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受傷
作者:月下銷魂      更新:2020-04-19 19:15      字數:8753
  是夜。

  焚香清心,萬般俱籟天地靜。玉指冰弦,未動宮商意已傳。

  慕晚晴眸光淡淡的輕撫著古琴,視線餘光裏全然是陸少雲半靠在軟榻上,正在享受著美人兒捶腿捏背的舒逸,時不時的有人給他喂個果子,好不自在,卻哪裏有半點兒之前的戾氣。

  “錚”的一聲傳來,將原本俱籟的夜打破。

  慕晚晴沒有動,手指還搭在琴弦上……指腹的位置漸漸有一滴血珠子凝結,然後滴在了琴身上,漸漸暈染開來。

  “滾!”陸少雲陰戾的聲音緩緩傳來,“孤不想看到你。”

  慕晚晴咬了下唇,漂亮的眼睫輕輕顫動著,但是人卻沒有動,隻是暗暗咬牙道:“太子,妾身奉左相爺之命,不管任何時候,都要陪在太子身邊。”

  那天,她從太子中宮驚懼的離開,卻想不到,適時陸少雲也出來了,正好看到她和楚淩在一起的一幕!

  這不算什麽……而是她離開後,楚淩竟然對陸少雲出了她的身份。

  慕晚晴緩緩攥起了手,一抹悲哀的恨意從心底蔓延開來……她隻是想要活下去,她為什麽會成為這樣的下場?在堯乎爾,在日昭……每每她覺得快要脫離掌控的時候,楚淩都會狠狠的踢她一腳,讓她看到自己是多麽卑微的活著。

  “哦?”陸少雲輕笑,“孤所愛的良娣,那便好好的留在孤的身邊……”著,就在慕晚晴看向他的時候,他順勢一把撈過正在給他喂果子的侍女,嘴裏叼著果子便渡入了侍女的嘴裏……

  侍女被果子嗆到,陸少雲便從她嘴裏將那果子卷到自己的嘴裏,嚼爛,再次渡入侍女的嘴裏……惡心至極。但是,二人仿佛都享受著這樣的舉動,來來回回的,那果盤裏的果子竟然就見了底。

  “撕拉”一聲,原本侍女身上淺薄的衣衫便到處翻飛了起來……屋內有著暖爐,但如此卻也是冷得。

  慕晚晴猛然站了起來,陸少雲的想法她不是不知道。

  “站住……”就在慕晚晴想要離開的時候,陸少雲的聲音輕輕傳來,卻自有一股迫力讓人不得不聽話。

  慕晚晴總是在想,如果日昭國不是有楚淩,那麽……陸少雲怕是這一國之君也是必然當得的,可偏偏……淒涼再次滑過眸底,既生瑜何生亮?!

  **的聲音充斥著耳膜,慕晚晴卻隻能那樣站著,哪怕惡心的想要吐。

  開始她不懂,現在她才明白一直以來她的可笑。總以為她那點兒心思就算玩不過楚淩,卻對付陸少雲是綽綽有餘的,卻原來……她不過是掩耳盜鈴。

  緊緊的攥著手,慕晚晴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不讓自己太過狼狽……靡靡之音一浪高過一浪,陸少雲和三個侍女顯然玩的很盡興,而那三個侍女也將陸少雲服侍的很舒服。聽那歡愉的聲音和呻吟便就知道了……侍女在和她調興。

  慕晚晴閉上了眼睛,企圖甩開這討厭的聲音,可偏偏……竟是能聽著那些聲音,勾勒出此刻**的畫麵。

  陸少雲在一個女子身上匍匐進出著,他卻臉上一點兒情動都沒有,隻是眸光陰冷的看著慕晚晴,冷冷道:“如果你的心一直是在孤身上的,你就不會有今天。”他身邊多的是楚淩的人,他從來不在乎,可偏偏這個女人也是,“晚晴,如果你不貪心,如果你一早選擇……所有的一切,都不會這樣!”

  如果她的心徹徹底底的放在他的身上,如果她能夠將所有的籌碼都壓在他的身上……那麽,楚淩就真的能將他逼迫如此嗎?

  慕晚晴,你明明和風玲瓏是姐妹,為什麽……你就沒有她的魄力?

  她將所有壓在歐陽景軒身上,不僅僅是她自己,還有整個風部落。而你呢?

  想到此,陸少雲猛猛的一個挺身,身下的女子頓時吟叫出聲,歡愉的仿佛飄飄欲仙。

  慕晚晴沒有動,隻是緩緩睜開眼睛……她隻是一個女人,她想要活,她想要押寶押多些,有錯嗎?

