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迷蒙和交錯 為愛覺醒
作者:斐荊藍      更新:2020-04-19 23:41      字數:10895
  夕陽西上時,才回到家的安貞莉。午間去工作,整理著新書的她,總是會想到下了狄萊恩車,徒步返家的情形。

  駕駛著跑車的微生酷洛,一直跟在她身後。雖從那條街走回住處不是特遠,但也足足用了二十多分鍾。

  直到看著她平安上樓,他才離開。或許,他也了解她好強,以及自律獨立的個性,知道安貞莉不會下了卡麥爾的車,選擇上他的車。

  所以,微生酷洛駕著車,在她後麵默默地前行。他隻要能見到她,隻要能掌握她的情況就可以了。正因她是他不能放棄,割舍不下的女孩……

  午餐時間已過去很久了。歇息了沒一會兒,安貞莉繼續往史書一欄的書架,擺著新書。

  原本她的班頭總和民生一塊兒。想起眼鏡青年的死,那個紈絝不羈家夥的身影又從腦中閃現。

  繼續整理手頭的書籍。不曉得過了多久,書店的大門再次被推開。安貞莉以為是光顧的來客,也就沒太在意。

  不想,有人喊出了她的名字。“你就是安貞莉?”

  她回身望去,麵前矗著三個非主流衣裝的年輕女孩。看樣子與她妹妹差不多年紀,二十出頭的樣子。

  “Oh,果真長得挺有姿色啊!身材也不錯。”其中一女生像是仔細打量著她,評頭論足。

  忽然,身旁迷你短裙的女生道:“咦!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並故弄玄虛地姿態,“你忘了嗎?那次演唱會的後台保安扣留了我們,還差些為了點兒小爭端報警呢!”同是與那三人諷刺地笑起來。

  這番話,安貞莉瞬然明了。“那門是你們弄壞的?”她皺起了眉頭。

  “誰弄壞了後台的門並不重要。”為首膚黑體壯的女生裝模作樣地道。從迷你短裙的女孩手上拿過了一疊照片,在她麵前一張張翻著。“難怪,微生製作新專輯的進度那麽慢,原來是你阻礙了他的工作效率。”

  安貞莉一看,她那晚和他在夜店吧台的情景全被偷拍了。雖也沒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但她們的腔調言詞對她就是挑釁侮辱。

  “別以為利用姿色就能勾引到微生酷洛。像你這種出賣色相的女人圈中有的是,他才不會放心上。你啊!最好知趣一些,不要連低等的書店店員都幹不下去……”

  “照片給我!你們有什麽權利窺視別人的隱私!”忍無可忍的安貞莉,突然著手去搶為首那女生手裏的一達相片。“真是無事招搖!我不會允許!”

  衝突激發,周遭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安貞莉一個人根本爭不過她們三個人。兩個幫手硬扯開她,把她推在了地上。

  “瞪什麽瞪!一個小小的書店員,你以為你有多大能耐,可以攀上閃耀的搖滾歌星?!”她明亮的淩厲雙眸,她們尤為討厭。

  “我們不準你接近微生!你最好明白自己貧賤的身份,還有處境。”迷你裙的女孩嬌蠻道。“如果我們把這些照片宣傳出去,你一定會被解雇。你很需要這份養家的工作吧!那就好自為之。”

  她們說完,嘲笑地離去了。周圍的人議論紛壇著,也散開了。

  安貞莉從地上起了身,重新整理起書架上的新書。腦中不時地浮現出他的形影,想到封印在自己體內的月之魔法,想到傑克?斯貝卡爾這個名字,心裏泛起漣漪。

  這一係列人文事物,究竟要怎樣麵對才好!到底是怎麽回事!

  午後,是經紀公司最忙碌的時候。進進出出,趕通告的藝人不少。

  衣著性感OL裝,長波浪卷發的杜梅子一進排練室,樂手們就陸續停下了演奏。

  眼見休閑衣褲,棕黑發劉海遮眉,靠著桌台的微生酷洛虎視眈眈望著她,俊逸的臉上布滿了憤怒。

  杜梅子感知到了不對勁兒。待樂手們無奈地走出,她好似若無其事地開口。剛說了句,“hatHappened?”

