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0章 秦王薨
作者:迷惘的小羊羔      更新:2020-04-19 21:59      字數:3093
  “蕩兒,你不會心生芥蒂吧?”

  嬴駟又諱莫如深地瞧了嬴蕩一眼。

  “不,不會的。嬴稷這小子,我好多年沒見了,怪想念的。”

  “嗯。你能這樣想,那就再好不過了。”嬴駟舒展了一下筋骨,枕在寶案上,說道:“家和萬事興啊。似寡人的這幾個兄弟,孝公的幾個兒子,寡人、嬴華、嬴疾,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寡人的這幾個兒子也不差啊。”

  “嬴稷,打小就聰明,現在入質燕國,經曆磨難,想必心性也鍛煉得不錯,跟樗裏疾有得一比。嬴壯,膽大心細,跟你差不多,文武兼備,勇力過人,可以跟公子華一樣統兵作戰。”

  “你呢,你自幼天生神力,好勇鬥狠,但寡人知道這隻是表象,你小子壞毛病不少,大智若愚,所以寡人一直很看好你。至於公子悝、公子市這幾個你的弟弟,中庸之才,不堪大用,但是鎮守一方或者治理一地是沒問題的。”

  “寡人有八個兒子,長子是嬴壯,次子嬴雍,你是第三子,不過你是嫡長子啊。蕩兒,以後寡人不在了,你的這些兄弟就要你好好照顧了。”

  嬴蕩鄭重其事地點頭道:“我會的。”

  其實嬴蕩的心裏有些不以為然。

  秦王嬴駟十二三歲就已做了父親,兒女眾多,但都不及嬴蕩神武。

  嬴蕩出生時,秦惠王正在全力打通中原之路。嬴駟在給嬴蕩取名時寄予了稱霸中原、蕩平天下的厚望。

  所以無論是曆史上的嬴蕩,還是現在的嬴蕩,其實都被嬴駟寄予了厚望。

  但對於羋八子,嬴蕩排斥得很。畢竟這女人在原來的曆史上鳩占鵲巢,在他這個秦武王死後,竟然擁立公子市為秦王。

  史載,秦武王四年(公元前307年),武王東征三晉返回時路過東周都城,因意氣用事,舉鼎絕臏而亡。

  武王無子,惠文後(今魏王後)與武王後欲立公子壯,羋八子欲立自己的兒子公子市。結果在秦國北方的鄰國趙國的幹預以及內部爭鬥中,多方妥協迎立在燕國為質的公子稷。

  不過因為這場王位之爭,而引發了整整三年的“季君之亂”,秦國亦是傷筋動骨,需要好多年的休養生息才恢複過來。

  隻是這還不是最讓嬴蕩深惡痛絕的。

  季君之亂,庶長壯和大臣、諸侯、公子作亂,叛亂平息後,叛亂者都被誅殺,而惠文後不得善終。

  當然了,還有一說,就是秦武王死後,惠文後想立公子壯為君,到公子壯被誅殺後,而惠文後憂鬱而死。

  不過不管怎麽樣,嬴蕩都對羋八子喜歡不起來。

  在嬴蕩看來,秦王嬴駟其實更喜歡羋八子這個楚女,別的不說,他母親魏王後隻生了他一個兒子,羋八子整整生了嬴稷、公子市、公子悝三個,這就是差距啊!

  嬴駟又深深地歎了口氣,說道:“蕩兒,寡人病至此,可能是魔怔中邪所致。尋常的巫師、藥石、醫者根本是醫治不了的,不如你去雍城的祖廟,去給寡人祈福,禱告山川吧?”

  “好。”

  這是嬴駟的心願,嬴蕩是一定會滿足他的。

  情況已經糟糕到這種地步,似乎隻有祈求鬼神祖宗的庇佑,才能消災延壽。

  嬴蕩說做就做,翌日一早,就帶著兩名隨從快馬加鞭地從鹹陽趕往雍城。

  鹹陽距離雍城有六百裏之遠,就算嬴蕩日夜兼程,馬不停蹄,亦是需要一兩日的時間的。

  嬴蕩等人趕到了距離雍城已經不遠的岐山,登上岐山的最高峰,已經能看見雍城的風光了。於是趕路趕得疲倦不已的嬴蕩便在岐山休憩了一下,在小河邊捧了一把水洗臉。

  隨從白起把水囊拿出來盛水,還喝了好幾口。

  嬴蕩帶的隨從就是白起、魏冉,這二人可是日後秦國的大將,隻不過現在依舊寂寂無名,還是秦國的兩個低級將領。

  “太子,喝點?”

  看見走得匆忙的嬴蕩沒帶水囊,白起便將自己的水囊遞給他。

  嬴蕩也沒拒絕,接過水囊就“咕嚕嚕”地喝了好幾口。喝這些水不是很衛生,容易生病,但嬴蕩也算是入鄉隨俗的,而且現在想喝熱水,根本沒這個條件啊!