  月影西斜,天地間靜縊的仿佛一切都沉睡了一般。

  歐陽景軒拿過風玲瓏的香囊打開,將裏麵的東西倒了出來……一顆鮫人淚,一顆陰陽珠……眸光猛然一聚,射出兩道淩厲的光芒落在了那原本灰色的陰陽珠上……珠子沒有他害怕的變白,卻變得越發的烏黑起來!

  漸漸的,劍眉輕輕的蹙到了一起……歐陽景軒手指撚起那陰陽珠放在眼前端看著,看了好半響都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

  陰陽珠隻是普通的珍珠,卻因為是河蚌入海,不適應那海中物什而發生質變後形成。集結了天地之炫華落入海底泥沼之內,形成了陰陽珠。兩個珠子雖然珠圓玉潤,卻因為會感受到體內氣息而會變色,多被人厭惡。

  但是,這個珠子有個不為人知的功效……那便是能夠測毒!

  如果玲瓏體內的蛇毒,那之前的那顆珠子吸收的便太多,觀顏色,必然她體內還有別的毒素……思忖間,歐陽景軒擰眉偏身,拿過風玲瓏的手腕,手指輕輕搭在上麵……片刻之後,號脈的結果依舊是她體內還是那殘餘的蛇毒!

  歐陽景軒不但沒有舒一口氣兒,反而眉頭緊鎖了起來。

  鳳眸垂落,看著那發了黑的珠子,歐陽景軒眸底深處凝結成了一道戾氣……如今珠子變了色,卻不是他所知道的變白,那便隻有兩種可能。

  一是他多想了……二便是,她體內有他無法診斷出來的毒!他自負醫術絕不會比二哥低,不會解毒卻也能查出……他如果沒有多想,那麽也隻剩下了一個可能,玲瓏體內蟄伏著蠱!

  歐陽景軒的眉頭深鎖在了一起,如果真的是蠱……握著珠子的手猛然一攥,頓時……身上彌漫出一股駭人的戾氣。

  *

  楚淩聽著底下的人的匯報,嘴角輕嗤的勾了抹嘲諷,隻是淡淡道:“殺了她!”

  跪在底下的黑衣人一聽,猛然抬眸,看著楚淩那溫潤如玉的臉上沒有一絲的玩笑,不由得問道:“殺了她,豈不是那蠱……”

  楚淩抬了手,黑衣人也適時住嘴。他起身步下階,踱了幾步後,緩緩道:“無需解……不是嗎?”

  黑衣人看著楚淩,沒有話。

  楚淩隻是嘴角輕輕一勾,黑暗的燭火下,將他如玉的容顏映襯了半個明滅。明明溫雅的讓人舒逸的臉,卻因為那淡淡一笑,讓人頓覺得心扉受了迫力,不由自主的垂眸,不敢去看他。

  “被蒼軒王知道了總歸是不好的,我不喜歡事情發生了在去解決……”楚淩輕歎一聲,明滅的視線裏透著一抹詭異的光芒。那樣的光芒不會讓人覺得陰冷,卻又讓人心裏不免拎著。

  他喜歡未雨綢繆,不管任何事情都不喜歡到了臨了才去安排或者部署什麽……當初,在風玲瓏身上下蠱,本也隻是以防萬一,卻原來這卻是如今最大的利益。

  風玲瓏,於公於私……你這顆棋,本相都走的是絕佳的。

  *

  清晨在一陣微風中而來,原本大好的天氣卻陰沉沉的,在萬物複蘇的時候,竟是漸漸下了細細的雨。

  夜麟國雖然氣候比其他兩國相對較為舒逸,可是,這冬雨一下,也是帶了不少的寒意襲來,讓人頓時覺得周遭的空氣都涼颼颼的。

  “主子,”冬雪端了湯盅走了進來,見丫頭正在給風玲瓏梳妝打扮,不由得抿嘴一笑,“王爺臨走前兒吩咐了奴婢將這湯看著,頓了好幾個時辰了已經……”著,她和丫頭相視又是一笑,“這王爺都將奴婢和丫頭姐姐的活計搶走了,到落了清閑。”王府中,人人都王爺對主子不好,可是,大家都看的不透徹……王爺對主子,哪裏是那蝶側妃能夠比擬的?!

