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326、直麵逼問,是誰在逃避?
作者:月下銷魂      更新:2020-04-19 19:16      字數:5334
  寧默灃悠閑自得的躺在搖椅上,享受著初晨的陽光……秋風徐徐,香果為伴,好不樂哉。

  “公子,”九子翻翻眼睛,看看丫頭們陸陸續續的給她又是茶水又是糕點的搬到他一旁的桌上,聲音裏透著酸不溜溜的語氣的道,“你你,明明是臥病在府才罷了早朝的……可要是讓人看見你這般,皇上一定扒了你的皮。”

  寧默灃一聽,一點兒不以為意的咬了一口香梨的囫圇的道:“皇上現在才沒有心思來我府邸裏看我是不是病了呢……”哼,一個楚淩已經夠讓他鬧心了,現在還多個風玲瓏,他不焦頭爛額就算不錯了,哪有閑情管他。

  “可話也不是這樣的啊……”九子一把將寧默灃想要去拿糕點的盤子給端走了,“我可是聽了,皇上今兒個罷了早朝,是要來看看公子……你這位國之棟梁。”

  寧默灃嗤笑了出聲,眼睛裏漸漸射出一抹異樣的光芒,就好似是在九子愚蠢一樣,“嘚,本公子不吃了還不成……”著,他索性拿過一旁的書籍就開始翻看了起來。

  要這西蒼當朝丞相,天子門生,殿試殿元之才看的什麽書……九子簡直有些無言以對。你,要是別人看到西蒼的相爺,他的公子看的竟然是……是那種不三不四的書,真不知道臉往哪兒擱。

  “公子,你還是繼續吃東西吧……”九子將糕點放回了桌上,順手就去抽了寧默灃的書,“我看你這書還是不要……欸欸……公子!”

  寧默灃猛然坐了起來,合起書很認真的看著九子就道:“我……你有完沒完了?還讓不讓人安靜會兒了……去去去去,去一邊兒玩去……買物什還是看戲喝茶都算本公子的,滾!”他一臉不耐煩的罵了聲,複又躺了下去的開始看。

  九子頓時苦了臉,聳拉了肩膀就轉身欲離去……可當看到門口站著的一襲白袍的歐陽景軒的時候,他嘴裏頓時打了個滾兒,嘴裏支支吾吾的顫聲喊道:“皇,皇上……”

  “這個遊戲你昨天就玩過了……”寧默灃的聲音懶懶的傳來。

  九子嚇的“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一把拽了拽寧默灃的衣袂,就聽他顫聲道:“奴才,奴才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寧默灃放下書,心裏合計著九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這玩笑開的也越來越逼真了的時候,就看到歐陽景軒背負著手朝著他走來……他一個激靈,險些沒有從藤椅上掉了下來。

  “皇上……皇上怎麽來了?”寧默灃急忙起身,躬身作揖,“臣恭請皇上安。”

  “免了吧……”歐陽景軒淡漠的了句,讓人聽不出他聲音裏的好壞,隻是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下,修長如玉的手指輕輕撚了一粒葡萄入嘴,“嗯,入嘴即化,滿口香甜……果然是你處的聖品佳果。”就在寧默灃嘴角微微抽搐的時候,他接著道,“九子……”

  “奴才在!”九子趕忙跪著轉了身。

  “有好的就去送點兒到簫悅樓……嗯,就寧相請樓主吃的。”歐陽景軒隨意編排了個由頭。

  九子暗暗偷笑的看了眼寧默灃,趕忙應了聲,“是,奴才這就去……”

  寧默灃起了身,臉色有些不好的道:“皇上,您這會兒怕是應該在早朝吧?”

