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正是農忙之時，但是作為國君的秦王蕩一點都沒閑著！

  秦王蕩講究的是勞逸結合，讓他一直待在龍台處理繁瑣的政務，那是絕不可能的。

  所以，在春祭的第二日，秦王蕩便領著一眾後妃、大臣到鹹陽附近村落的一片沃土之上，開墾土地，種植米粟。

  對於這種事情，群臣私底下那是怨聲載道的，但是在秦王蕩的麵前又敢怒不敢言！

  群臣雖談不上多嬌貴，但多半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族，這頂著日頭下地耕作，如何遭得住？

  不過，秦王蕩都這般以身作則了，他們倒是不好怠慢！

  “唉！這真不是人幹的事情啊！”

  “誰說不是呢？汗，真不知道那些農夫是怎麽幹的下去的！他們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天天幹這種活，真不是一般的辛苦啊！”

  “還好大王並沒有讓咱們久幹下去……”

  刨土的大臣幹著幹著，便是汗流浹背的，甚是難受，所以都跑到涼棚那裏喝水，順便相互抱怨幾句，感慨幾下，算是在苦中作樂了。

  饒是如此，他們還是不敢偷懶的。

  畢竟秦王蕩作為一國之君都在以身作則，甚至於將自己的後妃都叫出來一起耕作，他們還能有何怨言？

  “喝！”

  秦王蕩一手抓著曲轅犁和牛繩，一手抓著長鞭，驅使著大水牛拉動曲轅犁，將原本有些僵硬的土地翻開。

  在他的身後，跟著魏紓、項萌等一眾後妃，甚至於小嬴政都在那裏跟著播種或除草，或施肥……

  所謂的施肥，其實就是把燒出來的木灰或牛羊豬等家畜的糞便而已。

  幹這種事情，對於嬌生慣養的後妃們而言，那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情，所以似項萌、貞姬等一眾妃子實在是忍受不了這種刺激性的氣味，幹了一會兒便躲到一邊去偷懶了。

  “二三子都歇息一會兒吧。”

  “諾！”

  直到秦王蕩著實是幹得累了，這才讓一眾大臣歇一下。

  這一上午的農活幹下來，似全旭、嬴華等一眾武將還好，其餘文臣都倍感吃不消的。

  這個時代，雖說文武不分家，但做慣了朝臣的人，往往氣力都比較小的。

  他們能堅持一個上午，已經是極為不易的。

  “午膳來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隻見不遠處一群膀大腰圓的甲士就挑著一擔又一擔的竹筐過來。

  這竹筐裏麵一定是食物沒錯的。

  早在勞作之初，秦王蕩便要求群臣都穿著普通農夫所穿的短衣，或葛布衣衫，而且除了飲用的水之外不能攜帶任何食物。

  所以，群臣的食物實際上都是秦王蕩安排的。

  會是什麽呢？

  當宿衛們打開一個又一個竹筐的時候，群臣定睛細看。

  卻見從竹筐裏麵拿出來的，都是一張又一張以粗糧製作的烙餅……

  烙餅和飲用水管夠，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啊，這……

  一眾大臣都傻眼了，拿著還有些許溫熱的烙餅，左顧右盼了一下，完全是不知所措的。

  這讓他們如何下嘴？

  而似樗裏疾、彌子夏等人，似乎早已猜到了秦王蕩意欲何為，所以都很是配合的一口烙餅，就著一口溫水咽下去。

  要知道，吃慣了精米細糧的王公大臣們，驟然要吃下粗糧製作的烙餅那是極為難受的。

  這不，還有不少人要被嗆到呢！

  常年領兵在外的將領，似白起、全旭等人還好說，畢竟他們經常能吃到軍中的粗糧，所以吃起烙餅來不似他人那邊細嚼慢咽的。

  秦王蕩帶頭吃了起來，而考慮到魏紓、項萌她們都是較為嬌弱的女子，所以他特地準備了比較精致的糕點，讓她們在涼棚裏麵吃。

  “都過來一下。”

  吃到一半的時候，秦王蕩又召集了群臣過來。

  看著群臣都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樣，秦王蕩笑了笑，又拿起了手裏的半張烙餅，自顧自的咬了一口，然後咀嚼著道：“二三子，此餅味道如何？”

  聞言，群臣都不由得麵麵相覷起來，但是都不敢胡亂發表自己的意見。

  唯獨嬴華沒有諸多的拘謹，大大咧咧的回答道：“大王，這烙餅無甚味道。不過，好歹能充饑不是？前線戰事吃緊，而後方供給糧秣不足之時，士兵們能吃上一口熱乎的燒餅，那已經是僥天之幸了！”

  “哈哈哈哈！嬴華說的沒錯。”

  秦王蕩向嬴華投去了讚賞的目光。

  在場的所有大臣當中，能猜出秦王蕩此舉之意的不在少數，但是都不敢妄加揣度，更不敢隨便說出來。

  但嬴華不同。

  嬴華是秦王蕩的親叔父，還是生死之交，再加上嬴華自身的性格本就如此，秦王蕩往往能容得下他，所以即便嬴華有的時候口無遮攔，秦王蕩還是會選擇原來他的。

  而在這種情況下，秦王蕩就需要臣子們配合他一唱一和的。

  “二三子，這烙餅雖無甚滋味，但好歹能充饑啊。”

  “行軍打仗的士卒，耕作勞苦的農夫，在饑腸轆轆的時候能吃上一塊燒餅，那是極為幸福的事情。”

  秦王蕩又道：“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二三子皆出身於貴族，幾乎從不為一日三餐而發愁，但是，寡人希望你們能體恤百姓疾苦，了解黎庶之不易！”

  “每一粒米飯，都是來之不易的。自寡人而下，秦國上上下下，杜絕浪費，更杜絕奢靡之風！不論酒、菜、肉、米，寡人都希望能做到不浪費。”

  “今日，寡人之所以帶二三子到這裏來，到田間地頭耕作，不是一時興起的，寡人是想以此來訓誡列位，訓誡列位珍惜每一粒糧食。”

  “寡人的這番良苦用心，希望二三子能了解到。”

  聞言，群臣都唱道：“大王仁德！”

  能以切身行動告誡臣下的，古往今來秦王蕩不是第一個，但絕對是少之又少的。

  秦國能有如此國君，秦國幸甚，秦人幸甚！

  不料，秦王蕩的下一句話，卻是讓他們的臉都綠了。

  “此情此景，寡人有一新政，請二三子靜聽。”

  秦王蕩似乎是早就憋著一股氣的，不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