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到了陌生的學校，時鹿聲聲也沒有拘謹，周圍的同學大著膽子搭話，發現她是個很隨和的人，漸漸地許多人圍上來聊天。

  因為時鹿聲聲這個名字太長，大家都直接喊她聲聲，這個的稱呼讓她感到新的班級正在接納她。

  林樺好奇地問：“聲聲你之前是哪個學校的？怎麽突然轉學？”

  “我是臨城人，我哥來這邊上學，我跟著一起過來了。”時鹿聲聲坐在椅子上，仰頭看著他們。

  “哪個學校？”

  “醫科大。”

  “泉市醫科大？”有人震驚不已，這是國內排名第二的醫科大學，令多少學生望塵莫及。

  元圓兩眼放光，“醫科大是我的目標。”

  時鹿聲聲莞爾道：“你會實現你的目標。”

  其他人也跟著附和兩句，班裏同學間的關係似乎很融洽，起碼她現在看來是這樣。

  “你哥厲害。”林樺由衷地感歎，“醫科大，堯哥也準備學醫。是吧堯哥？”

  他一轉頭，發現葉旭堯竟然不在原來的座位上。

  早在大家圍過來的時候，葉旭堯悄然把椅子提到牆邊，靠著牆麵坐下，後腦勺往後仰，抬高的下巴拉長了脖頸。

  闔著眼皮，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堯哥你怎麽坐後麵來了？”林樺跑過去問他，“是不是大家吵到你了？”

  葉旭堯淡淡地說：“嗯。”

  隨後睜開了眼睛，掃過圍著時鹿聲聲的那群人，好看的眉毛擰起，不耐煩極了。

  有人不經意間瞥見了他的眼神，立馬噤聲，又拍了拍身邊的同學，一個提醒一個地全安靜下來。

  時鹿聲聲順著大家的目光回頭，這次對上的目光不止有點冷漠，似乎還有點生氣。

  她心裏愣了一下，歉疚地綻放一個笑容，葉旭堯再一次移開目光，掃向眾人。

  眾人作鳥獸散。

  葉旭堯在學校有兩個名號，一個是成績年級第一的旭神，一個是打架年級第一的堯哥。

  高一剛入校時，一群高年級男生把一個新生堵在牆角要保護費，正巧被堯哥碰見，二話不說就把一群人幹趴下了。

  以一挑多，名號響得異常快，但也越傳越誇大，葉旭堯成了別人口中的暴力分子，光聽名字都害怕。

  隻有林樺知道他堯哥不是傳聞中的那樣，因為他就是那個被收保護費的男生。

  就算是暴力分子，也是個長得帥成績好又禮貌的暴力分子。

  當初堯哥可是先禮貌地提醒那群高年級學長，收保護費犯法，敲詐勒索罪，勸他們即刻改邪歸正。

  那群人不僅不聽，還想以多欺少，誰知道踢到鐵板上，一群人高馬大的人揍人毫無章法，哪比得上受過專業訓練的葉旭堯。

  把人全部打趴下以後，有人還信誓旦旦地說要報警，堯哥拍拍手一臉淡定地說：“你們先動手，我正當防衛。”

  把一群人噎住了，簡直是有苦說不出。

  這還不算完，沒幾天學校接到匿名舉報，有人在學校裏收保護費，證據都給學校搜齊了，誰也狡辯不了。

  最後那群人為首的兩個被勒令退學，其他人挨了通報批評和留校察看的處分，他們覺得是葉旭堯做的，從此以後見他都繞道走。

  隻能背地裏講講葉旭堯的壞話，無形中又打響了堯哥的名號。

  林樺也覺得這事像葉旭堯做的，後來他去問過堯哥，但堯哥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他更加堅信不疑。

  堯哥幫過他，別人怕堯哥，但他林樺不怕，樂嗬嗬地願意當個跟屁蟲。

  熟悉以後，他好奇地問過堯哥是不是想當律師，堯哥說沒想法，他又問那警察呢？堯哥依舊搖頭，吐出“醫生”兩個字。

  堯哥想學醫。

  那是個救死扶傷的職業，林樺對他越發尊重與佩服，尤其是葉旭堯次次考年級第一以後，他都快五體投地服了。

  在人們的普遍認知裏，成績好的就是好學生，年級第一更應該是個好學生，但誰也沒想到年級第一是個冷漠的暴力分子。

  有人唏噓，也有人因為他成績好對他少了點偏見，但同學們還是會打心底裏怵他。

  葉旭堯模樣生得好，成績也好，妥妥地一枚校草，已經蟬聯兩屆。

  曾經有女生鼓著勇氣來問他題目，葉旭堯隻掃一眼就說出結果，女生有些尷尬，她想問的是解題思路和解題過程。

  葉旭堯用“自己想”三個字就給打發了。

  冷漠得令人發指。

  即使有人碰壁，還是會源源不斷地有人來請教學習方法，林樺見他眼底不耐煩，便替他擋了。

  “我說你們就別費勁了，堯哥這人屬於隻會學不會教的類型，他要是會教，我還是年級倒數第一嗎？”

  這話傳開以後，果真沒人再來打擾葉旭堯，效果是出奇的好。

  之前就有人好奇，為什麽林樺跟葉旭堯關係那麽好，結果每次考試都是倒數年級第一，眼下找到原因了。

  從此以後林樺成了葉旭堯的傳話筒，班裏要有什麽事，大家都是先告訴林樺，林樺再轉達給葉旭堯。

  九班裏有一些人和葉旭堯已經做了兩年的同學，但他們說話的次數屈指可數，更別提高二分班到九班的其他同學。

  走近葉旭堯的人隻有林樺一個，還是因為他不要臉，纏著人家討好大半年，才有如今的關係。

  班上同學不了解葉旭堯是個什麽樣的人，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成績好、打架厲害、不喜歡跟人說話……重要的是別惹他。

  所以剛才葉旭堯一個簡單的眼神，就驅散了大家，各回各位坐好。

  正巧上課鈴響了，時鹿聲聲張嘴想問他是不是生氣的話再次咽回去。

  開學的第一天，她想找機會和葉旭堯說話，一次都沒有成功。

  直到下晚自習，教室後麵的人快走空了，隻有個別住校生還在埋頭苦讀，葉旭堯起身站在時鹿聲聲的旁邊，目視前方地敲了敲她的桌子。

  “出來。”

  這是葉旭堯對她說的第一句話，男生正處於變聲期，聲音略微低沉。

  時鹿聲聲正在收拾書包的手一頓，抬頭望去，隻能看到男生的側臉，燈光正好打在他的臉上，眼瞼處落著睫毛打下的陰影，像一片茂盛的小草地。

  話已經傳達，葉旭堯邁步出去，時鹿聲聲連忙在後麵跟著。

  男生穿著寬鬆的校服，後背挺得筆直，將近一米八的身高完全把僅有一米六的時鹿聲聲擋在後麵。

  若不是走廊上有兩個高低不同的影子，很難發現是兩個人。

  走到樓梯口的轉角處，葉旭堯停了下來。

  “堯堯。”時鹿聲聲走到他麵前，一如既往地笑得粲然，“我現在和你是同學了。”

  葉旭堯逆著光，臉上的神情盡數藏在陰影裏，他一步步靠近時鹿聲聲，把人堵在拐角裏，冷冰冰地說：“和你說件事，不許讓人知道我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