  抑不住火的微生酷洛箭步上前拽過了她,“你為何要促使歌迷去書店找貞莉麻煩?”

  杜梅子心裏不禁一愣,但她還是極力維持著淡定。“你在說什麽!No,IHadNoIdea.”

  “別再我麵前裝了!”微生酷洛怒吼道,“上次你把她打傷的賬還沒算呢,今天又做出這種事。太閑了吧你!hatDoYouant!”

  看著他憤惱地神情,杜梅子很不是滋味。他竟然為了那個冷得像冰霜一樣的女孩,對她發這麽大的火。以前他從不會這樣,頂真得讓她錯覺似乎換了個人。

  由是,她露出了欲哭無淚的姿態。“你問我想幹嘛!當然是愛你的表現了。那個安貞莉有什麽能耐可以在你身邊?她不過是個有黑魔法力量的女巫。不能馬上交還你月魔法,還要給你添麻煩。她根本就沒資格……”

  “Enough!”杜梅子越說他越反感,之至打斷了她的話。“和誰在一起是我的自由,不用你管。”拿上了外套準備離開。

  不甘地杜梅子再次喊住了他,“難道她打電話來告訴你,歌迷去找她鬧事了?”

  “我有辦法掌握她的動靜,她冷不冷淡都無關緊要。”停了步的微生酷洛漠然道。“你最好盡快遏製這件事,拿回那些照片。我和她之間誰也別想插足,若你再有下次,後果自負……”

  他甩門走出了。空蕩蕩的排練室裏,杜梅子沮喪地站在那裏。

  她深深地感覺到了背叛。她心愛的男人,為了他,她什麽都能置之度外的男人。今生與前生的境遇又是相同,她仍舊被拋棄了。

  無論他是沙利葉,還是傑克?斯貝卡爾,或是微生酷洛,都一樣對她沒有真情。

  “安貞莉,安貞莉究竟是誰?!她的真身是何人?!”杜梅子思緒著。她恨這個女孩,她一出現就奪走了她的所愛。

  她從未看過微生酷洛那麽認真的眼神。安貞莉已經進入他的心了嗎!好啊!既然如此,她定不會讓她有安穩日子。她海莎無法得到的,誰也別想得到。

  接近日暮時分,也是下班的高峰。

  從經紀公司出來的微生酷洛,駕駛著他的跑車,行駛在繁華的大街上。

  杜梅子幹的那起事,以及方才的話,擾亂著他的心,使他感到煩瑣。而最讓他頭痛的是,直到現在,他也還沒弄清安貞莉的真實身份。

  他怕杜梅子會漸露出前生“惡魔之女”的本性,加害安貞莉。他不希望她發生意外,遇到任何傷害。隻要她平平安安的,哪怕對自己一如既往的冷淡……

  可是,當晚見著了來訪的亞列以後,他不隻是感受到了,天界神聖十一天使對這起事超乎的關注。甚至,還觸覺到了,整個天使軍團對於他和安貞莉走得近,持有不滿之意。

  與此之刻,下班到家沒多久的安貞莉,也碰著了來找她的肖翔與蔚子藍。

  他們首先告訴了她安米莉的情況。小妹在範佳爾,美伶家過得很好。兩位天使也在開導她,希望她再過兩天能回來,與姐姐化解矛盾。

  接著,蔚子藍說起了沙利葉的種種。說實在的,四人都不想她和微生酷洛在一起。那是她妹妹不能原諒她的因由之一,也是他們無法接受的。

  “無法接受?!你們預備怎樣?”安貞莉仿若嗤笑地從書桌前起了身。“我和他泡過夜店,一起喝過酒。你們所謂的在一起是指什麽?說得直接點,現在你們和米莉一樣,已經不相信我了。”

  她轉向了他們。那副銳利又苦悶的雙眸,使肖翔,蔚子藍愁鬱無奈。

  “對不起,貞莉。我們……”

