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用心良苦
作者:迷惘的小羊羔      更新:2021-03-30 21:32      字數:2814
  當任鄙、全旭帶著嬴壯妻兒五人的屍首趕回鹹陽宮的時候,秦王蕩正在龍台批閱奏牘。

  三名女子血淋淋的頭顱,兩個孩子冰冷的屍體,都擺在秦王蕩的麵前。不是後者太過喪心病狂,非要斬草除根不可,而是他要用這種方式震懾臣民,誰敢反叛,嬴壯的下場,就是他的前車之鑒!

  看著一男一女兩個孩童的屍體,秦王蕩的心裏千頭萬緒,五味雜陳,暗歎:孩子,不要怪寡人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們的父親犯下了這等不可饒恕的罪行。

  這兩個孩子,是他的侄子、侄女,憶往昔,秦王蕩還未繼位的時候,還抱過他們,他們叫著“叔叔”,感情還算可以,至少是血脈相連的。

  然而,最是無情帝王家!

  為了一個王位,父子、兄弟都能反目成仇,何況叔侄?這兩個孩子很無辜,但有些事情,秦王蕩不得不這麽做。

  “把他們送下去,好生安葬。”秦王蕩歎道。

  “唯!”

  隨即就有一隊執戟郎中進來,將嬴壯妻兒五人的屍首都抬了下去。

  秦王蕩又掃視著站在下麵的任鄙、全旭,淡淡的笑道:“你們幹的不錯。任鄙,賞金二百兩,爵升一級;全旭,賞金百兩,爵升一級。”

  “多謝大王!”全旭忙謝恩。

  “大王!”

  任鄙羞愧難當,說道:“臣不敢受賞。”

  “有功必賞,有罪必罰。怎麽,任鄙你敢拒絕寡人賞賜?”

  被秦王蕩用銳利的眼光盯著,任鄙頓時如芒在背,低頭道:“大王,臣實在不敢受賞。若非全旭提點,臣可能領悟不到大王的用意,能分一杯羹,臣已經是榮幸之至,實在不敢居頭功!”

  聞言,秦王蕩愣了一下,隨後就諱莫如深地看了全旭一眼,說道:“全旭,你不錯,不錯。”

  這是秦王蕩所沒有想到的。

  對於嬴壯的妻兒,他給出的詔命是“立即逮捕,梟之”,其中可以有兩層含義,一種是抓了,再送進大牢裏,擇日問斬。而另一種,是當著嬴壯的麵,將他的妻兒一一處死!

  兩種都可以,但秦王蕩偏向於後者。

  而對於自己的侄子侄女,秦王蕩肯定不會讓他們活著。但畢竟是叔侄一場,他們體內都流淌著嬴秦宗室的血液,有惠文王的骨血,直接身首異處,影響實在不好,恐遭非議。

  在秦王蕩看來,他們最好的死法是上吊或者喝毒酒,但全旭的腦子很靈活,直接在嬴壯的麵前,將後者的兩個孩子捂死!

  秦王蕩旋即賞賜全旭二百金,爵升兩級;賞賜任鄙二百金,爵升一級。

  少頃,黑伯便來稟告,說是嬴壯在宮門口辱罵秦王蕩,罵後者是暴君,弑侄殺嫂,不仁不義。

  秦王蕩一笑置之,全然不理睬,並不召見嬴壯或者派人打殺他。

  又過了沒多久,長桑君求見,秦王蕩傳召之,賜座,並親手沏了一壺香茗。

  “長桑君,你來的正好,寡人正有事想向你探詢。”

  長桑君依舊是仙風道骨的模樣,含笑道:“大王是想問自己的身體狀況吧?”

  “不錯。”秦王蕩微微頷首道:“寡人此次昏迷數月之久,誤國誤民,甚矣!若是此類事件再次發生,寡人恐秦國,國將不國矣。”

  “大王,實不相瞞,欲治療大王身上的隱疾,昏迷數月之久,這是必經的一道坎。過了這道坎,大王的隱疾就算是徹底治愈了。”

  “寡人……長桑君,你的意思是說,寡人現在可以像正常男子一般生兒育女,無有絕嗣之憂?”

  “然!”

  “寡人不必克製自己行房中之事?”

  “哈哈,大王,這房中之事還是節製較好。若是大王有親近女色之心,老朽不妨傳授大王你一套《禦女術》,滋陰補陽,凡房事者,多多益善也,元氣不會為其所傷,反而大有裨益之功效。”

  “禦女術?”秦王蕩一下子來了興致。

  “大王欲修習否?”

