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遊說老祖!
作者:浮沉仙人      更新:2020-04-23 01:38      字數:3876
  皇甫道神身形似是一顫,這一聲叫的,要是那位應了,那就是家事了。

  皇甫道神跪倒,沉默不語。

  司馬元則匍匐在地,磕夠九個響頭之後,便要繼續。

  “行了,起來吧。”那道聲音再次響起。

  司馬元垂首看了看皇甫道神,見他起身後方才再起。

  而皇甫道神似是猶豫了片刻,抬頭見老祖並無震怒之色後,便小心起身。

  而司馬元見到如此一幕,更是心頭一涼,娘的,連皇甫道神都這麽害怕,看來這次之事比想象中要嚴重啊。

  開玩笑,他司馬元都要刨浮黎仙山最重要的兩大根基了,此事能不嚴重麽?

  司馬元心神不斷下沉,額上汗珠滾滾而下,內衫早已被侵濕,渾身上下都濕漉漉的。

  他戰戰兢兢,渾身顫抖不止,卻仍然跪地不起,無聲哭泣。

  上方迷霧散盡,露出老人的廬山真麵目。

  一位慈祥的素衣道人。

  有血有肉的老者。

  但正是這層迷霧散去後,司馬元明顯感受到,整個世界都在顫抖。

  那是驚懼,惶恐,與不安。

  而在秘境之外,浮黎仙山之巔,靈雲散盡,天地為之一傾。

  仿若俯首。

  這一刻,整個浮黎內所有道尊,齊齊看向太清宮,幾乎是下意識、本能的流露出敬畏與恐懼之意。

  他們微微俯身,以示俯首稱臣。

  而隱神宮內,灰衣老者柳舟更是輕歎一聲後,向著太清宮微微一拜,那股天地重壓方才散去。

  最後隻有一道幽幽歎息聲縈繞四方,飄散不去。

  秘境之內,匍匐在地的司馬元心髒都快跳到嗓子眼兒了。

  在司馬元恍恍惚惚間,皇甫道神已然將太清宮之事簡略說了一番,而司馬元卻仍未回神。

  及至聽到這道聲音,他當即心神一震,回神看向那位神色慈祥的老人。

  他嘴角泛苦,正是這位普普通通的老道人,憑著一張口諭,便將那位太虛天洞的聖人召去域外,與域外邪魔死戰。

  而那位太虛洞主從始至終都未曾道半句怨言。

  這種恐怖的存在,居然被人捋須摸屁股了。

  這一刻,連司馬元都有些佩服自己,我究竟是何時變得如此愛找死了。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隻見司馬元耳畔響起一道悠遠聲音,“說說吧,你是怎麽想的。”

  司馬元心頭一顫,當即一五一十地將自家對於太虛天洞的認知與打算道出,絕口不提他與隱神宮主之間的談話。

  甚至還主動道出,此乃自家一己之私,意欲為自家在太虛天洞尋找一靠山。

  一來防止太虛排外,將自己架空;二來自家勢單力薄,一旦有聖人犯境太虛,自己恐非其一合之敵。

  最後司馬元近乎淚流滿麵地悔恨道:

  “是小子愚蠢,未曾考慮到山門根本,實乃罪不容恕,還請老祖宗降旨責罰。”

  說完他砰砰磕頭,禁之不絕。

  旁側皇甫道神有些猶豫,終究還是沒忍住,向著上方老祖一拜:“啟稟老祖,今日玄真洞主蕭毅齋聯同清虛洞主、希夷洞主等人發難,將元兒發配至太虛,並將其神幽-洞天剝除,而今元兒不僅再無參議太清宮的資格,甚至就連司馬氏族都將遷出神幽-洞天,故而他才會想尋找靠山。”

  他歎息一聲,垂首言道:“今日我顧忌蕭隋前輩前往域外,不願在此時為難蕭洞主,但未曾料到他竟借此機會鏟除元兒,而且觀其情形,似乎仍在山門暗中培植爪牙,從未斷絕。”

