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沒把人頭一直擺在桌子上。

  誰會喜歡脫離了身體的頭啊，長得再可愛也不行。

  他把透明罩放進了櫃子裏。

  晚上，白石比平時晚了一些下樓吃飯。等吃完回到書房，頭又回到了書桌上。

  “……”白石幽幽看向身側。

  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管家站在旁邊，歉意但不容拒絕的說：“老爺說這個要一直擺著，這是對您的激勵和鞭策。”

  “……”

  這他喵的隻能鞭策出一個變態吧。

  白石點了一下頭，沒再試著把擺件頭拿下去。

  想通了以後，他覺得自己確實需要一點鞭策。

  隻不過方向大概和老爺爺期待的有一點點偏差。

  ……

  第二天，白石從“公司”回家，坐在書桌前看了一會兒資料。

  視線偶爾掃過人頭脖子下麵的血和斷茬，白石就會不自覺的走一下神。

  發現這個問題後，白石幹脆把所有東西都推開，環著雙臂專注的盯著那個頭看。

  看了一會兒，幽幽誇讚：“真可愛。”

  [！]旁邊推著筆帽玩的q版助手一驚，被筆帽絆倒，趴在地上有點震驚的看著他。

  頓了片刻，她猶豫著搓了個氣泡，建議白石去找個正經的心理谘詢師。

  “不用，我很健康。”白石撿起一根筆轉了兩下，目光還是定在人頭上，“但是人遲早要學會適應環境……你聽說過斯德哥爾摩效應嗎。”

  q版助手假裝知道的點了一下頭，手上偷偷點開檢索按鈕。

  “有些人把它叫做‘人質情結’，比較常見的例子就是人質愛上了綁匪……這不是一個太正麵的詞，有這種症狀的人很可憐，做的通常都是一些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事。不過它至少說明，感情能被人為的馴化和改變。

  “想活的好一點，需要**和精神都足夠健康。人質沒法掌控物質條件，所以隻能在精神方麵自我調節。要保持健康的心態，就需要多接觸讓自己開心的事，如果沒有，那就自己創造。處在不方便逃跑的境地時，比起每天驚恐不安，還不如做出一個能讓自己開心的環境，比如把觸發驚恐的人或者物，扭轉成自己喜歡的東西，這樣心態就會輕鬆很多。

  “另外感情都是相互的，很少有人會厭惡一個真心喜歡自己的人，人質們被扭轉的‘喜歡’，偶爾會改變綁匪的態度，為人質提供更好一些的生存環境。

  “也就是說，某種意義上來講，在特定的時間段內，情感的扭曲，是一種成功的自我保護。

  “隻不過在脫離那種環境後，很多人沒法把當時被扭曲了的情感扭正回來，所以才會有‘警方抓捕劫匪時人質反幫劫匪對付警方’的行為。”

  [……]q版助手覺得自己好像聽懂了，但是按照眼下的情況，她不太懂白石想幹什麽……

  “比如這個頭……”白石屈指在透明罩上一敲。

  這個過程中，他發現自己其實不太想碰它，敲的那一下也非常輕，於是白石很幹脆一伸手，深情款款的把頭整個捧住。

  他接著剛才的話說：“短時間內，它肯定不可能從我眼前消失，而且以後說不定還要見到其他的陌生頭，與其被這種事搞崩心態，分散注意力，還不如早點學會跟它們和平相處。”

  “而且……”白石在心裏列出了頭比活人好的一二三四五六點，讓自己由衷讚歎道，“仔細一看，其實很養眼啊。”

  ……

  白石本來以為進了所謂的公司，日子就會變得平靜起來

  沒想到才剛過了一周，老頭又找他。

  好像從確定了白石就算有成果也不會複活他開始，爺爺就有點放飛自我了，對白石的態度和對下屬沒有區別。

  他坐在辦公桌後：“dlf2533的一期實驗已經比原定計劃推遲了兩天，為什麽不去催。”

  “……”作為一個主要負責給錢和提供實驗器材的高層，你管的是不是有點多。

  白石說：“動物實驗還沒……”

  爺爺打斷他：“人和動物有很多不同，我們目前開發的新藥，都建立在原有成果的基礎上，以前也有過對動物效果不明顯，但用在人身上卻成效顯著的實例。”

  “……”白石想起負3層那些被關著的人，決定今天給他們吃好點。

  老頭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跳過動物實驗，直接上活人。而dlf2533可不是什麽救命藥物，它貌似能幫助分解大腦……

  說著，爺爺低頭擺弄了幾下手機——這東西前一段時間還沒有，是最近突然冒出來的，而且還是半觸屏。當然，過一段時間，可能又會退化成大哥大。

  白石有時候覺得這種跳躍式的科技，可能也是組織的研究一直沒能取得進展的原因之一……

  爺爺按完，又把手機放下了：“我很早就告訴過你，成功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也給你看過那些曆史，可惜你好像沒能明白我的意思。”

  他抬起頭直視著白石：“既然這樣，我也不強求你理解，但你必須適應。逃避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爺爺並沒有忘記白石態度轉變的時機——最早，這個小孫子雖然對長生不老不感興趣，但是在他提出“接手事業”的話題時，白石也沒表現出反對或者抗拒。

  然而白石在去過一趟公司，在實驗室裏轉了兩圈之後，態度就變了。

  這還能因為什麽？

  肯定是沒法接受人體實驗。

  嗬，婦人之仁。

  應對這種問題，爺爺有他自己的解決方法。

  恐懼源於未知。人的適應性很強，多了解，多適應，那些恐懼就不再是問題。

  沒過多久，門被敲響了。

  白石轉過頭，看到一個造型很眼熟的銀長直推門走進來。

  銀長直從帽簷底下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爺爺。

  爺爺打量著這個從老朋友那借來的部下，對他六親不認的冷酷氣場非常滿意。

  他指了一下白石：“帶他去參觀。”

  這幾天，爺爺其實也派了一些自家集團的人盯著白石，但是從白石到來以後減緩的實驗進度來看，家裏得人根本盯不住他。

  是人都會有自己的想法，組織成員也難免染上溜須拍馬的習性，他們不想白石家未來的繼承人得罪死，而且白石也沒有過太明顯的違規。

  這時候，就需要其他一點小小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