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年紀一般大，生日隻差一天，小旭堯的身板怎麽承得一個小孩的重量，小聲聲腦袋歪在他的肩膀上時，兩個小孩一塊倒在床上。

  嚇得鹿溪趕緊伸手過去，時擇北也迅速轉移到床的另一邊，生怕兩個小孩摔下床去。

  幸虧時擇北在偷偷摸摸找媳婦的時候，找了床新的被子疊成條狀作圍欄，兩個小孩的腦袋正好枕在被子上。

  沒有摔下去，時擇北與鹿溪同時鬆了一口氣。

  這麽一摔，兩人的身體分開了。

  小聲聲迷迷糊糊地皺起臉蛋，也沒有睜開眼睛，隻是揮舞著小手，嘴裏嘟囔著：“泡泡，泡泡……”

  鹿溪笑了一下，抱抱都說成泡泡了。

  即使沒有大人的解釋，小旭堯也跟聽懂了似的，張著兩隻藕臂去抱她，手剛伸出去，就被小聲聲抱住一隻塞到懷裏，咂咂嘴睡得香甜。

  小旭堯眨巴眨巴眼睛，卷翹的睫毛像兩把小刷子，眼底還有殘餘的淚睡，黑漆漆的眼睛像被大雨洗過的天空般清亮，骨碌碌地轉。

  見狀，鹿溪輕聲地說：“小旭堯，你看聲聲都睡了，你是不是也該閉上眼睛睡覺啦？”

  葉旭堯轉頭看了鹿溪一會，好似看到了溫柔的母親，又轉頭看了一會抱著他手的小人兒，緩緩地閉上眼睛睡覺。

  自從有了鹿溪和聲聲母女兩，小旭堯安分了許多，晚上隻要抱著小聲聲或者是小聲聲抱著他的手就會乖乖地睡覺。

  因此，小旭堯每天晚上都會去北院睡覺。

  白天在葉宅有爺爺吧葉鴻飛帶著玩，因為是葉沉的親兒子，葉鴻飛對小旭堯好得不行，一直笑嗬嗬地哄孩子高興，照顧孩子都是親力親為。

  葉鴻飛沒有照顧孩子的經驗，就自己去看書學，甚至拉下臉麵去向有經驗的人請教，總之照顧小旭堯的事他絕不假手於人。

  堪稱絕世好爺爺，他似乎要把曾經對兒子的虧欠都彌補在小旭堯的身上。

  葉家的小輩不止有葉旭堯，還有葉望，然而葉望卻沒有怎麽好的待遇，很多時候隻能在旁邊眼巴巴地看著爺爺對弟弟好。

  以前爺爺就對他不怎麽親近，現在有了弟弟就更加不會親近他了，小小年紀的他心裏很難受，也表達不出來。

  葉恒是個溫柔的父親，每當注意到葉望失落的情緒就會采取措施，才沒有導致兄弟兩的關係惡劣，葉望常常會帶著葉旭堯去玩。

  隻是葉旭堯磕著碰著，葉望免不了被責罵。

  隨著年臨的增長，葉望再因為他被爺爺責罵時，他已經學會解釋了。

  小旭堯漸漸地適應了爸爸不在身邊的生活，但他每天傍晚都會在葉宅的鐵門那，搬一根小板凳坐著，眼巴巴地望向路邊。

  無論天晴或是下雨，無論是刮風還是飄雪，一年四季不停地變幻，小旭堯始終在等著他的父親回來。

  他四年過去了，小旭堯已經五歲，他的爸爸還是沒有回來。

  五歲，已經是知事的年紀，葉恒委婉地告訴了小旭堯，他的爸爸在救人，有很多人需要他爸爸的幫助，等幫助完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就會回來。