  待皇甫道神道完之後,上方沉默良久之後,便傳出一道平淡話語:“起來說話”。

  司馬元渾身一顫,仍然不敢起身。

  旁側皇甫道神輕輕點頭,司馬元當即戰戰兢兢地起身。

  良久之後,上方那位老人輕聲言道:“告訴你最真實的想法”。

  司馬元聞言一僵,似內心深處最本真的想法被看穿,他沉默片刻後,忽然轉身向著皇甫道神躬身一拜:“宮主,侄兒在此向您賠罪了”。

  皇甫道神瞳孔一縮,似乎遇到難以置信之事,難道司馬元果真在騙他。

  司馬元微微抬首,看著皇甫道神那張模糊的臉,微微垂首,輕聲道:“大舅,你說過我與我娘很像,所以才對侄兒如此容忍,這些侄兒自然銘記在心。”

  “當日看見表兄風采,似乎腦中依稀可以想象得到我娘長何模樣了。”

  他眼中露出憧憬,輕聲言道:“想必表兄才是最像我娘的吧”。

  皇甫道神微微沉默,司馬元與皇甫靜很像,而皇甫仙與皇甫靜也有五分相似,倘若皇甫仙是女兒身,絕對就是皇甫靜年輕時候的翻版。

  司馬元苦笑一聲,看著皇甫道神,目光複雜地道:“您待我如親子,表兄亦待我如親弟,甚至還送了周歲寶玉。”

  他將寶玉拿出,繼而朝著皇甫懿微微躬身一禮,幾近哽咽地道:“當日侄兒不知此物之珍貴,後來詢問我爹才知,此物乃是老祖宗在表兄周歲時親自遠赴天外煉製的靈玉,堪比聖寶!”

  司馬元淚流滿麵,嗚咽地道:“可表兄卻在第一次見麵,就毫不猶豫地贈送給侄兒,可見表兄待我之真。”

  “表兄待我如此,我豈能辜負於他?”

  他微微抬首,看向上方皇甫懿,垂首低沉哭訴道:“可是司馬自忖修道有成,日後必然進階道虛後期。屆時,倘若司馬一日待在浮黎,山門必然出現‘二龍相爭’之局麵,即便侄兒不願與表兄倒戈相向,但暗中那些豺狼虎豹、牛鬼蛇神必會在我二人之間挑撥離間,所謂三

  人成虎、五言母遁,防的了一時放不了一世,日後即便我兄弟二人能攜手共進,依然免不了諸多挑撥,乃至攛掇。”

  他哭訴地道:“故而,侄兒以為,與其待‘二龍相爭’之日出現,不若提前規避此類風險,從源頭上杜絕,按理說合該司馬以我性命維護表兄道途。但請大舅、老祖宗體諒元而多年命舛,願求後半生安然無虞,以侍奉在囚家父與迷途家母。故因小子惜命,方才尋到如此一條出路。”

  他淚眼婆娑的看著皇甫道神,再朝著皇甫懿磕頭道:“小子懇請老祖將我貶去太虛,為浮黎鎮守此地,日後若無山門與老祖召見,司馬絕不擅自回山,還望老祖念在小子一心為公,半寸私情的份上,容我為山門鎮守此地。”

  說完磕頭不止,砰砰直響。

  而待司馬元道完之後,不禁雙眼微濕,幾近熱淚盈眶。

  而上方皇甫懿則沉默不語。

  司馬元所言,雖說主要是圍繞為避開皇甫仙而去太虛天洞,但也表明乃是為山門鎮守太虛,但此地畢竟是曾經的至尊勢力,在而今的太虛洞主與蕭隋飛天禦敵之後,確實無人鎮守。

  他雖早有謀劃,但一直不敢牽動,畢竟隱神宮那位絕非尋常,一旦讓其脫離自家視線,日後指不定會釀出何等大患。

  但太虛天洞不能出現任何差池,否則他的羽化之事會橫生波折。

  故而此事便陷入僵持之中,而隱神宮那位卻比他皇甫懿還沉得住氣,他暗中嘿然,果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當年的柳小子居然如此出息了。