  蔚子藍即要說什麽,被她打斷了話。“天使之間的明爭暗鬥看來不比人界遜色多少嘛!”她苦笑了一撇,之際正顏道:“關於靡菲斯特的陰謀,也是我想弄清的問題。月之魔法不會永遠受我保護,解開封印是早晚的事。另外,我和他的關係,或許契約並非契約者。其實,也沒什麽好解釋的……”

  安貞莉的話叫兩人難以置信。她是默認了和沙利葉的不尋常?!還是,真的愛上了月天使?!特別是肖翔,他無法接受自己眷戀,一直以來守護的女孩,心另有所屬。

  “你何必這樣。對我們說違心的話就舒暢了嗎?!那麽些年真摯的朋友,我們是最理解你的人啊!”

  肖翔的話,刺痛著她的心。身旁的蔚子藍也滿是鬱鬱,心裏說不出的惆悵。

  “我不想說你變了的話,貞莉。因為在我心目中,你永遠是那個溫柔嫻淑,不食人煙的姑娘。”他說著,和蔚子藍準備離開。

  安貞莉始終未轉過身。靠著書桌,麵朝窗戶的她,一顆心此起彼伏。

  臨走出門前,再次停下了的肖翔,不禁苦悶地道了一句,“我們是不會害你的。請你也不要自欺欺人,變得墮落放縱吧!”

  在關上門的刹那,落寞回過身的安貞莉,感覺落空空的。

  所謂墮落,放縱,真正的定義是什麽?!同沙利葉在一起,就是墮落的表現嗎?!其實上,對他是何種感覺,她自己也不清楚。

  微生酷洛,為什麽近來,她總是會時不時地想到他。仿佛有好多話,也不知該和他從何說起。還有,傑克?斯貝卡爾這個名字,讓她感到好熟悉。像是一觸碰,就會痛的知覺。

  思索著,突而左胳膊隱隱作痛起來。那似是刺骨的疼痛,安貞莉不禁解開了外衣,脫下了一個袖子。

  側頭看去,隻身吊帶襯衣的左臂上,很明顯地印有一鐮刀形狀的疤痕。以及,倒月十字式樣的紋理。前者是魔鬼界的標誌,隻有上等的惡魔才會使出的招數的證據。後者,則是中世紀著名巫師世家的標記……

  晚霞籠罩向洋房,寧靜中滲著迷蒙的光色。屋子裏昏昏暗暗,了無生氣之感。

  亞列已經離開。他來打探及通風的信息,隻是讓微生酷洛更加悵然罷了。

  本以為,那僅是米迦勒的密令,光之首領需要執行的聖諭。不想,天界的天使們各個都關注著“靡菲斯特延續的陰謀”,和能打開“地獄之門”的那把鑰匙的境況,這起事。

  而他與安貞莉的關聯,也屬實成為了天界諸位密切矚目的動態。大多天使對黑魔法的持有者非常反感,就像鄙視惡魔一樣,凡和魔鬼有牽連的,定是勢不兩立。

  [“你要知道,兩位大天使絕對不會坐以待斃。”說到這兒,亞列故意賣了個關子。接著,一字一頓的道:“特別是,首領。”他望了望他淡漠地臉龐,“我可以去往魔鬼界,替你調查靡菲斯特延續相關的線索。也能幫助你揭開,那個有著黑魔法力量女孩的真實身份……”

  “不!她的身份,我要親自去弄清。”微生酷洛即時駁回了他的話,“不勞你費力。”

  由是,亞列像也看出了什麽。便不再強詞,就這樣離去了。]

  思慮著之前亞列的一番話,坐在臥室窗台前,麵對著外邊暗沉的夜空,微生酷洛撩撩地抽著煙蒂。想到天界的種種,想到那把安貞莉曾說是假的“地獄之門”的鑰匙。

  忽而,他敏銳地感知到了什麽,來到了客廳。果然,有精靈捎信來了。

  桌幾上放著一封用十字貼紙粘貼的信件。微生酷洛拿起拆開一看,神情不禁漸變凝重……

  你是誰?我對你究竟是何感覺?為什麽偏偏出現得那樣交錯?在我急需要被拯救的時候,在我深藏了多年的苦悶和壓抑的時候。在我想換一種新鮮空氣,尋求解脫的時候。

  也許,你的出現不是什麽希望之光,不能使我擺脫現實與世俗帶來的束縛。或者,我會跟你跌入無底深淵。地獄之門會重新開啟,我們會被種種枷鎖捆綁,脫離,分開。但是,我無悔,你呢?!