  小旭堯以為父親是救死扶傷的醫生，葉恒隻是笑了笑沒有糾正。

  等待，變成了期待。

  小旭堯傍晚再抬著小板凳去門口等爸爸時，開始期待爸爸早點回來。

  他不知道爸爸什麽時候回來，所以一如既往地坐在門口，希望爸爸一回來他就能看見，然後像聲聲一樣，要爸爸舉高高地坐在爸爸脖子上。

  初夏的傍晚，微風徐徐。

  小旭堯依舊沒等到父親，但他總會等來小聲聲。

  “瑤瑤！”隨著汽車的聲音越來越近，一道軟乎乎的嗓音會隨著晚風一塊飄到小旭堯的耳邊。

  小旭堯循聲望去，總會看到黑色的車裏探出一個小腦袋，烏黑的頭發被風吹起，露出粉嘟嘟的臉蛋。

  聲聲在朝他打招呼。

  車子停穩後，時承舟先從車上下來，然後轉身把妹妹抱下來。

  時承舟的身高隨了他爸的基因，個頭竄得極快，十一歲已經一米六。出落得帥氣，隻是五官仍然稚嫩，一看就知道還是個小孩。

  單手抱著妹妹的樣子又像個大人。

  “哥哥，下來。”小聲聲晃了晃腿，讓哥哥把她放下來，就朝小旭堯跑過去，歡快地喊著，“瑤瑤瑤瑤，去我家啦，我和哥哥來接你啦。”

  跑到小旭堯身邊停下，順其自然地牽起他的手。

  “聲聲。”小旭堯喊了他最熟悉的名字，又望向走來的時承舟，乖巧地喊“哥。”

  “嗯，堯堯。”時承舟摸摸他的頭，對著兩人說，“你們兩先到車上等我，我去和堯堯的爺爺二叔講一聲。”

  這是他每天都會說的話和做的事。

  哪怕小旭堯每晚去北院睡覺已經有四五年，兩家還是保持著這個習慣，來接小旭堯的人必須去見葉鴻飛和葉恒，不然帶不走孩子。

  時承舟進去葉宅，小聲聲和小旭堯安分地坐在車裏。

  等時承舟回來，車子緩緩地向北院駛去。

  北院裏，大廳的電視屏幕上一直播放著新聞，時擇北看得認真。

  時承越好奇地問：“爸，你怎麽一直在看這個新聞？”

  一個和警察還有犯罪集團有關的新聞，今早警方就已經宣布一舉殲滅犯罪集團，現在是重播，他爸居然又看一遍。

  沒有等待父親的回答，時承越已經習以為常，又實在好奇，自個兒往他那個高冷老爸的身邊湊。

  時承越大膽地猜猜，“爸，那什麽集團該不會也有你的份吧？”

  “……”時擇北冷冷地睨了一眼這個滿口胡話的糟心兒子。

  時承越嚇了一跳，“爸你這麽什麽眼神？你別嚇我，咱們家不能幹犯法的事。”

  “滾。”時擇北抬起手往他頭上揮，常年練習格鬥又時常慘遭父親毒手的時承越早已練就足夠敏銳的反應力，頭一縮，身子往後倒在沙發上。

  時擇北揮了個空。

  時承越得意地挑眉，對上他爸冷淡的眼神，下一秒一個拳頭往他腹部的方向砸來。

  神色陡然一變。

  一個麻溜地翻身躲過了他爸的拳頭，迅速下了沙發。

  “小泥鰍。”時擇北評價道。

  時承越洋洋得意地說：“那你是老泥鰍。我去門口接哥他們。”

  “不用接，我在樓上看到他們進來了。”鹿溪從二樓下來，身上已經換了舒適的家居服。

  時承越說：“終於可以吃晚飯了。”

  “餓了嗎？”時擇北起身，朝鹿溪走去。

  時承越摸摸肚子，“有點。”

  “沒問你。”時擇北斜了他一眼。

  時承越抬頭看著站在一處的父母，心中了然。

  行，他不配父親的關心。

  鹿溪看向電視裏的新聞，“沉哥要回來了吧？”