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狸貓換太子(6)
作者:少年邊翁      更新:2020-04-20 11:01      字數:3028
  上一世,林苑白自覺吃了出身不好的虧,隻想著利用她的身份,給自己的兒子一個好看的出身,讓南宮睿再也不吃她曾經吃過的苦。

  然而,林苑白不知道的是,也正是因為她這樣的選擇,換孩子的那一刻起,南宮睿的最高成就就已經被限製了。

  蕭冷玉的父親是鼎鼎大名的西北侯,乃當今武將之最;婆家這邊,尚書令可謂是百官之首,文官之最。

  作為蕭冷玉的兒子,西北侯的外孫,尚書令的嫡親孫子,南宮睿的出身比之皇子,幾乎都是不差的。畢竟無論是西北侯還是尚書令,那都是當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手中握著的都是實實在在的權力。

  但正是因為這樣的出身,必然會引來皇家的忌憚,單看南宮澤就知道,堂堂尚書令的嫡子,怎麽“流落”江湖,為何會與林苑白相識,便是因為南宮家不能再出現如尚書令一般驚才豔豔的後代,所以尚書令有意無意地縱容成全了嫡子的紈絝名聲。

  也隻有這樣,才能讓今上安心。

  嫡子都是這樣的待遇,作為兩家共同的後代,南宮睿自不必說。

  也就是當年愛子心切的她傻,會費盡心思去培養南宮睿,什麽都為他爭取最好的,哪怕是頂撞父親、頂撞公公婆婆,也在所不惜那應該是她作為蕭冷玉一輩子唯一的倔強,然後,最後卻培養出了那樣一位白眼狼。

  現在好了,她的親生兒子是南宮,但南宮表麵上的身份是妾之子,親母更是卑微的白衣平民,母族式微,與西北侯沒有血緣關係,又有一層庶子身份在,這樣的人,哪怕受寵,也不會引起皇家的任何注意。

  雲裳可沒忘記上一世南宮所展現的天資聰慧。

  不過,路想要怎樣走,她會把最終的決策權交到南宮自己的手裏,她的孩子,想做紈絝想做廢物,還是想要做那天下第一人,都使得。

  就在林苑白等著狠狠地反駁雲裳的時候,卻見雲裳忽然轉頭,對管家問道:“暖玉是在哪裏找到的?你盡管實話實話。”

  管家的臉上依舊有些欲言又止,他再次看了一下南宮的方向,眼下雲裳已經是第二次問了,他再不說,不合規矩,當下躬身回道:“回夫人,是在芙蓉苑找到的。”

  所有人:“!!!”。

  芙蓉苑不就是林苑白住的地方嗎?因為林苑白喜歡芙蓉,裏麵栽種了不少芙蓉,因此得名芙蓉苑。

  眾人的第一個反應皆是:果然是南宮偷拿的。

  隨即,有這樣念頭的人,先後想起早在前些日子,滿六歲的南宮一如南宮睿一般,按照南宮家男丁六歲分院獨過的規矩,早就搬到了自己的院子裏,此時根本不住在芙蓉苑了。

  於是,眾人的第二個年念頭變成了:難道是南宮拿到芙蓉苑去的?

  也難怪眾人的猜想都圍繞在南宮的身上,實在是一開始南宮睿說的南宮去了他的書房給大家留下的印象太深。

  聽到暖玉竟然是在自己的院子裏找到的,林苑白頓時臉色大變:那玉南宮睿交給她之後,她親自放在了南宮的房間裏,怎麽可能從她的院子裏搜出來?

  完全在意料外的狀況讓林苑白有些失去了分寸,她慌急一樣地脫口而出:“怎麽可能?!”

  林苑白不知道,其實就算是從她的院子裏找出來的,但大家心中的懷疑對象還是南宮,甚少有人聯想到她的身上去。反而是她這聲充滿了心虛的反問,那色厲內荏的模樣,讓某些人的心中開始有了其他不一樣的聯想。

  “為什麽不可能?”趁著機會大好,雲裳咄咄追問,“妹妹語氣如此篤定,怎麽好像知道暖玉的下落似的?”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林苑白隱隱覺得雲裳這話問得不對,但雲裳問得太快了,她還沒抓住這絲不對勁到底是什麽,雲裳的其他問題就砸了過來。

  “管家不過看了妹妹這個方向一眼,妹妹就立馬篤定暖玉是二少爺拿的;現在管家告知暖玉是在芙蓉苑發現的,妹妹又急著否定,這前後態度,未免也太奇怪了,姐姐實在是很費解啊!”