  “這裏就是岐山了吧?”魏冉頗為好奇的詢問道。

  “魏大哥,你不知道這是岐山嗎?”白起表示很疑惑。

  嬴蕩笑著道:“魏冉本是楚人,世居於穰地,後來才加入我秦軍的。白起啊,你是郿縣人,隔壁就是岐山、雍城,你小子小時候沒少跑到這岐山掏鳥蛋吧?”

  “哈哈,哪有的事兒?”白起撓了撓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

  “岐山,也算是我秦國的祖地。當年襄公率兵護送周天子有功,賜岐地為襄公所轄!我老秦人來到這片土地上,與戎狄廝殺了上百年,死了好幾個秦君,這才開辟出如今這偌大的疆土啊!”

  看著感慨萬千的嬴蕩,魏冉微微頷首道:“老秦人不易。”

  話不多說,嬴蕩一行人便趕到雍城。

  公元前677年,秦德公即位以後定都於此,至秦獻公二年即公元前383年遷都至秦國東部地近河西的櫟陽,共曆長達294年,為秦國定都時間最久的城市。

  雍城一直是秦國政治、軍事、經濟、文化的中心。

  經過十九位國君的苦心經營,為後來秦始皇統一全國奠定了雄厚的基礎。

  作為國都,雍城築起了規模巨大的城垣,修建了壯麗宏偉的宮殿,成為當時全國發達的大都市之一。

  獻公東遷後,雍城雖然失去了政治中心地位,但作為故都,列祖列宗的陵寢及秦人宗廟仍在此地,許多重要祀典還在雍舉行。

  但嬴蕩還來不及領略雍城的風光,一道無異於晴天霹靂的消息就傳達過來。

  秦王嬴駟,薨了!

  “父王!”

  當嬴蕩趕回鹹陽宮的時候,見到的,就是躺在床榻上,已經沒了生息,死氣沉沉的成為了一具冰冷的屍體的嬴駟。

  嬴蕩撲到了他的身上,淚如雨下,嚎啕大哭起來。

  真到了這個時候,千言萬語的話,嬴蕩已經說不出口。

  “蕩兒,你一定要保重身體,萬勿悲切傷身。”旁邊的魏王後已經眼睛哭得紅腫,眼淚都流不出來了,隻能拿著手絹擦拭著眼角,還一邊寬慰著嬴蕩。

  嬴蕩悲痛欲絕地道:“母後,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我走的時候,父王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會猝死?”

  “是……是我殺了你父王。”

  “什麽?!”

  嬴蕩悚然一驚。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魏王後急得話都說不出來,旁邊的宮女環兒便解釋說道:“大王死意堅定,讓王後準備了鴆毒,一旦大王再次病發,就讓他服用鴆毒酒。王後也是憐憫大王,不忍他再受這種鑽心之苦,所以親手……親手送大王上路了。”

  “……”

  嬴蕩鬆了口氣,還好魏王後是這麽幹的,若是她真把嬴駟殺死,那嬴蕩就真的裏外不是人了。

  看著嬴駟的這個樣子,眼窩深陷,透著烏黑的色澤,嘴唇發紫、淤青,的確是中毒而死的沒錯。

  但嬴蕩這麽一想,又頓時憤怒起來:“是誰把鴆毒給王後的?”

  “太……太子,是我。”

  太醫令李醯顫巍巍地站了出來。

  暴怒之下,嬴蕩仿若一頭發狂的雄獅,直接上去把李醯一腳踹倒在地上:“你好大的膽子!你這是在弑君你知道嗎?”

  這一腳,其實嬴蕩還是腳下留情的,不然能直接把李醯給踹死!

  饒是如此,挨了嬴蕩這麽一腳的李醯頓時口吐鮮血,眼冒金光,兩眼一抹黑,就這樣暈厥了過去,不省人事了。

  旁邊的魏王後抓著嬴蕩的胳膊說道:“蕩兒,消消氣,太醫令也不是故意的。這都是你父王的詔令,他是無奈之下才同意。”

  “哼!”

  嬴蕩還是氣不過。

  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嬴駟已經薨了,不管嬴蕩如何悲痛,一切都無可挽回了!

  能讓嬴駟這般死去,是嬴駟自己的心願,不然他也不會把嬴蕩支開,勸說心軟的魏王後,讓他落得這樣一了百了的死法。

  魏王後又幽幽地說道:“蕩兒,你父王在臨死前,還跑到外麵去,對著高懸夜空的明月,用笛子吹奏了一曲。臨了,你父王還說了一句‘於子孫千秋萬代,每一家的窗台上,我大秦的明月,必朗照之!’這應該是他最後的心願吧。”

  於子孫千秋萬代,每一家的窗台上,我大秦的明月,必朗照之!

  聞言,嬴蕩攥著拳頭,沉聲道:“父王,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