  接連兩天的雨,不曾停下。初春的氣息撲麵而來,好像一個新的開始,透著將要綻放的預告。

  簡約衣褲,棕栗長發披肩的安貞莉,正在房裏整理著妹妹的衣櫃。也不知道米莉何時回家,對她的誤會想通了沒有。

  今天是周末,她經在家忙碌了一天。夜幕來臨,看著空蕩蕩的房間,不禁想念起往昔與妹妹那些和睦時光。

  窗外響起了雷鳴聲,伴著電閃劃過天際,滴滴答答的雨滴散落,又要下陣雨了嗎?安貞莉看向了窗外。

  “嘩”的一下子,就在大雨像瀑布一樣傾瀉之刻,外頭傳來了門鈴音。

  安貞莉心裏一愣,會是妹妹嗎?她跑了出去……

  但,當打開門的刹那,她驚住了。來的不是米莉,是身著黑款POLO衣裝,卻渾身淋濕的微生酷洛。他陰柔地靠著門檻,好似意義深長地望著她。浸濕的額發貼著眉間,一副頹廢,買醉的姿態。

  “你去喝了很多酒?”安貞莉脫口而出。

  他像是似笑非笑地正眼看了她一瞥,踉蹌地進了門。

  安貞莉想,他是不是遇上了什麽麻煩。之至關上屋門的她,走入了內裏。

  剛想說什麽,仰靠在亮著一盞台燈,書桌前椅子上的微生酷洛,惆然地道:“本想在外麵淋一會兒雨,結果還是到你這兒來了。”他直起了身,凝望向她。似乎有許多話要敘,卻不知從何講起。

  直徑避開了他透亮雙眸的安貞莉,去拿了一條幹毛巾。剛披上他濕淋的棕黑發,微生酷洛突而起身,握住了她的雙手。

  幹毛巾掉到了地上。窗外夜空中一陣驚天動地的轟雷,照耀得室內亮堂,衝擊著人的心靈。

  “貞莉IlikeYou.”如此直白地表達,讓安貞莉怔怔。“不管你是魔鬼,還是什麽邪惡的化身,我都不會放棄你。”

  “是因為月之魔法封印在我體內嗎?”她望著他。

  微生酷洛奈笑顏顏,“如果喜歡需要理由的話,這也算是吧!”顯然酒精的關係,有些犯暈的作勢。

  “你喝醉了。還是歇一下吧!”她把他按在了書桌椅上。撿起幹毛巾罩在了他頭上,倒了一杯熱茶給他。

  外頭的大雨仍是下得瓢潑。打算關上窗子的安貞莉,卻無意救了一隻吊在台架的黑貓。它大概是慌不折路,為了尋找躲雨處,跳到這裏來的吧!

  給它喂了些生魚,貓咪的精神像是好些了。擦拭著頭發的微生酷洛看著有趣,縱是放下了毛巾,抱起了那隻小東西。

  “黑貓對我來說,像是有特別的情感。還有音樂,歌唱。”微生酷洛撫著懷中的貓咪,悠長地道。“有時我覺得,真正活著的那個年代,該是一名歌者。”不禁自嘲,“的確,月天使在天界就是歌神。但在英倫中世紀,音樂給我帶來的樂趣,不單是那樣。”思緒翻覆,似是有一種苦澀,填滿了內心。“和我一起唱著歡快的曲子,跳過交誼舞。”他仿佛沉浸於前生,仰頭靠著椅背。“No,那個女子,她不是棕紅的長卷發,也沒那麽風情世故。你知道嗎!我每次好不容易要回想起來的時候,那個身影就不見了。”