  聞言,秦王蕩遲疑了一下,便搖頭道:“罷了。食色性也,然則寡人為秦國之君王,怎可因女色誤了大事?”

  “看來大王還是沒明白《禦女術》的厲害之處。”長桑君又道:“關於黃帝的事跡,大王應該清楚吧?據說黃帝曾禦女三千,得道飛升,此事是否屬實,不得而知,但是黃帝妃嬪眾多,夜夜笙歌而不虛,還能延年益壽,真可謂是房中有術,禦女有方。”

  聽到這話,秦王蕩的臉色有些古怪起來:“長桑君,你不會是同道中人吧?”

  “非也。”長桑君淡淡的搖頭道:“老朽追求長生之道,修身養性,與黃帝的房中之術,那是大相徑庭的。”

  按照長桑君的吐納之法修煉,又有丹藥輔助,秦王蕩治好了自己的隱疾,雖然代價有點大,但是秦王蕩基於此,已經完全信任長桑君是世外高人,故而對於他口中的《禦女術》那是蠢蠢欲動。

  又與長桑君交談了一會兒,秦王蕩便將他送出常青殿。

  這時,黑伯又過來稟告道:“大王,公子稷求見。”

  嬴稷?

  “宣吧。”

  “諾!”

  沒過多久,神色頗為憔悴,有著黑眼圈的嬴稷便進入龍台,對秦王蕩大禮參拜道:“臣嬴稷,參見大王!大王萬年!”

  “平身吧。”

  “謝大王。”

  “來,稷弟,坐。”

  “臣不敢。”嬴稷弓著身,低著頭,看上去唯唯諾諾的。

  秦王蕩淡淡的笑道:“稷弟,咱們兄弟二人的關係,什麽時候變得這般淡薄了?”

  “君是君,臣是臣,臣弟不敢僭越。”

  “這話,是你母親教你說的吧?”

  嬴稷的身形一顫。

  “稷弟,你娘羋八子是一個聰明人,隻是控製欲太強,更勝於男子。寡人希望你能有自己的主見,雛鷹總要自己經曆風雨,才能展翅高飛,你不能永遠在他人的庇護之下,寡人希望你能借此次外調蜀郡之機,迅速成長起來,成為寡人的左膀右臂,與嚴君一般,成為大秦的擎天巨柱,國之棟梁。”

  聞言,嬴稷鼻子一酸,哽咽著作揖道:“大王,臣弟一定如你所願。”

  秦王蕩上去整了整嬴稷的衣領,歎道:“稷弟,這一回你到蜀郡擔任郡丞,有何打算?”

  “臣弟一定兢兢業業,不敢懈怠政務。”

  “你這是在敷衍寡人啊。”秦王蕩幽幽地道。

  “臣弟不敢。”

  “罷了。稷弟,你明日便要前往蜀中上任,沒有周全的準備是不行的,寡人要你寫好一道奏牘,關於在蜀中何為之事,務必一一列舉出來。有目標,你才能更好的付諸實踐!蜀中不是鹹陽,蜀郡守張若更不是嚴君,他不會像嚴君一般悉心指導你,一切都需要靠你自己完成。”

  “臣弟謹記。”

  秦王蕩又道:“稷弟,你的心裏可怨悵寡人?”

  “不!怎麽會呢?大王,季君之亂臣弟雖然沒有參與其中,但是跟臣弟脫不了幹係,大王現在就是賜我毒酒一爵,臣弟也會喝下去的。”

  “稷弟,對你來說,蜀中比鹹陽好。在鹹陽,你沒有施展才幹的機會,蜀中能給你一個更好的舞台。好好幹吧,等你再次回到鹹陽的時候,你嬴稷,就是寡人的左膀右臂,秦國的又一良臣!”

  秦王蕩又勉勵了嬴稷幾句,後者隨之告辭離去。

  這一回將嬴稷外調到蜀中,看似貶斥,實則是秦王蕩有意栽培和保護嬴稷。蜀中正處於一個大發展的階段,隨隨便便都能做出一番政績,屆時嬴稷升官發財,平步青雲那是肯定的,也沒人敢提出質疑。

  而且,這更重要的還是,蜀中遠離鹹陽,能讓嬴稷遠離自己的母親羋八子,讓他在對事上有自己的主見,而不會事事對羋八子唯命是從。

  秦王蕩是用心良苦啊!

  但願嬴稷不會令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