  “朕罷了……”歐陽景軒的隨意,“聽寧相病的越來越重,朕體恤臣子,當然要親自來看看了。”

  之前也沒有見你去看五皇子,隻是見你派了禦醫……哼,不安好心。

  “朕本來想著派禦醫過來,可聽聞太醫院的人,寧相脾氣大的很,將禦醫都趕回去了……”歐陽景軒緩緩抬眸看向寧默灃,“想著朕也算是被人稱之為國手,便過來看看愛卿。”

  寧默灃暗暗腹誹了句,急忙道:“臣不敢……”

  “你有什麽不敢的?”歐陽景軒突然收斂了嘴角的邪魅,一副冷然的看著寧默灃。

  寧默灃暗暗咧嘴,就知道歐陽景軒今天來是要算賬的。他索性也不等歐陽景軒話,在一旁坐下的道:“皇上,有什麽事兒……您就直。”微微一頓,他接著道,“不過,大哥已經走了……他,嫂子出門的時候就交代了,隻要皇上約他見麵,就要趕緊走。什麽泄露天機嫂子會有損身體……現在嫂子可是有孕在身,經不起折騰。”

  歐陽景軒微微蹙眉,沒有想到寧默元走的這麽快。

  看歐陽景軒神色,寧默灃就知道自己所料不假……什麽體恤,什麽來看望都是假的,不過是接口罷了。

  “皇上……”管家適時走了進來,朝著歐陽景軒躬身了後就朝著寧默灃道,“簫悅樓姑娘來了。”

  寧默灃眉眼微挑了下,第一反應就看向歐陽景軒……果然見他神色見頓時迸射出迫切,隻不過稍縱即逝,瞬間又恢複了平靜。

  “那個……”寧默灃正了正色,“臣先行去招待來客,皇上請稍等片刻。”著,一本正經的就對管家道,“沏茶!”話落,也不管歐陽景軒麵色變沉,徑自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皇上請稍後,奴才這就去給您沏茶。”管家躬身了後,急忙去沏茶,等回來的時候,就覺得院內大好的晨光被覆上了一層凝重的氣息。

  歐陽景軒冷寒著臉,背負著手立在院中,看著飄零的落葉在風中輕輕落下,竟是染了一身的孤寂……相較於他,寧默灃此刻心情大好。

  “今天怎麽會來我府中?”寧默灃看著風玲瓏,一臉的笑意。

  “聽聞你臥病不起……”風玲瓏淺笑,星眸中更是有著笑意的緩緩道,“看來,果然是為了那事……那人和你置了氣兒。”

  寧默灃輕笑,“看來……你已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風玲瓏點點頭,“多方湊起來的……”她麵色突然變得一絲無奈,星眸微垂,長長的眼睫就和扇子一樣微微顫動著,“但是,我感受不到過去的種種……唯一心中能夠憶起的都是醒來時落下的那份恨意。”對他的那份情意雖然還在,可卻無法感受寧默灃所的那份撕心裂肺。

  寧默灃一聽,卻笑了,“你在自欺欺人!”他總是如此毫不遮掩的直直的將風玲瓏想要掩藏的給刺穿,展現在他的麵前,受他嘲諷。

  風玲瓏微微顰蹙了秀眉,抬眸看著他……仿佛對他這樣的言語不解。

  “你今天來……是想要知道什麽,或者,還是想要從我這裏尋求到什麽?”寧默灃拿了杯盞,手指撚著杯蓋輕輕滑動著浮茶,那“呲呲”的聲音就像是警鍾一樣,一下一下的落在風玲瓏的心裏。

  寧默灃淺啜了口茶水,緩緩放下杯盞後,方才看著風玲瓏,眼睛裏牽著含笑的審視……他在逼她,逼她承認此行的目的。

  風玲瓏被寧默灃看的幾乎無所遁形,卻是……又是幾乎一夜未眠,她在想千年前的事情,想五年前的事情。最後,她抗拒……抗拒去想那千幅的水染乾坤,抗拒去想五年前的種種。

  “你猜的對……”風玲瓏的聲音悠悠傳來,就好似空穀黃鸝,明明動人卻有著讓人難掩的悲傷,“我害怕真正憶起的那日,卻又明白,有些事情已經避無可避。”

  寧默灃心中哀然,如果這世間有種情愛無私的神靈,他覺得非他莫屬了……

  “走吧,”寧默灃突然起身,“我帶你去尋求你想要的答案。”

  風玲瓏微微蹙眉,見寧默灃神色,麵色突然一凜的問道:“他在府中?”