  風玲瓏星眸微動,抿唇笑了笑,“貧嘴!”她收回視線看向銅鏡,從那天那人不喜她帶那段逸送的金步搖後,她便也沒有帶過了,隻要不是特殊的場合,她都隻是簡單的簪著他送的這隻梅花簪。

  心間一抹甜意滑過,風玲瓏緩緩起身,盈步去了八仙桌,在長條凳上坐下,喝著那人親手配置了藥材,親自燉好的湯膳……

  昨天夜擾用過晚膳後便離開了,隻是,臨行深深一眼,卻讓她心裏不安。

  那人擁著她入眠,隻是……她如果有一天會離開他,必然是他放手。否則……誰也不能惦念著!

  霸道的口氣讓她心間一甜,可是,莫名的她便問了:那,你會放手嗎?

  回答她的是一記綿長的深吻和緊緊的擁抱……直至她睡著,恍惚間仿佛他在她耳邊低語:風玲瓏,我的心太,的隻能裝下你……放開你,等同於挖空了我的心!

  風玲瓏手下的動作一滯,微微顰蹙了秀眉。她不知道這句話是夢境還是真的他在她耳邊細語的……隻是,不管是夢境還是真實,她都不想他放開她……

  “王爺去了哪裏?”風玲瓏問著的同時抬眸看向冬雪。

  冬雪想了下,搖搖頭道:“奴婢不知道……王爺隻是交代,今兒怕是外麵的天兒不好,讓主子別出去了,他會趕回來陪主子用晚膳。”

  風玲瓏點點頭,繼續喝湯。她知道,如今形勢已經嚴峻,原本開始本是西蒼的奪嫡之戰,卻想不到日昭那邊也緊跟著提前出了亂子。原本一個事情分成了兩個,何況……風玲瓏暗暗皺了眉。昨日夜擾和景軒言語間的意思本就明顯……怕是他也是要參合一腳進來。

  越想,風玲瓏的心思便越沉重,到最後原本就帶著些許藥性的湯膳到了嘴裏仿佛越發的苦澀起來。

  *

  夜麟皇宮,太子殿。

  夜擾一襲秀紅長袍,沒有披大氅,就這樣背負著手立在院子裏……明夏打著油紙傘站在他的身後,他的身上已經被細雨淋濕了肩膀。

  夜擾一直沒有動,就這樣定定的站了足有一個時辰。

  就在明夏覺得自己會不會因為太子的故裝深沉,他的胳膊會酸痛死的時候,夜擾突然輕動。就在他大喜的時候,隻見殿外一抹明蘭色的身影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

  “奴才給太子請安!”來人抱拳躬身。

  夜擾看著他,桃花眼頓時輕挑了起來,“跟丟了?!”雖然是在問,卻明顯的他已經很肯定。

  來人嘴角微不可見的抽搐了下,抬眸看了夜擾一眼後又垂下,恭敬的道:“是!”他微微一頓,“蒼軒王輕功極高,屬下幾人不過才跟了不到三裏,就已經都被他甩掉了。”

  夜擾聽了後沒有意外,如果歐陽景軒隨隨便便被他們就跟上了,要麽就是他太高估歐陽景軒,要麽就是……歐陽景軒故意的。

  思及此,夜擾好看的眉峰微微攏了起來,透出一抹疑惑。

  “你們是在哪裏跟丟的?”夜擾突然問道。

  來人微微思忖了下,道:“認真算起來……是在十裏亭!”

  “十裏亭……”夜擾自喃了下,再次緊蹙了眉心。

  十裏亭在東郊城外,從哪裏過去四通八達,光是官道就要有三條之多……而每條官道又分了好些道,從哪裏離開,他的目的,甚至是行蹤都無法得知。

  歐陽景軒第一次來海悅城,是湊巧知道還是……提前就已經知道十裏亭的地勢?

  眸光一凜,夜擾輕輕揮了下手,來人恭敬的行禮後,退出了太子殿。

  “主子……”明夏有些思慮,“怕是這蒼軒王以前就知道十裏亭……”

  “這不奇怪。”夜擾淡淡應了聲,“隻是,孤昨天去了別苑和他隱晦的提了下,他便能如此快的想到對策……”暗暗一笑,他沒有後麵的話,隻是轉口道,“退下吧。”

  “主子?”明夏不解的看著夜擾。

  夜擾卻隻是魅惑一笑,嘴角噙了玩味的道:“這歐陽景軒不在……孤當然要去會會佳人了?!”

  明夏隻覺得眼前紅影微晃,夜擾人已經消失在了太子殿。他看看綿綿細雨下的景致,不由得搖搖頭,自喃的道:“太子這絕對是衝冠一怒為紅顏啊……”這真不知道是風玲瓏的幸還是不幸,但是,一定是蒼軒王的不幸!