  其實自從十萬年前兩人過過招後,便再無出手,甚至若非必要,兩人幾乎沒見過麵,除了神識交流外,便是通過太清宮這個媒介。

  故而,即便是他也不知那位究竟到了何種境界。

  而這,也是他一直頗為頭疼之地。

  在整個浮黎仙山,乃至整個東域,也就柳舟能讓皇甫懿生出脫離掌控之意。

  但而今,司馬元這小子似乎有插手兩人之事的跡象,若不再敲打一番,恐怕日後會更加無法無天。

  但在經過皇甫道神與司馬元一番解釋之後,他才悄然一鬆,此子終究還是未成大器,倒也不必擔憂。

  想通這其中關節之後,老人微微沉默,臉色稍稍一緩,頷首道:“也罷,你有此心,足見山門並未看錯人。”

  有此話打底,司馬元這一次危機算是勉強過去了。

  但事情還沒完,畢竟關於柳舟出山鎮守太虛之事,還沒影呢。

  不過他再不敢隨意提要求,生怕又撞到這位老祖宗哪個槍口上了。

  卻聽皇甫道神稍稍收拾心情後,向著皇甫懿一拜:“啟稟老祖,弟子有話說。”

  皇甫懿抬眼看來,眼瞼一垂:“說吧”。

  皇甫

  道神稍稍斟酌一番後,沉聲道:“弟子以為太虛洞天確實需要一位聖人坐鎮,一來防備蕭小,而來也可將太虛徹底納入山門統轄之內。”

  他語氣一頓,沉聲道:“我知老祖對太虛早有謀劃,但所謂雷霆雨露三世而落;恩澤天福,五世而夭。太虛洞主雖去,但而今太虛天洞早已人心背棄,早非我浮黎舊人矣。倘若再讓他們如此下去,日後必會成為一處飛地,進而與浮黎貌合神離、形同陌路,真真正正的分家立業。”

  他輕輕一歎,苦笑道:“而今老祖尚在,自可將太虛洞主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可若老祖您羽化登仙,太虛恐將有大變。”

  繼而他直視皇甫懿,沉聲道:“而倘若隱神宮仍在浮黎,待老祖去後,山門將再無皇甫氏矣!”

  說完向著皇甫懿躬身一拜,久久不起。

  上方皇甫懿緘默不語。

  這些,他何曾不知。可天命在手,仙道臨近,羽化機緣可遇不可求,不知其何時來到,也不知還要等待多久,故而這些年他一直修身養性,不願大動幹戈,除了靜待‘仙緣’外,未嚐沒有斬除因果,摒棄羈絆之意。

  看見皇甫懿臉露遲疑之色,皇甫道神輕聲言道:“老祖,道神以為,有時放手也不失為一種解脫,這又何嚐不是一種因果了結。”

  皇甫懿心中一動,陷入沉思。

  也不知過去,在司馬元感覺中似乎有數月數年之久,這一刻的他,可真是度日如年,無比煎熬。

  終於,一聲輕歎響起。

  “也罷,這麽多年,老朽一直將你柳師叔拴在山門,一來是防止其做大,以恐反客為主;二來也算震懾蕭隋,壓製其氣焰。而今既然太虛那位與蕭隋既去,那再強留著他,想必日後其怨恨必然會落在你等身上。”

  皇甫道神當即躬身一拜,“曾孫道神,拜謝老祖垂憐。”

  司馬元當即心領神會,俯身一拜:“不肖子孫司馬元拜謝老祖寬宥之恩”。

  “另替宮主代謝老祖放行!”

  皇甫懿擺了擺手,“容我再想想該如此做吧”。

  司馬元心中一突,娘的,這老怪物莫非又要變卦?

  這時皇甫道神給他使了個眼色,司馬元頓時明悟,當即大聲道:“弟子告退”。

  隨後在皇甫道神屁股後麵,碎碎碾碾的退出宮殿。

  最後一路恭敬退出秘境,回到太清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