  抬起頭看向她。猶然才發現,她的眼眶裏浸著晶瑩的淚珠。

  為何他說的,那麽觸動心弦?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感覺,可是,無法記憶得起來。

  “I'mSorry,或許是我想太多了。”察覺到注視著的他,安貞莉咽下了淚水,回避開了。

  微生酷洛逗弄著黑貓,心裏卻隱隱酸楚。如果能想起來前生的事跡就好了,至少知道該怎樣應對現狀。

  夜幕籠罩著這座城市,窗外的雨漸漸小了,沙沙聲也輕了。屋子裏的氣氛依是沉悶,抑鬱。

  微生酷洛喝了杯熱茶,好像酒醒好多了。他放走了黑貓,拿了書桌角的一張白紙和筆,開始寫曲。還玩笑式地說,看到她就特別有靈感創作新歌了。

  在白紙上利落地畫著五線譜與音調,興趣的安貞莉來到了他另旁,坐下了床沿。

  寫得順暢的微生酷洛,一麵和她閑談著。說起正在製作中的新專輯,他心潮澎湃得就像小男孩。看著作曲的安貞莉,還不時被他調侃事情的話語逗笑。

  之至,安貞莉平和地道:“要是有一天我可以聽音樂了,你會為我寫歌嗎?”

  微生酷洛轉過臉,用手上的筆在她俏麗的鼻子上點了兩擊。“Certain!”

  窗外的雨停了。重新打開窗子的安貞莉,撲麵露珠滴滴散發的芬芳,迷住了夜。

  黑貓卷縮在書桌旁經睡著。回過神的她才發覺,剛剛還精神寫著樂曲的他,也倒在書桌上睡沉了。

  安貞莉隨即拿了一件卡其外衣蓋在了他肩上。坐下了床沿的位置,趴在書桌的另一側想著心事。

  不自覺望著他熟睡的臉龐,腦中忽隱忽現閃過某些悠遠的場景。銀金色順落的短發,那個黑調風衣青年的身背,在冷風拂吹中是多麽灑脫的挺立,卻又滿是落寞的孤寂。

  思緒回到了現實。麵前的這個人,明明應該是很熟悉,相處得和諧的。為何她總是感到,他是個危險人物?究竟是他對她來說危險,還是其他什麽?

  安貞莉無法想得清楚。傑克?斯貝卡爾這個名字,始終在她心裏環繞。往往看到他,對此名字的情感就會越強烈。

  漸許,她也趴在那兒睡著了。

  這樣的形態,好似很久很久以前,兩人也有過。隻是,誰也沒有那個時候的記憶……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安貞莉醒來,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一件卡其外衣。屋子裏又恢複了空蕩寧靜,書桌上幹幹淨淨,黑貓也不見了。她知道,他已經離開了。

  新的一天開始了。大早拿著文件夾到公司的狄萊恩,就準備忙活了。

  昏幽的辦公室內,理放著滿桌文件資料的他,煩瑣地皺著眉。

  身後的窗簾不尋常地飄動起來,有所覺察的狄萊恩擺下了手中的文件。由是,鎮定自若地道:“是首領派你來的嗎?”

  他不像沙利葉喜歡戲耍捉弄人。通常他都會單刀直入,在天界亦是如此,對領袖也不例外。

  後方蔓延出團團濃霧,彌漫了整個辦公室。接著走出一個綢緞衣裳,普藍黑短發,臉型五官立體,體格強有力的白種男子。

  “為何你還沒有行動?兩位大天使並不想看到事態這樣發展,他們不想再拖延時間。”渾厚的聲線硬生地道。

  狄萊恩嗤之以鼻的形態,“你這不像是帶訊息來給我的嘛!別以為我不知道,天界的諸位可是關注已久,等得快不耐煩了。兩位大賢者不會一個個派遣任務下旨過來,你肆意走訪真的好嗎?”說得他憋著氣,卻一句也插不上,“別到時討個私凡下界的罪名啊!梅塔特隆。”

  火天使當之不滿,“你是和沙利葉處得太久了嗎!這種語調天界沒天使待見。首領可不會因為你是他的第一幹將,就放縱你在人間隨心所欲,卡麥爾。”

