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國之柱石
作者:迷惘的小羊羔      更新:2021-03-30 21:34      字數:2213
  秦王蕩說服樗裏疾之後,就將左丞相甘茂,右丞相彌子夏一並找來,商議大事。

  經過一天一夜的商討,四人已經擬出一份完整的計劃。

  在三日後的大朝會上,樗裏疾提出改革教育,在各地興建官學,禁絕私塾,並收納天下之書籍入秦,讓秦王蕩設置官學之長,負責編纂教材,主在掃盲,且降低學費。

  秦王蕩力排眾議,同意樗裏疾之提議,任其為官學之長,規定十歲以上,二十歲以下的男子必須入官學就讀至少一年,違者罰款,實在沒錢可以借或者賒賬。

  而且,官學每年都會有一次考核,優異者可以得到晉升的機會,被國家重點培養。

  詔令一經頒布,秦國上下一片嘩然。

  晉鹹居內,士子們議論紛紛,為正反雙方根據秦國開啟民智之事展開爭論,秦王蕩與彌子夏藏於其間,聽得不可開交。

  市井之中,也有流言,很多百姓都擔心交不起學費。不過聽說可以借支,也拍手叫好。

  秦王蕩了解到這些情況,信心更甚。

  除了辦官學,秦王蕩又為網羅天下人才,開設國子監,讓彌子夏擔任祭酒。

  秦王蕩五年,即公元前306年的三月,烈士陵園建成,秦王蕩率領群臣拜祭。

  烈士陵園的意義,對於秦國而言是十分重大的。

  秦人善戰,聞戰則喜,然而正是因為連年不斷的戰事,使許多秦國青壯年死於非命。世人都追名逐利,入仕則追求高官厚祿,務農則盼著良田萬頃!

  對於普通的百姓而言,他們更加重視自己的身後事。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

  這不僅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公卿大夫的夙願,更是浴血奮戰的將士們所追求的。誰都不想絕子絕孫,繼而斷了香火,斷了自己的祭祀。

  這個時代的人,對於祭祀是十分看重。

  亂世征伐,如楚國一般,滅國數十,但是滅其國卻不會絕其嗣,還讓其亡國之君成為自己的封君,繼續祭祀自己的祖先。

  再譬如周武王滅商,一樣沒有絕商朝之祭祀。

  周人取得了政權後,根據當時人們“滅國不絕祀”的原則,保留殷人的祭祀。

  為了收買民心,安撫殷商遺民,展示自己的寬柔仁義,鞏固自己的政權,周武王把紂的兒子武庚封在殷商故地。

  不過周武王終究對武庚不放心,害怕他起事作亂,於是又把朝歌周圍的原京畿之地分為邶、鄘、衛三個小國,安排自己的弟弟管叔、蔡叔、霍叔駐守在殷都周圍的衛、鄘、邶三國,監督殷商遺民以防其造反。

  但周武王沒過多久就嗝屁了。

  成王即位,年幼,由周公代行王事。武王的弟弟中管叔最長,按照兄終弟及的慣例,他最有資格攝政,因此武王的遺命被他認為是遭到了周公的篡改,加之周公製定的禮製嚴格限製諸侯勢力,引起了武王群弟的不滿和猜忌。

  在這種情況下,管、蔡與武庚聯合作亂。

  武庚早有複國的野心,這時不僅聯合三監,而且又和殷商舊地東夷的徐、奄、薄姑等方國串通,叛亂反周,局勢十分嚴重。

  幸而周公不是一般人,他首先鎮壓“三監”,製止了流言,殺了管叔放逐了蔡叔;還誅殺了武庚,以紂王庶兄微子繼承殷祀,立國,史稱宋國。

  從這種滅國不絕祀的事情中,不難看出,這個時代的人何等重視自己的祭祀。

  秦王蕩剛剛祭拜完烈士陵園,就聽見內侍匆匆過來稟告道:“王上,大事不好了!嚴君病倒了!”

  “什麽?”秦王蕩聞訊大驚。

  樗裏疾可是國之柱石,秦王蕩所能倚仗的重臣,現在又處於改革教育的關鍵性階段,怎能出事?秦王蕩立即棄了馬車,換上一匹駿馬返回鹹陽城。

  在相國府,樗裏疾躺在床榻之上,昏迷不醒,旁邊早有太醫令秦越人為其診斷。過了良久,秦越人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

  “盧醫,嚴君可有大礙?”秦王蕩忙問道。

  “回稟王上,嚴君的身子並無大礙,也沒有隱疾。隻是臣診斷其脈象,頗為虛弱,想來是太過操勞,廢寢忘食,心力衰竭所故。”

  秦王蕩聞言,不禁長歎一聲,道:“都是寡人之過也。”

  樗裏疾作為大秦的相國,本就政務繁忙,日理萬機,可是秦王蕩還讓他為官學之長,負責改革教育,選拔人才之事,這不是在給樗裏疾添堵嗎?

  想明白這些,秦王蕩更是越發的愧疚。

  秦孝公、秦惠文王都是夙夜在公,過於操勞,心力交瘁而死的,沒成想樗裏疾還可能步上他們的後塵!

  這時,樗裏疾已經緩緩的睜開眼睛,神色疲憊地道:“王上,你來了。”

  “王叔,真是苦了你了。”秦王蕩上前,抓著樗裏疾的手腕誠懇的說道。

  “唉,王上,看來老臣是真的老了。身子骨已經不如年輕時候的健壯,經不起折騰了。”樗裏疾唏噓不已。

  看著他臉上的皺紋,兩鬢斑白的樣子,秦王蕩頗為心痛,說道:“王叔,你是過於操勞了。朝中的事務,自會有人打理,請王叔好生將養一些時日,莫要再太過勞累了。”

  “王上,老臣是天生的勞碌命,怎能閑置?”

  “請王叔莫要再說這些。”秦王蕩一臉沉重地道:“王叔是為國之柱石,不容有失。若是寡人對王叔的身體狀況漠不關心,以至於王叔遭遇不測,寡人就是秦國的罪人,日後在九泉之下,還有何臉麵再見父王?”

  樗裏疾幹澀的嘴唇微微翕動,欲言又止,終究是沒有說出來。

  “王上,老臣若是修養身子,誰來接替老臣的相國之位?這改革教育,行辦官學之事,可不容易,切不可馬虎啊!”

  聞言,秦王蕩皺著眉頭,細細的想了許久,說道:“王叔,寡人認為,有一人可堪大任。”

  “誰?”

  “楚國的三閭大夫,屈原。”

  “是他?”樗裏疾愣了一下,又道:“王上,屈原有大才,可堪大任,然則屈原到底是楚人,還是楚國的重臣,他能到秦國任相嗎?”

  “他會來的。”秦王蕩意味深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