  “你果然一如既往的聰敏。”寧默灃神色詭譎,“別人嘴裏知道的,都是假的……何不聽他自己?”

  “他沅兒是已歿皇後的孩子……”

  寧默灃輕笑,“所言不假!”

  風玲瓏仿佛將最後心裏的一點兒疑惑也已經釋懷,可是,就如寧默灃的,這些都是別人口中知道的……那人不曾對她親口。

  看風玲瓏神色,寧默灃自然知道歐陽景軒那人怕是別扭了起來……暗暗一歎,一個楚淩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能讓那樣一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睥睨男子如此忌憚?!

  寧默灃微微轉了身,麵色凝重……他了解歐陽景軒,換位思考,如今能夠威脅到他的,怕也隻有估計風玲瓏才會至此。

  到底為何……

  “走吧。”寧默灃眸光微凜了下,踏了步子就往外走去,看到外麵侍候的芸兒的時候,他嘴角含笑的道,“九子,帶芸兒姑娘去嚐嚐本相家鄉的東西……”不等芸兒開口,他就率先堵了她的嘴的道,“嗯,聽聞芸兒姑娘對美食很有研究,倒是可以品嚐一二。”

  芸兒又不是傻子,知道寧默灃是想要支開她……她先是看了眼風玲瓏,見她點頭了,方才微微高傲的揚了眉眼的道:“那我就去嚐嚐吧。”

  “芸兒姑娘請……”九子含笑的引了芸兒離開。

  寧默灃帶著風玲瓏徑自往內院而去……到了一處拱門處,上麵蒼勁有力的筆力揮灑出“君望樓”三個大字,一看就是名家之筆。

  “皇上欽賜的……”寧默灃淡淡道。

  風玲瓏立在那裏靜靜的看著,歐陽景軒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一手的臨摹更是出神入化。可真正看過他揮墨的,多數都是在感歎。

  “我就不進去了……”寧默灃開口道,“能不能讓皇上開口,就看你的本事了。”話落,他深深的凝望了眼風玲瓏後,轉身離開了。

  寧默灃沒走多遠,就看到已然落了葉的垂柳樹下站著一墨色身影……他頗為頭痛的輕歎一聲,走了上前,“墨樓主這是擅闖民宅?”

  “皇宮我都去得……何況這區區相府?”離墨的聲音悠悠傳來的同時轉身,一雙墨瞳深諳的讓人覺得冷寒,那如雕似刻般的俊顏更是微微凜著,布滿陰霾。

  寧默灃陪著笑,“是是是,墨樓主所言極是……這天下間,卻是還沒有墨樓主去不得的地方。”微微一頓,他也收斂了笑意的道,“隻是,不知道墨樓主今日之行……所為何事?”

  “寧相睿智,怎麽……能看到玲瓏心思,到看不出我所為何事了?”離墨冷嗤一聲。

  寧默灃討了個沒趣,暗暗撇嘴,麵色卻不改的道:“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我能看出皇後娘娘的心事當然也是因為此。”他以為如此,離墨會有所麵色,卻沒有想到他隻是冷嗤了下,並沒有表示什麽。

  離墨緩緩偏身,看著垂柳的紙條在水中滑出一道道水波紋,瀲灩了視線的同時,緩緩道:“等他二人談完,煩請轉告歐陽景軒,我在簫悅樓等他!”話落,他輕睨了眼寧默灃,“她想要見他,我不會阻止……仿佛,寧相的氣度了不少。”他輕笑了下,墨瞳變的幽深的同時轉身,飄然離去。

  寧默灃麵色微沉,心知離墨暗自嘲諷他比歐陽景軒的氣度很多……所謂知心了解,也不過如此。

  後院內,風吹枝葉動……雖然已經深秋,可今日的陽光正好,處處透著微暖的氣息。

  歐陽景軒靜靜的看著風玲瓏,輕歎一聲緩緩道:“寧默灃果然是多事之人……”

