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枳河畔。

  在接到月氏王圖瓦戈下達的進軍的命令之後，阿凡提不敢怠慢，隨即調兵遣將，於深夜就著鬱枳河的淺灘之處，率領五萬騎兵渡過河灘，直撲秦軍營寨。

  “報——”一名小校闖進白起所在的穹廬之內，稟告道：“將軍，月氏人開始渡河了！”

  白起微微頷首，道：“傳令，外圍的斥候遊騎全部撤回營壘堅守，不得逗留。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擅自行動！”

  “諾！”

  當阿凡提率軍抵達秦軍的營寨之下的時候，亮起火把，但營寨上麵的秦軍將士早已嚴陣以待，將勁矢上了弓弦，隻待白起一聲令下，就會萬箭齊發，無情地收割掉敵人的性命。

  秦軍的營壘如此之堅固，又是早有準備的情況下，阿凡提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千夫長屠答慫恿道：“大統領，下令進攻吧！我們已經打造好了上百架雲梯，隨時可以投入戰鬥。”

  阿凡提想了想，隨後揮動手中的戰矛，嚷道：“進攻！”

  “殺啊！”

  月氏士卒們宛如狼嚎一般，悍不畏死地往秦軍的營壘那邊衝過去。

  秦軍其實可以在沿岸建造工事，以避免月氏人突然襲擊的，但為何白起沒有這麽做？

  答案，顯而易見！

  當月氏士卒衝上去的時候，隨著白起的手臂一揮，一陣箭雨頓時宛如蝗蟲過境一般，所過之處，盡是月氏人的哀嚎，盡是月氏人的鮮血，月氏人好似被割掉的韭菜一般，死了一茬，又過來一茬！

  秦軍的箭雨是十分密集的，幾乎就是地毯式的進攻，紛亂的勁矢激射而出，月氏人便死了一大片。

  好不容易，月氏士卒將雲梯架到營寨邊上，還沒攀爬上去呢，就被上麵的幾名秦軍士卒齊心協力，一把將雲梯掀翻下去，雲梯上麵的月氏士兵都摔倒在地上，生死未卜。

  不死，也要殘廢！

  月氏人這所謂的雲梯，其實就是簡陋的梯子！

  不同於中原人的雲梯。

  中原的雲梯根本掀翻不了。

  中原的雲梯由三個部分構成：底部裝有車輪，可以移動；梯身可上下仰俯，靠人力扛抬，倚架於城牆壁上；梯頂端裝有鉤狀物，用以鉤援城緣，並可保護梯首免遭守軍的推拒和破壞。

  所以就月氏人這工藝，根本沒法跟中原人比！

  “上！給我上！”屠答奮力揮舞著手中的戰矛，呼喝自己的部眾再次攀爬上去。

  不得不說，月氏人的戰鬥意誌還是挺頑強的，哪怕是知道前麵是刀山火海，他們都悍不畏死的願意往前闖。

  月氏人踏著袍澤的屍體，紅著眼睛撲了上去。

  靠著不屈的鬥誌，月氏士卒果真爬上了秦軍的營寨，但是麵對他們的，卻是以五人為一作戰單位的秦兵。

  “噗嗤嗤！……”

  “啊！”

  一名月氏士兵剛剛攀爬上來，還沒來得及反應，腹部就被兩柄長戈刺穿，一股鮮血噴薄而出。

  這名月氏士兵哀嚎了一聲，而後身子不由自主地墜落下去，宛如斷了線的風箏，直挺挺的落到地上，粉身碎骨！

  “去死吧！”

  當然，也有悍勇的月氏人憑著手中的武器，愣是殺死了一兩名秦兵，但根本招架不住更多秦兵的襲擊，最終被人海吞沒，亂刃分屍！

  這場戰鬥進行不到半個時辰，就以月氏人的戰敗而告終。

  若非阿凡提及時鳴金收兵，月氏人戰損情況更加嚴重。

  饒是如此，經此一役，月氏人至少陣亡五千多名勇士，死傷慘重。

  到破曉時分，阿凡提將一眾千夫長、萬夫長都召集過來，他環視一周，看著宛如霜打的茄子一般，灰溜溜的將領們，心中哀歎不已。

  早知道秦軍厲害，但是沒想到竟然這般凶悍！

  他們同匈奴人作戰過，屢戰屢勝，自以為世間罕有敵手，沒成想秦軍給了他們當頭一棒！

  阿凡提沉聲道：“各位，昨夜一戰，想必你們都已經見識到秦軍的厲害了吧？咱們死傷數千人，大半都死在了秦軍的箭陣之下！如何破敵，還請各位議一議。”

  聞言，千夫長屠答瞪著眼睛道：“大統領，依我看秦軍沒什麽厲害的！他們不就是仗著箭陣之犀利嗎？秦軍的營壘，簡直就跟烏龜殼子一樣！他們若是一直龜縮在營寨裏麵，咱們根本無計可施！”

  “是啊！大統領，秦軍的營壘太堅固了，咱們根本打不下來！一定要想個法子，逼迫秦軍出來交戰！”

  阿凡提微微頷首道：“你們說的沒錯，秦軍的營寨的確堅固，咱們月氏的騎兵，擅於野戰，而短於攻堅。咱們去攻打秦軍的營壘，確是在以己之短克敵之長，是為不智。傳我將令，全軍後撤三十裏安營紮寨，密切關注秦軍的動向。”

  很快，月氏人撤退的消息就傳回秦軍的中軍大帳。

  白起意識到，己方的戰機已到，於是朗聲道：“二三子，我等建功立業，就在此一舉了！”

  “術視！”

  “末將在！”

  “今夜子時，你便率五千步卒，先行一步，趁著夜色，退到距離鬱枳河三十裏之外的無名山上。待狼煙一起，便直撲月氏人之中軍，將其兵馬攔腰截斷！”

  “諾！”

  “都尉墨！”

  “末將在！”

  “你亦是要於今夜子時，率領一萬兵馬，借夜色秘密渡河，繞到月氏人的背後去。等待月氏人逃離，即亂箭齊發，有多少，殺多少。”

  “諾！”

  “剩下的兵馬，都好生歇息。明日一早，就撤出營壘，誘敵深入！”

  “遵命！”

  白起很明白，這一戰，必須要速戰速決。

  首先，秦國沒辦法一戰滅掉月氏，跟月氏人作戰，極有可能被拖入戰爭的泥沼當中，難以自拔，不利於秦國的東出大業。再者，戰事一旦陷入拉鋸，遠在月氏王庭的右丞相彌子夏等人就多幾分危險。

  更重要的是，白起自己渴望建功立業，同時不願意折損太多的兵力。

  與月氏人正麵作戰，秦軍可以完勝，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在這偌大的曠野之上，被擊敗的月氏人借著胯下的戰馬，完全可以來去如風，以戰車和步兵為主的秦軍壓根兒就追不上。如此一來，白起就無法乘勝追擊，擴大戰果。

  既然要打，就要打出秦軍的威風，讓月氏人至少十年之內，不敢冒犯大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