  “放縱?你指我?!”他不禁諷刺地笑起來。“你這話真是太荒唐了。我才不像那家夥,遊戲人間早已忘乎所以。與惡魔為伴,就算對方是邪的信徒,要想得到也在所不惜。”

  梅塔特隆明白他的意思,但他沒覺得卡麥爾有挑撥沙利葉和那個黑魔法女孩之意。從某種程度上來講,火天使與夜天使屬同一類好鬥天使,且本就對月天使毫無情義可言。

  “靡菲斯特的事情越快解決越好。上次斯拉歐加失敗了,沙利葉定察覺到了什麽,會有所防備。”梅塔特隆刻板道。“告訴你一個信息,亞列下界了。那家夥可不是省油的燈,指不定會更添亂。”

  狄萊恩考量著,“是嘛!掌管魔鬼之門的家夥,他一定經掌握了不少靡菲斯特陰謀延續的情報了。”……

  妹妹快要五天沒有回家了,安貞莉一天一天地計數著。她真的要和她斷絕姐妹關係嗎!

  終於,到了雙休日,安米莉打算去範佳爾和美伶家找妹妹。她要與她好好談一談,解開她們兩姐妹暗藏的矛盾。

  不曾想,過馬路時看到身著粉衣裙,棕色短發的妹妹,抱著一大袋麵包,走到了對街。

  安貞莉立馬回身去追安米莉。竟與那個黑衣裙,有著棕紅色長卷發,背著複古皮包,常常出現在夢境中的女人,插身而過。

  是實體?!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她也顧不上妹妹了,縱是跟隨那個女人去。

  一直跑到一條空寥無人的小徑,前端的女人停下了腳步。安貞莉忍不住喊道:“你到底是誰?為何總是出現在我的夢裏?讓我守護月之魔法,和月天使保持距離,不要相信他,卻又叫我對他好。TellMehy!”然而,女人婉和的微笑,讓安貞莉無所適從。“我不要模淩兩可的答案。今天我必需要弄清楚!”

  她生氣了,即從朝對方甩出了帶著黑魔法力量的毒針。女人沒有躲閃,並之快地接住了她的利針。雖是這樣,左衣袖的臂膀與手腕表層還是穿破了。

  “你的法術變強了。那應該是歸功於,月魔法封印在你身上的結果吧!”女人依是滿麵笑盈地說。

  安貞莉惱得很,“你為何不回答我的問題!每次,每次都是這樣!你明明是個靈體,為什麽又突然會……”

  恍而,看到她被利針穿破的左衣袖,露出的臂膀肉體上,明顯地印著同她一樣倒月十字式樣的紋理。那是中世紀著名巫師世家的標記,且不是家族人士不會有這種烙印。

  親和望著她的女人泛上顏顏一笑。顯然,她經從她震驚的靚麗眼眸中看出了什麽。“你知道,你的黑魔法巫術和手臂上的紋理,是誰遺傳給你的嗎?我的寶貝兒。”

  安貞莉往後怯著步。她不敢相信,無法正視眼前的事實。雖然她對於前生的記憶,沒有全部恢複。但十有八九,經知道了自己那時的家庭及身份。

  “我們露恩家族的人不應被困境打倒。不論麵對天使還是凶殘的惡魔,都沒有屈從的必要。”兩姐妹前生的母親。英倫中世紀巫師世家的祭司,也是她們真正的生母道。

  瞧她神情黯淡,艾琳諾走上前,從皮包裏拿出了一個複古盒裝著古銅的匕首遞給了她。

  “這段時間你做得很好,沙利葉已經對你產生了信任。現在你要做的,就是拿這把除靈匕首插入他的心髒。那樣從今往後,你就是月魔法的主人。加上原本黑魔法巫術的力量,即能救得妹妹重生,應對十一天使和惡魔都能自如了。”

