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城主是妖
作者:浮沉仙人      更新:2020-04-20 05:44      字數:4097
  東海國,瀛北郡。

  此城狀若長葉,足有十裏之長。

  城中有甲士十萬,百姓百萬餘,三教九流魚龍混雜。

  此刻在南城門外,有三道身影緩緩靠近。

  一人頭頂鬥笠,身披樸素長袍,手中似有一柄長劍在握,卻非是佩劍在腰,而是杵地前行。

  旁側乃是一位四旬中年與二八妙齡女子。

  中年相貌儒雅,女子古靈精怪,活潑好動,正東張西望,四處打量。

  三人並行之際,頭戴鬥笠之人環視一周,目光落在城牆之上斑駁的破落痕跡。

  牆上痕跡新舊交替,縱橫交錯,橫七豎八地布列其上。

  首先映入司馬元眼簾的便是那道獸爪痕跡,長約丈許,尺許之深,幾近溝壑。

  旁側茶攤頗為眼裏見兒的吆喝一聲,“涼茶哦,喝口涼茶解解渴勒。”

  秦馨見狀用小手扇了扇紅撲撲的小臉,用餘光瞅了瞅司馬元與秦茂。

  秦茂則抬首看天,似在感悟天地之大道。

  秦馨癟了癟櫻桃小嘴,嘟囔地道:“師傅,徒兒渴了。”

  鬥笠男子正是司馬元。

  他收回目光,看了眼秦馨後,再看了看茶攤,輕聲道:“師傅沒銀子”。

  貌似司馬元出門遊曆,從來都不帶銀子。

  第一次乃是在青鴻州轉悠,撿了個師侄,殺了幾個人後便回宗了;第二次則是為磨礪元嬰真身而行走天殊,未曾花銀子。

  今次便是司馬元第三次外出,貌似會拐個徒兒歸宗。

  不知下次,會拐個什麽。

  而隨著司馬元話語落下之後,旁側攤主臉色僵硬,似在暗罵,喝茶的錢都沒有,糊鬼呢。

  秦馨小臉一垮,當即變得沒精打采的,時不時將目光投向秦茂。

  秦茂看著閨女投來求助的眼神,無奈地道:“閨女,你既入師門,自當秉承師命。”

  不料這時司馬元促狹一笑,言道:“不過師傅雖然沒銀子,但有金錠。”

  旋即其手中一掏,一枚低階靈石悄然粉碎,繼而被他合掌一包,便化為金錠。

  那攤主當即笑得合不攏嘴,在秦馨歡呼雀躍之下,三人落座茶攤。

  花一枚金錠來喝壺粗茶,真是有錢人。

  旁側路過之人看向司馬元的眼神猶如一個傻子。

  秦馨少不更事,本未覺得如何,秦茂卻欲言又止,似覺得司馬元如此做法似有些不妥。

  大手大腳、鋪張浪費並非好事,尤其是在見識到司馬元但凡出手便是重物。

  譬如先前的贈送紫霄劍行為,此時的以靈石買粗茶行為,豪奢之態不言而喻。

  他心中正遲疑時,司馬元暗中傳音道:“道友可是在遲疑貧道之豪奢?”

  秦茂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道出心中隱憂。

  司馬元看向秦茂,大有深意地傳

  音道:“閨女須富養,如此方才不會被人輕易誘騙。”

  秦茂渾身一震,眼露醒悟,同時似有冷汗冒出。

  看著自家閨女純真模樣,他心中似有後怕。

  自家閨女這麽傻,極有可能被哪個兔崽子騙走啊。

  這時,茶攤主人端出三碗涼茶,笑道:“三位可是前來這瀛北城遊玩?三位記得天黑之前,定要進城,否則性命不保啊。”

  秦馨端起茶碗,輕輕一酌,笑嘻嘻地道:“老爺爺,莫非這瀛北城晚上有何凶物出現不成?”

  茶攤主人看似年近六旬,對於秦馨滿臉慈祥地搖頭苦笑道:“姑娘有所不知,自數月前開始,這瀛北城外便不斷有甲士、鄉戶失蹤,不見血跡、不聞哭喊,甚至連一絲風吹草動都沒有,人就莫名其妙地失蹤了。”

  秦茂瞥了眼城牆之上的巨大爪印,皺眉問道:“可是此凶獸所為?”