  “嗯。”風玲瓏輕輕應了聲,心扉中換過一抹針尖劃過的錐痛。

  歐陽景軒緩緩轉身,側對著風玲瓏道:“有什麽話,以後再吧……”他的聲音透出淡漠的疏離,“不管是你想要知道的,還是已經猜到的……”

  “為什麽?”風玲瓏麵色沉靜的就仿佛洞房夜初見。

  歐陽景軒不敢去看風玲瓏,生怕一個把持不住,什麽都泄了底,“沒有為什麽。”微微一頓,他冷然的輕勾了菲薄的唇角,“你不也過,過去的……始終是過去的。”

  “可有些事情要如何過去?”風玲瓏突然不沉靜的問道,一雙星眸更是噙了憤怒,“堯乎爾,風部落……我阿爸、阿媽還有大哥……還有族人?”

  歐陽景軒默不作聲。

  風玲瓏置於雲袖中的手漸漸緊握了起來,“當初你許我一生無憂,三生繁華又如何過去?”她屏氣凝神,聲音中透著不容忽視的氣憤。

  歐陽景軒漸漸蹙了劍眉,對於風玲瓏犀利的指控,他無言以對……她總是可以用最簡單的言語,將他淩遲的無法直麵。

  緩緩偏身,歐陽景軒狹長的鳳眸輕輕凝了起來,緩緩問道:“如今就算我給你一生無憂,三生繁華……你,能接受嗎?”他突然凝了聲,一步步上前,在風玲瓏麵前站定,“你能不愧對離墨,或者,毫無芥蒂的和我在一起嗎?你可以麵對我三千後宮,甘願母儀天下嗎?”

  一個個問題直麵的拋出,風玲瓏被歐陽景軒逼得後退了一步……

  “你如今想的,甚至知道的……”歐陽景軒漸漸陰沉了臉,鳳眸更是深邃不見底,“不過都是聽、揣測……風玲瓏,如今就算我告訴你,我願意為你做這一切,可你就真的還能如當初一樣,甘之若飴的為我付出嗎?”

  歐陽景軒冷嗤一聲,“一個記憶殘缺,一個甚至記不得自己有過子嗣的人……何來質問我這些?”

  從來,風玲瓏都不是歐陽景軒的對手……歐陽景軒太過了解風玲瓏,以至於要如何能將她所有的一切奢望打斷,他太過清楚。

  隻是可惜……一如他所,一個記憶殘缺了的人,已非當日。

  “那如果當有一天記起了呢?”風玲瓏星眸中亦是噙了冷然,“那刻你要讓我如何麵對?”

  歐陽景軒頓時啞口……

  “歐陽景軒,今日我來尋寧默灃,想要知道……至少我願意直麵過去,可你……卻害怕麵對未來了,是嗎?”風玲瓏星眸緊緊的凝著歐陽景軒,不想錯過他任何的情緒。

  歐陽景軒卻笑了,隻是嘲諷的笑,卻是不知道在自嘲,還是在嘲諷風玲瓏,“那離墨……你將置他何地?”

  風玲瓏怔愣在哪裏……方才被歐陽景軒逼問的失去了理智,此刻他如此冷嘲的問出離墨的時候,她整個人陷入了無法運轉的境地。

  五年的朝夕相伴,千年前的糾葛……她不是冷血的,她怎麽可能毫無知覺?

  風玲瓏的步子漸漸向後退著,星眸更是因為驚慌而不知道要看向何處的到處轉著……

  歐陽景軒看著她的樣子,心中滑過一抹自嘲……明明……明明她已經在朝著他走來,為什麽他還要推開他?

  可是,他又能如何?

  萬一……這次他死了,要讓她一個人如何麵對這樣的結果?!

  “啾——”

  突然,一道犀利的聲音劃過天際,歐陽景軒麵色猛然一凜,還來不及細想,就看到風玲瓏麵色免得詭異起來……

  歐陽景軒驚駭,大步流星的上前一把拉住了風玲瓏的手腕,就見她的眸子裏漸漸溢出詭譎的光芒,“玲瓏,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