聽話的了,幾乎是沒有忤逆過顧母,而她也早就習慣了對顧雲朝的使來喚去,根本不能接受雲裳現在這校長的態度,她沉著一雙眉眼,“不敢”兩個字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回答她的,是雲裳幹脆利落的轉身她也去客廳了。

  “你給我站住!”顧母幾乎是尖著聲音叫了一聲,可雲裳的腳步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這算是觸到了顧母的逆鱗了,她想也不想地,抓起了飯桌上的一個碗,朝著雲裳的後腦勺就砸了過去,“我打死你個不孝子!”

  雲裳的五感何等敏銳,顧母想要砸中她,再聯係個一百年,都不可能。

  但她卻不避不閃,隻等到那碗馬上就要砸到她的時候,微微一個側身,同時,手精準地抓住了那隻碗,然後,手腕追加力道,那碗頓時便如流星一般地朝著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的顧父砸了過去,並準確地命中了顧父的臉。

  跟不大不小的碗砸中臉的聲音同時響起來的,是顧父的慘叫聲。

  他怎麽也想不到這禍從天降的方式,被那碗砸得,鼻梁撞痛,鼻血當場就留了下來。

  這是誰也想不到的展開方式,包括親手炮製了這一出扔碗砸人記的顧母,也是目瞪口呆的樣子。

  雲裳那接碗扔碗的動作,太快太流暢了,以至於現場,根本沒有任何一個人反應過來,那是她故意接住了碗去砸了顧父,都以為是被顧母扔出的碗給砸中的包括顧母本人。

  畢竟,雲裳站立的位置,跟顧父坐的位置,差不多是在一條直線上。

  顧母也做夢都想不到,雲裳是故意站了那個位置;更想不到以她的準頭,其實根本就砸不到顧父的臉上,還是多虧了雲裳接住再扔,才將她的準頭調準了。

  “你是不是瘋了?你個瘋婆娘!”顧父當場就罵了起來,尤其是察覺到自己竟然還流鼻血了,他更是氣得跳腳,啥都給顧罵了出來。

  顧母因為心虛,一個字都不敢反駁,隻能站在原地訕訕。

  至於顧雲喜,她才得罪了顧父,這個時候更不敢出麵去招惹顧父的晦氣。

  最後還是雲裳,貼心地去拿了帕子給顧父,讓他擦鼻血。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顧父一邊擦鼻血,一邊嘴裏還是沒有停下來對顧母的教訓。

  “爸,你說哪一家家裏,不都是女的洗鍋碗,怎麽我們顧家的女人們,一個個都比旁人家的金貴?不願洗鍋碗就算了,還直接拿碗砸人?這要是傳出去,我們顧家的男人還有麵子嗎?”雲裳一邊幫著顧父,一邊明著挑撥。

  顧父本就氣大,一聽這話就更生氣了,狠狠地瞪了顧母一眼:“還愣著幹什麽?等我來洗鍋碗嗎?這些我都自己做,我把你娶回來幹嘛?”

  顧母便是知道雲裳在挑撥,但這個時候也不敢說話去得罪顧父,隻能趕緊撿碗去洗。

  顧雲喜見狀,也趕緊著顧母收拾。

  豈不料,她剛拿了一個碗,顧母就發氣似的從她的手裏奪過來,再瞪了她一眼,低聲說了一句“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自己拿著東西,進廚房去了。

  顧雲喜如何不知道顧母也是生自己的氣了,如果剛剛她像是平常那樣,直接去洗鍋碗的話,就沒現在這事了。

  一想到這裏,顧雲喜不禁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她在這家裏,唯一的後盾就是顧母了,若是連顧母都得罪了,那她的高中說不定是真的念不成了。

  顧雲喜不敢就這樣放任顧母一個人去廚房洗鍋碗,自己趕緊也跟了進去,不管在裏麵,顧母給她什麽臉色,她都搶過了鍋碗洗。

  就因為這一件事,至少雲裳在顧家的這三天,不管是顧母還是顧雲喜,再也沒敢開口說讓他洗鍋碗的事。

  而且,短短時間,連連受挫,不管是顧母還是顧雲喜,都在這個時候,明白了一件事,這一次從鄉下回來的顧雲朝,似乎是真的不好招惹了。

  等洗了鍋碗出來,顧雲喜依舊是討好地要去給顧母揉肩膀,揉得顧母舒服之後,她又摸到了顧父的身邊,說是顧父工作一天也辛苦了,也給顧父按按。

  顧父沒點頭也沒搖頭,顧雲喜就明白了,上手就開始給顧父按了起來。

  看著這樣的顧雲喜,雲裳搖搖頭,沒說什麽。

  其實雲裳知道,在這個家裏,顧雲朝過得辛苦,顧雲喜作為唯一一個女兒,過得未嚐不也是小心翼翼畢竟,顧雲朝再不受到顧父顧母的待見,但他還是兒子。

  照理說,正常人的做法,都該是兩人抱團取暖,可顧雲喜偏偏跟一般人不一樣,她巴結顧雲強,巴結顧父巴結顧母,卻從不巴結顧雲朝,甚至經常跟顧雲強聯手起來欺負顧雲朝。

  似乎能從欺負顧雲朝這件事情上,得到一些安慰與滿足。

  所以現在,哪怕看著她可憐至極,雲裳也絲毫興不起任何的同情心,更不可能有任何要幫助她的想法。

  畢竟,原來那一世裏,不管是被逼退親還是後來嫁做上門女婿做了替死鬼的事情,都跟顧雲喜脫不開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