  其他的人,順著雲裳說的話,也想起了林苑白前後迥異的態度,頓時議論紛紛。

  再會聯想的人,也根本想不到事情的根源主要在於南宮不是林苑白的親生兒子,他們隻會奇怪到底是什麽理由讓一個當娘的人竟然在別人什麽都還沒說的時候就主動站出來給自己的兒子定罪?

  要知道,南宮一旦沾染上“偷竊”的名聲,這一輩子就毀了。

  是什麽讓一個人連自己的親兒子都不顧了,很快有人就想到了關鍵林苑白一定是在保護什麽人。

  而且這個人的重要性在她的心中,甚至超過了自己的親生孩子。

  周氏的目光,在林苑白雲裳身上轉來轉去,在南宮澤的幾房妾室裏,她一直都是反應最快的。現在的情況,讓她感覺自己似乎抓住了什麽,卻又不能清晰地知道到底是什麽,就在她抓耳撓腮的時候,雲裳剛剛說過的話再次在她的腦海裏響起來“管家不過看了妹妹這個方向一眼……”,她的雙眼驀然大亮,她知道了。

  自以為發現了大秘密的周氏神色一陣掩飾不住的激動,但她卻沒有將自己的發現說出來,悄悄打量了一下周遭的情況,見沒人注意到自己,她不著痕跡地挪步到了張氏的身邊,低聲將自己的“猜想”狀似無意間地透露給了張氏。

  張氏聽得眼睛大睜,當即就按捺不住內心的興奮,站起身來,塗滿丹蔻的纖纖玉指,一指林苑白的方向,大聲叫道:“天啦,原來偷竊了我們大少爺暖玉的人,竟然是你!”

  見張氏果然一如自己所料地大聲喊了出來,周氏的眼中閃過了一抹得意的神色。

  “放……胡說,我沒有!”被人指著鼻子說偷竊,林苑白惱怒異常,差點就直接罵髒話了,幸好才出口一個字就察覺到了不對,立馬改口。

  雖然林苑白改口較快,但那個“放”字,她的發音實在太過於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在場的人皆是清清楚楚地聽到了這個字,也明白她沒說出口的究竟是什麽。若換了平時,必然少不得要跟她好好討教一番規矩,不過現在,顯然有更重要的事情擺在前麵,連張氏都沒計較她的“失言”,而是冷冷一笑,將周氏剛在她耳邊說的那些話,以自己的口吻說了出來。

  “暖玉從你的院子裏搜出來的,不是你還能是誰?我就說剛剛怎麽管家不過是朝你那邊看了一眼而已,你怎麽就急了,還主動跳出來說是二少爺偷了暖玉?現在看來,你分明就是心虛,你發現管家在看你,你肯定是知道暖玉被搜出來了,幹脆先下手為強,想要栽贓給二少爺。”

  張氏這麽一“分析”,林苑白前後的矛盾之處頓時全部有了合理的解釋,眾人慢慢地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再討論的時候,不約而同都會說上一句“怪不得”。

  “我沒有,我沒有……”林苑白有些慌了,南宮的名聲她不在乎,但她自己的名聲卻是視若生命,心急如焚之下,她隻想要說點什麽來降低自己的嫌疑。

  剛巧這個時候雲裳說了一句“妹妹可真夠心狠的,為了摘幹淨自己,連自己親生的孩子都不放過”,林苑白頓時眼睛一亮,就大聲接了雲裳的話:“南宮是我的兒子,是我一生的依靠,我保護他都來不及,怎麽可能會栽贓給他?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陷害我母子……”

  這麽說的時候,林苑白隻想到一點:既然這些人認為是她做的,她心虛才想要栽贓給南宮,那麽她隻要能證明她跟南宮感情好,不可能陷害他,心虛的說法就不成立,她的嫌疑就該順利擺脫了。

  為了顯得理直氣壯一些,林苑白甚至刻意提高了不少音量。

  而她這麽一說,現場本有些竊竊私語的喧囂頓時全部安靜了下來,眾人像是忽然啞巴了一般,皆是滿目不可思議地望著她。

  林苑白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的時候,張氏第一個帶頭爆發出了哈哈大笑,隨即滿臉荒唐之色地問道:“天啦,我剛剛不是聽錯了吧,妹妹你竟然說你要保護二少爺?!”

  說著,張氏的目光就轉到了那還跪在特殊石子路上的一群下人。

  不需要她說什麽,那群跪著的人,就已經狠狠地打了林苑白的臉。

  林苑白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都說了些什麽,頓時一陣麵紅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