  “哼,”晚秋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冷冷一哼,“我實在不明白,風玲瓏那個女子有什麽值得主子喜歡和迷戀的。”

  明夏轉頭看去,見晚秋美豔的臉上噙著戾氣,微微一笑道:“姐,你不懂……”他一臉的高深莫測,“男人想要一個女人,和值不值得沒有關係,隻是僅僅想要!”完,他還點點頭,仿佛要加深他的法一般。

  晚秋倪了他一眼,冷冷道:“男人的想法我不知道,我隻是知道……女人一旦愛了一個男人,那便不會接受別的男人!”

  宮宴之上,雖然蒼軒王和王爺舉止得宜、大方。可是,二人眸光相觸之時,情思暗湧,豈是別人再能插足的了的?聰明如太子,不是看不到,隻是……不想看到。

  夜擾確實是不想看到,獵場一行,他本來是想要探探楚淩的底,卻想不到幾次或暗處或明處都和風玲瓏“相遇”,她的從容、冷漠、聰慧,甚至淡淡的憂傷……每一樣都牽動了他的心,致使他不得不去想,不去念。

  就比如此刻……一把繪了青竹的油紙傘,傘下白影佇立。細雨將那一人勾勒成了一副迷人的畫卷……靜縊,卻讓人心動。

  “太子殿下如果沒有看夠……倒是可以出來光明正大的看。”風玲瓏淡淡開口,隨即偏頭落在了夜擾的方向,冷冷道,“這想不到……堂堂夜麟國太子,竟然有窺視的喜好。”見夜擾現身,她冷然挑眉,“還以為獵場的時候隻是殿下無奈之舉,卻原來,這是習慣。”

  “嗯,是習慣……”夜擾也不辯解,隻是挑了他那好看妖嬈的眉眼笑著道,“不過,隻是對王妃如此罷了。”

  風玲瓏皺眉,對於夜擾如今越來越明了的話語有些厭惡,“太子此話,本王妃可擔當不起……”她星眸淡漠,不起一絲漣漪。

  夜擾對於她的排斥和冷漠也不介意,走到風玲瓏一旁站定,也不看她,隻是側身看著前麵的湖麵兒……因為下雨,湖麵兒被雨滴打的起了層層漣漪,一圈一圈的,擾亂了心房。

  梅子和冬雪因為風玲瓏想要一個人靜靜的思考一些事情而離的很遠,此刻見夜擾在一旁,倒也不好打擾,隻能疑惑的遠遠看著……

  夜擾沒有話,風玲瓏也沒有。出於禮儀,自然她也不好隨便離去,隻能也轉了身,看向湖麵兒……因為夜麟國的氣候較暖,就算入了冬,湖麵上依舊還有三三兩兩的蓮花在盛開著。

  突然,夜擾一撩衣袂,足尖輕點……人已經在了湖中央。隻見他足尖在漂浮著的荷葉上輕輕一點,人再一次回身,雙臂展開猶如展翅的火鳥一般在水上飛快的踏步,一個旋身,人已經落到了風玲瓏的麵前。

  風玲瓏就在夜擾抬手之際,反射性的向後退了一步,嬌美的臉上有著淡淡的戒備。可是,當看到夜擾手裏拿著的一朵白蓮時,頓覺尷尬。

  夜擾自嘲的笑笑,魅惑的桃花眼輕輕垂落在手中白蓮上,悠悠開口:“風玲瓏,孤便是想要做什麽……也決然不會是現在,你懂嗎?”

  風玲瓏心裏有些局促,臉上卻依舊平靜,隻是輕抿了下唇,星眸流轉之際緩緩開口,“太子殿下,有些事情,晚了……便就是晚了。”

  夜擾抬眸,唇角勾笑,本就絕美的俊顏上透著讓人心動的色彩。明明是個暗地裏狠辣的主兒,此刻卻笑得異常純澈,尤其他立在細雨下,雨水打在了他的身上,可偏偏他仿佛點雨不沾,光是這份內功,怕是已經當今天下沒有幾個人能夠比擬。

  “我一向勤勞……”夜擾勾笑開口,聲音更是魅惑,“晚點兒不怕。”

  “……”風玲瓏無語凝噎。

  夜擾看著風玲瓏的樣子,不免嘴角的笑意加深,輕挑了眉眼道:“怎麽,不信?”