  安貞莉心顫地接下了盒子。沒有提問,沒有回答。她惶恐,舉措,卻竭力壓抑著。

  艾琳諾滿意地拍了拍她的臉頰,“好孩子,我相信你會幹得漂亮的。”臨消失前,她還加以叮囑,“最好事不宜遲,今晚就展開行動。暴雨前的夜空不會出現月亮,殺了他,靈魂也不再容易回到肉體,看你的了。”

  冷風拂麵而過。空曠的小徑上隻剩下了安貞莉一個人,手裏拿著那個裝有除靈匕首的複古盒子,糾悵無奈……

  傍晚後,天氣不作美,春雨再度連綿襲來。

  窗外的雨聲讓在屋裏的安貞莉心煩。她忽而走到窗邊望向濕漉街景,忽而靠著書桌思緒擾亂,不能自拔。

  妹妹看來是不會主動回家與她和解的。肖翔、蔚子藍、範佳爾,美伶四人,現在也同她呈對立狀態了嗎!要她和沙利葉保持距離,不能允許她和沙利葉關係甚好。

  她從未想過要害他。就是認識初,他的放浪形骸對自己紈絝不羈的態度,她也不會恨到要他死。而現在,必需殺了他的因由竟是她想都想不到的情況。

  但,若不殺了他,她巫師世家的生母一定不會放過她,米莉瘋癲的病也得不到康複。再有,像上一次夢之天使來暗殺她的境況還會發生。

  天界肯定經掌握了她的真正身份。夢之天使的所為,就是最好的證實。

  安貞莉想到。的確,黑暗和光明不能共存,也沒融洽的可能。惡魔終究沒有天使高尚,下等的種族沒資格與之攀比。

  翻來覆去的思考,她終還是拿出了放進書桌抽屜最底層的匕首盒,裝進了皮包裏。帶了把傘,出了家門。

  乘坐巴士,很快便到了她熟知的經紀公司。

  不知道他還在不在。她出門的時候看了一下時間,十點多了。也許他回去了呢!但她的直覺指引,他還在公司裏。

  打著透明的雨傘,衣裝黑連衣裙,短邦鞋,背著單肩包,棕栗長發披肩的安貞莉,從公司的後門進入了裏麵。保安竟沒有多加阻攔,先前那個“重要的朋友”的說法,果然很管用。

  整個經濟公司上下靜靜悄悄,空空蕩蕩。

  安貞莉熟絡地乘直達電梯,到了他排練室的樓層。走過了幽幽長廊,在排練室旁一間亮著燈的休息室外,停下了步。

  從開著縫隙的房門看進去,POLO衣褲的微生酷洛側身躺在擺滿吉他的沙發上,像是睡得沉。

  這是個好機會。在沒有月亮的夜晚殺了他,靈魂也不容易回到肉體。腦中環繞起生母的話,“……看你的了。”

  致使,安貞莉緩緩推門進入了內裏。

  沙發前的桌幾上堆滿了樂譜。走近他邊上,本想從包裏拿出匕首的安貞莉,卻被沙發後爬出的黑貓的叫聲驚得收了手。

  之時,沙發枕上一封用十字標簽封膠的信,映入了她的眼簾。

  安貞莉試手拿起了那封信件。標簽沒有粘牢,一拆就打開了。信的內容不多,字體很工整,一看就是寫給某個有名堂的人的。

  隻是掃了幾行,內心不由自主泛起駭浪的漣漪。他在替她辯護嗎?請求諸天使的原諒,好讓她活在這個世紀。是的!他到現在都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難道他不在乎?萬一她是惡魔,萬一她是比魔鬼更邪惡的化身……到時,他要怎麽向大天使自圓其說。

  這封信是沙利葉給加百列的回件。信中闡述了他對兩位大天使的敬重,對於中世紀“靡菲斯特”事件的歉意和至今延續的看法,同時也表明了他與“黑魔法女孩”關聯的立場。

  其中有一段讓安貞莉澀楚的話。微生酷洛這樣寫道,“斯拉歐加的行刺讓我覺得彷徨。但這也使我了解到,天罰終有一天會來臨。對不起,在靡菲斯特這起事上,我做了太多令兩位,整個天界,乃至上神們不高興的行為。無法被原諒是情理之中,但和持有黑魔法的女孩無關。我不想讓貞莉陷入困境,縱使有她不得不卷入天界和惡魔族爭鬥的理由,我也希望兩位能高抬貴手放過她。懲罰我甘願接受,身為月天使,沙利葉還沒到言而無信的地步吧!”