  攤主搖頭道:“非也,此爪印乃是十年前一頭北境妖獸所為,其已被城主大人擊殺。”

  司馬元與秦茂對視一眼,城牆上的爪印非元嬰境大妖不可為,而能斬殺元嬰大妖,那位城主的修為必然是元嬰存在無疑。

  司馬元轉首問道:“那位城主既可斬殺如此大妖,區區妖魅之輩恐也不在話下,為何不將其除掉?”

  攤主看了眼天色,此時晚霞撐空,天色漸晚,時辰已然不早。

  他搖頭苦笑道:“城主曾親自出城靜侯數晚,但卻詭異的是,接連數日那妖邪都未曾出現。”

  秦馨眨巴眨巴小眼睛,半是詢問、半是慫恿地低聲道:“爹、師傅,你們要降妖除魔不?”

  司馬元莫名笑了笑,修道至今似乎這種‘行俠仗義、降妖除魔’之事,做得還真的不多。

  他摸了摸鼻,灑然一笑,“也罷,今日為師便應乖徒兒之邀,來做一次降妖除魔之事,如何?”

  秦馨當即歐耶一聲,一個高興,就直接將茶碗一口悶了。

  秦茂笑著頷首,兩大元嬰後期聯手降妖除魔,試問除了那北境九大島主還有誰有這資格?

  今次降妖除魔,毋庸置疑,必然手到擒來、馬到成功啊。

  想到這裏,秦馨就喜滋滋的。

  旁側攤主倒是一陣驚詫,看著司馬元三人似有不敢置信與遲疑之色。

  他老臉似有猶豫,勸道:“三位貴人,以老朽之見,三位還是盡早入城為好,千萬不要在外逗留太久。”

  司馬元隨口問道:“老丈,城外既然這般危險,你為何還敢逗留在外啊?”

  他環視一周,路上行人依舊,神色匆匆,顯然知道城外詭異。

  攤主神色一疆,強笑了一聲後,沉默了少許,看向司馬元等人緩緩言道:“我希望你們幫我殺了那妖邪。”

  司馬元眼中疑惑漸濃,頷首

  道:“老丈可有難言之隱?”

  旁側秦茂微有遲疑,小姑娘秦馨則是蘭心蕙質、俠義心腸,眸光之中似有些憐憫之色。

  老攤主看了眼遠處無盡的山野,眼露痛苦與怨恨之色,“老夫的三個兒子已經失蹤半月了”。

  司馬元輕輕頷首,難怪此人先前主動挑起‘城外妖邪’的話題。

  老攤主看向司馬元等人,臉上似有遲疑與掙紮之色。

  良久之後,他長長一歎,他終究還是拗不過心中譴責,輕聲言道:“不過,三位若無降妖除魔的本事還是盡快入城吧,畢竟自家性命為重。”

  這時,秦馨麵容堅毅,募然開口,“老爺爺放心,我爹和我師父法力高強,定可將那妖邪鏟除,為您兒子報仇。”

  大話既然扔下,自然不能食言。

  司馬元與秦茂頷首,其實所謂的妖邪之屬並不被他們二人放在眼裏。

  尤其是司馬元,而今靈嬰分身、問神真劍以及青龍鎮守在身,別說妖邪,就是半步靈神他們都能斬滅。

  半個時辰之後,城門樓上再次響起一道聲音:“苗老頭,該收攤了,再晚就來不及了。”

  正在茶攤瞎忙活的老苗頭也不抬地道:“不收了,今晚不收了。”

  城樓上那人沉寂少許後,再次言語時,似有焦急之意,沉聲道:“老苗頭,別強了,趕快回城。”

  他語氣一頓後,“老苗,人死不能複生,切勿做傻事啊。趕快收攤,我們兄弟幾個今晚不回去了,此這兒守夜,老苗頭你上來,喝口酒暖暖身子。”

  隨後他看了眼司馬元三人,沉喝道:“你們三個還在城外逗留幹什麽,還不進城,更待何時?”

