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內亂
作者:迷惘的小羊羔      更新:2021-03-30 21:34      字數:2451
  就在秦王蕩封賞有功將士之時,遠在千裏之外的齊國,卻發生了巨大的變故。

  孟嚐君田文自被迫接受齊王之命,被罷免主將之位,跟著匡章率軍撤回齊國後,就一直悶悶不樂的,心裏對齊王田辟疆滿腹的牢騷,有時還會借著酒勁,向自己的門客吐槽齊王,說後者的壞話。

  這事兒不知怎地,就傳到齊王的耳中。

  齊王自是不悅,但又不好懲處田文,隻能聽之任之。

  但田文似乎忍受不了齊王這般冷遇,故而在秦韓兩國交戰之時,屢屢勸諫齊王出兵救韓,然而後者不以為意,對於田文更加疏遠了。

  在齊王宮的偏殿之內,上大夫田甲進言道:“大王,薛公這幾日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臣聽聞薛公時常借酒消愁,往往借著酒勁,跟自己的門客抨擊時政,說大王你……”

  “說寡人什麽?”田辟疆麵沉如水地道。

  “臣不敢說。”

  “但說無妨!”

  田甲低著頭道:“薛公言及,大王真是庸君,守成有餘,進取不足,此大爭之世,這般無有血氣的國君,齊國遲早要敗在他的手上。”

  “田文真是這麽說的?”

  “一字不差!大王,不是臣誹謗薛公,薛公所言,真是大逆不道啊!”

  聞言,齊王田辟疆的臉色一陣變幻,冷聲道:“好啊,田文終於把心裏話說出來了!哼,寡人早就看田嬰、田文父子不順眼了,田文一介搖唇鼓舌之士,沽名釣譽之徒,怎配為我大齊的相國?”

  “大王,薛公在齊國的勢力甚大,名聲早已蓋過大王,欲除之,恐怕國家生亂啊!”田甲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田辟疆冷哼了一聲,說道:“這等匹夫豎子,寡人絕不能容忍他繼續待在相國之位上。”

  田辟疆亦是道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他早就容忍田嬰、田文父子久矣。田辟疆與田嬰,都是齊威王的兒子,蓋因田辟疆是為嫡出的長子,又無大錯,做事中規中矩的,故而齊威王找不到理由罷免他的儲君之位,不然田辟疆焉能承繼齊王的寶座?

  田嬰是齊威王眾多兒子當中,最為突出的一個,能力過人,聲名鵲起,在朝野上下的聲望甚重。

  不過田嬰是齊威王的幼子,又是庶出,故而隻要田辟疆不死,王位注定是與他無緣的。

  田嬰對於齊國的貢獻不小。

  他從威王時就任職當權,曾與成侯鄒忌以及田忌帶兵去救援韓國攻伐魏國,初為齊將,參與馬陵之役,立有戰功。隨後擢任為相,主管一國上計,弄權行私,財富驕溢。

  田嬰初封彭城,繼改封於薛,自營城郭宗廟,結交豪民,收納逋犯,田嬰在齊國任相十一年,威逼主上,稱薛公,號靖郭君。

  他的兒子田文,更是依仗父親留下的豐厚資產,在封地薛邑廣招各國人才,門下有食客數千。

  田辟疆即位之初,就一直容忍田嬰,忍受他的專橫跋扈,現在怎能輪到田文騎在自己的頭上拉屎,作威作福?

  他的眼裏還有沒有自己這個王上?

  翌日,田辟疆就給田文下一道詔令,罷免他的相國之位,即日返回封地薛邑,無有詔命,不得進入臨淄。

  田文有感於情勢不對,雖怏怏不樂,但是也不能不接受齊王的詔令,故而很快就帶著一眾門客,收拾細軟,回了自己的薛邑。

  薛邑。

  “薛公萬年!薛公萬年!……”田文一進入薛邑,就受到百姓的夾道歡迎。

  百姓們就跟擁戴國君一般,高呼“薛公萬年”,場麵十分熱鬧。

  而田文坐在馬車之上,見到此情此景,亦是為之動容,坦然接受。

  在一側的客棧之上,雅間裏,忽而有一人拍案而起。

  “好一個薛公萬年!”

  齊王田辟疆穿著一身華服,眼見薛邑的百姓這般擁戴田文,不禁怒火中燒,說道:“他田文也能萬年?也配萬年?真是大逆不道!這薛邑究竟是田文的薛邑,還是齊國的薛邑?”

  “大王息怒。”田甲忙道。

  “寡人如何能息怒?”田辟疆瞪著眼睛道:“你看田文那模樣!真是神氣!真是威風!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齊王!”

  田甲聞言,苦笑道:“大王,田文不過是小人得誌。出了薛邑,他什麽都不是!趁著田文罷相,大王應當立即鏟除田文在朝中以及地方的勢力,還齊國一個朗朗乾坤才是!”

  田辟疆稍微冷靜下來,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且讓田文安逸幾年,寡人將他的黨羽一一鏟除之後,看他還如何囂張得起來!”

  鹹陽,秦王宮。

  樗裏疾手中拿著一道竹簡,亦步亦趨的進入常青殿。

  “王上。”

  “王叔來了?請坐。”

  “謝王上。”

  等到樗裏疾坐下,秦王蕩這才問道:“王叔,可是齊楚兩國之間的戰事,發生了什麽變故?有了結果?”

  樗裏疾微微頷首道:“王上猜得沒錯。齊楚徐州之戰,已有結果。楚將景翠在大破越國主力之後,又率軍北上,進圍徐州,與齊軍在泗水鏖戰月餘,有了分曉,其大破齊軍,斬首三萬,但因為無法攻破徐州城,故而楚人已經退兵。”

  “越國那邊呢?”

  “楚軍已經攻破越國都城會稽,並將吳越舊地全部攻占,設置江東郡,越人都逃到南方的深山老林當中,其地也,荒無人煙,遍布瘴氣,實在是一塊不毛之地,越人又甚是桀驁,故而楚軍沒有繼續追擊,掃清越國的殘餘勢力。”

  頓了頓,樗裏疾又道:“不過,老臣聽聞,退守南越的越人發生了內亂,繼續分化。越王無疆的兄弟子侄爭相自立為王,大打出手,楚國的朝堂上正在議論,試圖以冊封越國諸君的方法,拉攏越人,使之無法作亂。”

  秦王蕩意味深長地道:“楚國不乏有識之士。”

  “還有一事。王上,老臣適才得到的消息,田文已經被罷相,被齊王趕回了薛邑。”

  “噢?”秦王蕩來了興致:“薛公能甘心嗎?”

  “田文自然不甘寂寞。齊王現如今,正在大刀闊斧的改革內政,革新吏治,試圖將以往田嬰、田文父子提拔過的大臣一一罷免或者貶職,這引起了齊國朝野上下巨大的恐慌,據聞許多齊國的貴族都準備反抗,對於齊王的這種行徑口誅筆伐。”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秦王蕩笑了笑,說道:“王叔,看來齊國要發生內亂了。”

  “這……王上,何以見得?”樗裏疾困惑不解。

  “寡人若是齊王,就絕不會這麽蠻幹。對付田文這般深受士民擁戴,而名聲大噪的人,詆毀他,敗壞他的名聲,溫水煮青蛙是最好不過的方法。齊王這麽做,最後要麽向齊國的公卿大夫妥協,要麽一條道走到黑,而這兩種結果,都將使齊國元氣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