  感傷地安貞莉合上了信擺進信封,放回了原處。黑貓叼著什麽紙跳上了桌幾,像是要交給她。

  看清的安貞莉不由怔愣。那是張樂譜,她認得這紙,是兩天前來她家書桌上拿的。新歌經創作完畢,名字叫月光。五線譜底下,還用鉛筆寫著一行英文,“ForYouAndGuardian”意思是“為你守護”。最後兩個潦草的字,貞莉。

  忽然想起那天她來他家的情景,想起自己說過的話。“要是有一天我可以聽音樂了,你會為我寫歌嗎?”

  心酸之至,背上了單肩包的安貞莉離開了。她無法帶著這樣的虛偽麵對他,沒辦法欺騙自己動容的心。

  為何“月之魔法”會封印在她身上?為何要遇見他?為何她是生於巫師世家黑魔法的信徒?為何,他是神聖十二天使的月天使……

  走在返去的長廊上,安貞莉迷茫地想著。

  外頭雷鳴聲大作,暴雨要來了……

  就在她走後沒多久,微生酷洛醒了。著眼看見桌幾上的黑貓,踩在一堆樂譜中,嘴蹭著那張他寫得新曲月光,沙發枕上的信也被動過了。

  他恍然察覺到了什麽。那種強烈的能量,正是月魔法的保護者在附近。

  縱而,微生酷洛出了休息室。他確定她還沒走,由此往感應到的方向跑去。

  安貞莉進了直達電梯裏,一顆心落空空的。今晚事情沒有辦成,下次再碰上生母,她也不知該怎樣交代。還有妹妹和她的摩擦,眾許情形,她都不敢想往後會發展成怎樣……

  思慮往之,即將關上的電梯門突然被來者打開了。深色POLO衣裝,棕黑發碧眼的微生酷洛氣喘地抵在那裏。

  回眸望向他的安貞莉的眼眶中,不由泛起潸潸淚光。要說什麽,微生酷洛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你來怎麽不叫醒我,幸好你沒走……”

  “你說的沒錯,月魔法對誰都是種誘惑。”安貞莉打斷了他,心傷奈奈。“無論是天使,魔鬼,還是人類,得到了那樣的力量都不會輕易交出。”知覺不對勁兒的微生酷洛放開了她。剛想問,安貞莉又接上了話,“我不想想起前生的事了,你也不要再尋找失去的記憶。那是可怕的恐怖的,如此隻會讓今世更深陷泥沼……”

  “你能不能告訴我發生什麽事了?”他拉住她的雙臂問。

  “為了拿回月魔法,為什麽相識初你不殺了我?”安貞莉痛楚地望著他,“你知道,惡魔愛上天使是什麽感覺?或許有比這更可怕的。”她說著哽咽,“但我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

  “No!貞莉你不是惡魔。”微生酷洛插上話,緊緊地擁著她。“我喜歡你。不管你是魔鬼界的什麽身份還是誰,我都不會棄於不顧,那和月魔法的封印無關。”

  眼眸中含著的淚珠還是奪眶而出。安貞莉可以想象得到,這樣罪孽的感情必定會遭來深重的天譴。上帝不會寬恕他們,特別是她。

  捧著她嬌俏的臉蛋,微生酷洛吻著安貞莉的雙唇,吻著她玉潤的脖頸。她沒有深陷,雖仍保持著理性,但也是情不自禁……

  夜空中的暴雨猶如瓢潑的瀑布,傾瀉不停。伴著電閃雷鳴,就好像主在威嚴的告示。

  在微生酷洛公司房中的床上,他和她纏綿在頸身之間。撫著她柔滑的體膚,一遍又一遍,在她胸口回繞。

  無法自拔。隻因愛上了你,還是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