  司馬元有些詫異地看了眼城樓上那人。

  隻見其麵容方正,似是不苟言笑。身披一身半舊鱗甲,手握鋼刃,肅然而立。

  所謂相由心生,觀此人麵容便可知其心地如何。

  老苗頭聞言身形一僵,放下手中夥計,起身看了眼城樓上那人,沉默少許後,回道:“小方你不必多言,今晚俺老苗就要看見那妖邪斃命不可,你不必再勸了。”

  那人似有所悟,遙遙看了司馬元三人後,臉上似有鄭重之色,遙喝道:“你們三人即刻歸城,不得有誤。”

  旋即其身形便消失在城樓之下。

  須臾,城門下衝出一騎,直奔茶攤而來。

  正是那名喚方正之人。

  方正蹬蹬勒馬止步,冷視司馬元三人,喝道:“還喝什麽茶,還不快回城。”

  繼而他看了眼老苗頭,猶豫了一下後,當即翻身下馬,對著老苗頭言道:“老苗頭,莫強了,入城。”

  老苗臉上皺紋如同樹根,一道接一道,看了眼方正之後,“這三位貴人言可助我瀛北城斬除妖邪,俺老苗要看著他們安

  然歸來。”

  方正眉頭一皺,轉首看了眼司馬元三人,“你們要助我瀛北城斬妖除魔?”

  司馬元輕輕一笑,“怎麽,莫非不歡迎?”

  方正擺了擺手言道:“那倒不是,隻是先前有數撥東荒‘伏魔師’葬身在城外,方某隻是擔心你們步了他們後塵。”

  伏魔師,與賞金獵人相似,有償的除魔降妖。

  秦馨似有不服,微微昂頭,“我師傅和我爹才不會,他們可厲害了,打你這樣的,能打好幾十個呢。”

  這話一出,三人都有些尷尬。

  方正倒是真正地尷尬,司馬元與秦茂卻有些無奈。

  堂堂兩大元嬰後期,就隻能打幾十個凡人?

  若真是如此,那還修個屁的仙啊。

  這時,城外漸漸響起清脆的蟋蟀蟲鳴聲。

  瀛北城外十餘裏,盡是荒山野嶺,或是密林樹蔭,或是怪石嶙峋,亦或者斷崖深溝。

  唯有正南一條崎嶇山路蜿蜒而行,但來往之人無一不是成群連隊,少有單個存在。

  這時,司馬元與秦茂忽然齊齊皺眉,方正也臉色微變,低吼道:“速速進城!”

  司馬元也微微皺眉,對著秦茂言道:“事情有些不對,你先帶著他們去城內,我去看看。”

  秦茂輕輕頷首,“也好”。

  隨即提著秦馨與老苗頭輕輕一縱,在方正瞳孔一縮中,三人身影便落入城牆之上,引起一陣驚呼。

  司馬元看向方正,“都尉大人也回城吧”。

  方正此時看出司馬元等人確實有幾把刷子,便朝著他肅然抱拳拱手。

  司馬元輕輕點頭,其便拉起有些驚慌失措的戰馬,朝著城門迅疾而去。

  隨著方正地回城,城門轟然關閉之後,一道無形的光芒自數十城牆之上悄然浮現。

  隨後城樓之上不時傳來一道道沉喝聲與兵戈鏗鏘聲。

  直至天色徹底暗淡之後,一股淡淡的靈機威壓自城牆上傳來。

  令司馬元微微驚詫的是,此道威壓全力之下,似可堪比元嬰存在。

  此儼然乃是一座防禦禁陣。

  仿若是從修道宗門的護山大陣之上演化而來。

  不過不管有無禁法大陣,有秦茂這個元嬰後期在,便安然無恙。

  司馬元收回目光,卻悄然一皺。

  他目中幽光一閃,那位瀛北城主自始自終都未曾顯露出蹤跡。

  仿若對於司馬元、秦茂兩位元嬰後期毫無防備之意。

  司馬元微微眯眼,聯想到茶攤主人所言妖邪,心中已然有了幾分明悟。

  他喃喃自語地道:“有點意思”。

  隨即其身形戴上鬥笠,樸素長衫翻飛,在城樓中人驚呼之下,緩緩消失在黑夜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