  風玲瓏看著夜擾眼底的戲謔,淡淡道:“信!”就在夜擾笑意泛濫而出的時候,她緩緩的接著道,“可是,本王妃更信自己的心……”她嘴角緩緩笑開,“也更加清楚自己的身份。”

  夜擾臉上的笑漸漸僵住,但是,轉瞬便又恢複了正常,隻是淡淡道:“沒有關係……世間的事情,本就沒有絕對的。”微微一頓,他嘴角笑意化開,就連那魅惑的眼眸都變得深邃,緊緊的凝著風玲瓏,“孤不僅勤勞,還有的是耐性!”

  風玲瓏仿佛頗為認同,點了點頭,“對,是沒有絕對的……所以,殿下又如何知道,您絕對勤勞和耐性呢?”

  夜擾這下表情徹底的僵住了,他沒有想到被風玲瓏將了一軍……剛剛想要反駁兩句的時候,又覺得他怎麽都是一國太子,太過掉價。思忖了下,最後卻發現,他不是因為怕掉價沒有反駁,而是……他不忍心打破風玲瓏此刻星眸中劃過的狡黠的笑。

  風玲瓏感覺到夜擾的眸光變得越發炙熱,猛然心一驚,斂去了眼底的笑意恢複平靜,“太子殿下可是來找王爺的?”不待夜擾回答,她接著道,“王爺不在別苑,太子恐怕是白來一趟了。”

  言下之意,不方便接待。

  可是,夜擾卻好像一點兒也不明白風玲瓏逐客的意思,遂徑自道:“孤是來找你的……”見風玲瓏皺眉,他慢悠悠的道,“來和王妃談筆交易。”

  風玲瓏微微吃驚的看向夜擾,隻見他眸光漸漸變得深遠,遠的就好像被層層迷霧縈繞,讓你根本探不出虛實……

  *

  福東海的腳步有些急促,在陰沉沉的好似暴風雪要來的天氣下身影快速的滑過……走進了翠竹軒裏。

  媚姬和琴姬看著福東海的樣子,紛紛皺了秀眉,一臉的疑惑。

  “王爺不在府裏……福總管這麽急是幹什麽?”琴姬冷嗤了聲,“總不能這翠竹軒裏還有個主子吧?!”

  媚姬沒有話,隻是看了眼琴姬,隨即又看向了翠竹軒的方向,眸光閃過一抹暗沉,隨即沒有理會琴姬的轉身離開……往府外走去。

  王府院內,每個地方都能安擦暗線,可偏偏那翠竹軒不行……迄今為止,除了王妃初入府和側妃外,從來沒有人進得去那裏。那是王爺的核心,也是別人無法探知的地方。

  思忖間,媚姬停下了腳步,看向蘭澤園的方向……側王妃是省親,怕是這多是謊言。王爺攜王妃去了夜麟國,如今局勢下,不管是大皇子還是二皇子深處,這蒼軒王府邸怕是各個都無法逃脫……如今放開,才是聰明之舉。

  媚姬又回頭看了眼翠竹軒的方向,雖然什麽東西都看不到,可是……她卻還是看了,隻是,視線變得陰狠。

  福東海進了翠竹軒後,一路徑直就往院子裏的庫走去……進了庫,他打開暗格,頓時嫋嫋的煙霧混雜著藥香的氣息撲麵而來。他抬手扇了扇麵前的霧氣,隨即閃身進入後拿了一個裝了藥的瓷瓶就閃身而出。就算著急,他依舊心的將藥閣的暗門關好,然後看了眼手裏的瓷瓶,再一次快速的離開……

  琴姬看著福東海從翠竹軒裏出來,急忙閃身到了大樹的後麵,帶福東海從一旁的徑離開後,她才緩緩走了出來……她看看福東海離開的方向,在回頭看看翠竹軒,眉眼間漸漸籠罩了越發濃鬱的疑惑。

  福東海拿著瓷瓶出了府,上了馬後便策馬往城外飛奔而去……直到城郊的一處被廢棄了的廟宇方才停下。他翻身下馬,從門扉處就閃出一人,見是他,急忙讓開。

  “情況怎麽樣了?”福東海停了下問道。

  那人麵色凝重,“很重。”

  福東海也隨之麵變的凝重,再什麽話也沒有,轉身就往廟宇裏走去……在另外一人的引領下,進了一間禪房。

  門剛剛推開,一股濃鬱的血腥氣息蔓延而來,福東海微不可見的蹙了下眉,大步上前……就見榻上有個長相俊秀的男子臉色蒼白的躺在上麵,周身全然都被血水印開。

  “情況如何?”福東海看著一旁正在給榻上男子敷藥的老者問道。

  老者麵色沉重,“受傷很重,加上經脈受損……”他沉沉一歎,“為今之計,隻能先護住他的心脈,否則……怕是撐不過這幾天。”

  福東海點點頭,也顧不得其他,從懷裏掏出瓷瓶倒出兩顆藥丸,頓時……香氣溢出,他顧不得去看老者驚訝的表情,將藥丸喂進了榻上男子的嘴裏。

  老者看著福東海,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問道:“請問福總管……您喂的藥可是有香蘭一味?”

  福東海擰眉,點點頭。

  “福總管,可,可否將你那藥給老朽看看?”老者顯然很激動,就連話的聲音都噙了顫抖,一雙老態的眼睛頓時射出了渴望的光芒。

  福東海心中不想,爺兒懂醫術的事情如今還不適宜外人知曉,可……

  老者看出福東海的為難,雖然有些不舍,卻還是道:“老朽還是不看了。”他笑笑,“如今局勢艱難,王爺又不在帝都……老朽還是忍忍,待得他日王爺回來,再問不遲。”

  “好。”福東海暗暗籲了口氣,看著老者又給榻上男子把了脈,遂又問道,“情況可好?”

  老者臉上有著一抹淡淡的笑意,“雖然老朽不知道這藥是誰調配的,可老朽著實是佩服……不僅僅因為此人能夠尋的香蘭,隻是這藥效亦是讓老朽自愧不如的。”

  “藍先生客氣了。”福東海看了眼榻上男子,“雲昊這傷……”

  “性命已無大礙。”藍先生鋝了下胡子道,“隻是,雲昊筋脈受損,怕是……”他輕歎一聲,“以後還是要看他個人了。”

  福東海擰眉點點頭,臉上難掩悲傷。對於一個練武之人來,經脈受損是極其嚴重的事情……如果意誌夠強,怕是還能有所回轉,否則……

  “老朽已經開了要讓藥童去抓藥,”藍先生收回手,“雲昊已經暫時沒有大礙,老朽也就先告辭了。”

  福東海起身點頭抱拳,“如果王爺難,藍先生不離不棄,在下先替王爺謝過!”

  “福總管客氣了……”藍先生笑了起來,一臉的真誠,“當年受梅妃娘娘點滴之恩,老朽一直不敢忘。”

  福東海送了藍先生出去,看看陰沉沉的天氣,心思有些沉重。如今局勢越發的緊,如果皇上真的病重,怕是一場災難不能避免了。他回身看去,床榻上的人氣息薄弱的讓人感覺不到……雲昊作為爺兒暗衛的統領,武功和機智都是極佳的,否則……這次必定什麽都探不出來。而這個消息,卻也讓他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

  歐陽景軒回來的時候,已經入夜。原本淅瀝瀝的雨漸漸有些大了起來,將天地萬物都籠罩在了陰暗之中。

  “爺兒,拿來了……”豆子一臉凝重,將手裏的白袍遞給了歐陽景軒。

  歐陽景軒褪去身上染了血的衣衫,隨即拿過豆子遞上來的衣袍套上。儼然……他左臂竟被絹布纏繞著,隱隱間有一絲紅色印出。

  他穿好衣袍,不放心的問了句,“王妃知曉嗎?”

  豆子搖搖頭,“王妃正在前廳看書,怕是在等爺兒……奴才去取衣服的時候,就丫頭在寢居外間候著,她沒有看到奴才。”

  歐陽景軒點點頭,隨即拿過豆子手上的折扇,轉身往前廳走去……

  “爺兒,您的傷要不要……”豆子有些擔心,卻被歐陽景軒抬起的手製止。他看著歐陽景軒大步流星的背影,心裏一陣難過。

  爺兒今天出門,他後來便沒有跟著,當爺兒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受傷了。爺兒的功夫別人不知道,他和福總管卻是清楚的,普天之下,能夠傷他的人不多!

  夜麟太子昨天話下的意思便是已經警告了爺兒,想要將夜麟國當做踏板那絕非可能。今天爺兒出去必定是遭到他派出的人攔截,可爺兒的輕功了得,想要甩開那些人並非難事。難就難在……大皇子和楚淩的人!

  豆子看著快要隱沒在視線裏的白色身影,隻能忍下心裏的擔憂,吸了吸氣急忙跟了上前……爺兒不想王妃主子擔心,他便也隻能陪著爺兒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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